第17章 你不懂
三人騎著馬和毛驢繼續(xù)向前，不久就進入了一片丘陵山區(qū)，應(yīng)該就是那虬髯劍客所說的黑崖山。
這片山區(qū)草木極為繁茂，走在路上都被樹葉遮蔽了陽光。
兩邊的樹林，更是一片昏暗。
羅巖等人走到中途，就看到右邊一片濃密的草叢里，有一個頗為精致的銅壺。
看起來像是路過的旅人，不小心掉落在草叢里的。
對照虬髯劍客的警告，這應(yīng)該就是樹妖用來“釣魚”的誘餌了。
哈哈，小僧這就來讓你釣！
羅巖向司靜和陸鴻飛打了個眼色，兩人把他從馬上放了下來，又脫下他身上的長袍以免弄壞，然后自己帶著行李先一步離開了這里。
神僧出手，凡人退散！
羅巖等他們離遠了，這才步伐緩慢地向那片草叢走去。
“沙沙沙……”
當羅巖走到那銅壺旁邊時，周圍的草叢突然響起劇烈的響聲，幾條堅韌的樹根如毒蛇一般動了起來，瞬間纏繞在羅巖的雙腳上。
接著，樹根猛力拉扯，將他向著密林深處拖去。
羅巖雙手抱在胸前，全身僵硬宛如雕塑，拖動過程中石頭、樹木、荊棘的磕碰和刮擦，如清風拂面對他毫發(fā)無傷。
眼看這些樹根，就要把他拖到樹妖的本體所在……
“妖孽，休得害人！”
一聲憤怒的吼叫，在山林中回蕩而起。
接著魁梧的身影幽然浮出，正是之前那個虬髯劍客！
只見他身輕如燕，腳踩著樹梢?guī)缀跻粤杩罩畱B(tài)降臨，手中三尺青鋒含怒而發(fā)，一道銳利無雙的劍光如雷霆綻放。
“唰～～”
劍光所到之處，山石樹木盡皆斷裂。
那些拖著羅巖的樹根，也被這一劍硬生生斬斷。
羅巖躺在地上看到這一幕，不由為這一劍感到驚嘆不已。
虬髯劍客的武功之高，遠超他之前所見的其他人，明法禪師、蕭寒羽這些人在他面前，恐怕連一招都擋不住。
這個人，很可能是宗師！
虬髯劍客發(fā)出這一劍，明顯是為了從樹妖手中救下羅巖。
但是，小僧不需要救啊！
我就想要被樹妖抓去，這樣才能把它弄死?。?p> 羅巖感到相當無奈，但又沒辦法怪罪虬髯劍客。
此人出現(xiàn)在黑崖山這里，肯定也是為了除去樹妖。
剛才虬髯劍客說不定正在潛行接近樹妖本體，卻為了救下羅巖而不惜暴露自己，行事充滿了十足的俠義之風。
對這樣的人，羅巖生不了怨氣。
虬髯劍客一劍斬斷樹根，身形掠動來到了羅巖面前。
看到羅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虬髯劍客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鼻息。
“哎，沒氣了啊！”
虬髯劍客嘆息一聲，又摸了一下羅巖脖子的動脈：“脈搏也沒了……”
羅巖的呼吸，向來都是沒有的。
但他的心跳脈搏，其實卻并沒有停止。
只是功力越強平時心跳越慢，因為一次心跳就能給身體帶去充足的能量，只有當激烈戰(zhàn)斗功力全開的時候，心跳速度才會大幅度提升。
羅巖從來沒有遇到，需要功力全開的時候。
他保持不動或者緩慢行動，差不多四五分鐘才需要一次心跳。
至于不呼吸的情況下，心跳到底有什么用……羅巖就不是很明白了。
可能這顆心，跳的是寂寞吧！
虬髯劍客摸他動脈的時候，羅巖正好處于兩次心跳之間的間歇期，所以看起來就像脈搏停止了一樣。
“某家已經(jīng)給過提醒，沒想到你還是命喪于此。小兄弟你放心，某家一定把此處樹妖斬殺除根，為你報仇！”
虬髯劍客對羅巖低聲說道。
接著他雙腳縱躍而起，再次踩著樹梢向山外飛掠而去，行動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帶水。
山林中，“沙沙沙”的聲音四處響起，大量的樹根朝著這邊匯聚而來，但它們已經(jīng)捕捉不到虬髯劍客的身影。
倒是羅巖躺在那里，很快又被幾條樹根纏上。
然后，這些樹根帶著他，繼續(xù)朝著山林深處拖去……
虬髯劍客的身影在黑崖山邊緣落下，他的馬就拴在這里的一棵大樹旁邊，此時正在不安地來回跺著蹄子。
他走上前摸了摸馬的脖子，將它慢慢地安撫了下來。
回望背后的山區(qū)，虬髯劍客目光有些深沉。
哪怕以他的武功，也無法在暴露行跡的情況下將樹妖強行殺死。
畢竟他的功力是有限的，剛才那樣的劍光發(fā)一次兩次沒問題，十幾次也能勉強催動，但事后就要好好靜養(yǎng)一段時間。
而黑崖山的樹妖已經(jīng)成了氣候，它那些樹根幾乎無窮無盡。
虬髯劍客跟它硬拼，只會被活活耗死。
對付這樣的草木妖怪，虬髯劍客自然想到了火攻。
但是剛才進入樹林，他就發(fā)現(xiàn)黑崖山水霧彌漫、極為潮濕，這可能是樹妖為保護自己而布下的云氣，縱使把大量火炬扔進去恐怕也燒不起來。
虬髯劍客能想到的，除去樹妖的辦法只有兩個。
一是悄悄潛行到樹妖本體面前，在它反應(yīng)過來之前發(fā)起雷霆一擊將其擊殺。
然而樹妖自有求生的本能，越接近本體那些靈活詭異的樹根就越是密集，到后面甚至所有草木都是它的延伸。
剛才就算不是為了救羅巖，虬髯劍客其實也很難潛行到樹妖本體面前。
而另一種方法，就是由朝廷派出大軍，以堂堂正正的姿態(tài)不斷伐木推進，一步步將黑崖山平推過去。
但如今朝廷日益腐朽，想要在蜀州組織一次這樣的行動，恐怕是不用指望了。
“難道只能放任這樣的妖物為禍人間？”
虬髯劍客喃喃說道，手握劍柄心中充滿不甘。
最后，他重新翻身上馬，決定先離開這里再說。
這時他看到遠處一個小山坡上，有一男一女兩個人正在翹首望著黑崖山，似乎正在等待著什么。
“是剛才那個死者的同伴？”
虬髯劍客心中想道，策馬向那兩個人騎去。
看到虬髯劍客向自己靠近，司靜和陸鴻飛不由感到有些緊張。
現(xiàn)在羅巖不在身邊，他們兩個不過都是一般好手的武功，遇到實力強一些的歹人都無法保護自己。
“某家方神秀，不知兩位如何稱呼？”虬髯劍客在馬上拱手道。
司靜和陸鴻飛拱手回禮，也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
虬髯劍客方神秀靠近過來，臉上帶著沉重的表情說：“兩位節(jié)哀，我剛才在林中見到你們的同伴，他已經(jīng)被樹妖所害了。”
“哦?！彼眷o和陸鴻飛同時應(yīng)了一聲，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
哦？
方神秀被他們的反應(yīng)弄得一愣，這是聽聞同伴死亡該有的表現(xiàn)嗎？
或者說，這兩人根本不在乎那個同伴的死活？
甚至從陰暗的角度來看，這兩個人會不會是聽到他的警告，知道黑崖山有一只樹妖在害人，于是路過的時候故意把同伴推入林中？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剛才方神秀在路上的警告，是不是反過來害死了他？
想到這種可能，方神秀悄然握緊了劍柄。
這件事，他要管一管！
正當方神秀準備出手，制服兩人分開審問一番時，陸鴻飛有點等不及地說：“怎么這么久？”
“不用著急，應(yīng)該快了?！彼眷o回答。
方神秀握著劍柄，目光凌厲地說：“你們在等什么？”
“呃……”司靜遲疑了一下，還是決定告訴方神秀：“等我們的同伴殺死樹妖。”
“你們的同伴已經(jīng)死了。”方神秀冷聲道。
“哦?！彼眷o又哦了一聲。
而旁邊的陸鴻飛，則是搖了搖頭說：“他不會死的。”
“我親手探過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已經(jīng)停了還不會死？”方神秀都快怒了。
不是怒兩人可能作惡，而是怒他們語無倫次，在自己面前裝瘋賣傻。
然后，陸鴻飛還用看傻子的眼神看著他：“你不懂！”
“我……”我好想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