萋萋空翠自靈犀,輝星皓夜蒼千頃。
蒼茫而廣闊無邊的太古蠻山邊,有一座古樸的小城,小城很小,小到宛如這廣闊北蠻山里的一粒塵埃。
小城很熱鬧,也很有名,提起天元國“北蠻城”就連周邊各國也都如雷貫耳,這里是北蠻山“寂滅神陣”的幾處入口之一!
它,就如一個尖錐般凸進北蠻山里。
熱血、執(zhí)著、冷酷、無情,這是這座聞名天下的小城獨有的氣質(zhì)。
這里有榮耀,有財富,有義氣、情誼,也有背叛、無情。
有實力,可以在此獲得修練資源、寶物與享受無上榮寵繁華。
北蠻城很小,北蠻城很大。
小,因為城郭只有十里,古老而繁復的法陣只籠罩這小小的十里,一個至今無人能研究透的遠古神陣,其余百里地內(nèi),暗夜降臨之后統(tǒng)統(tǒng)將會被北蠻山內(nèi)翻涌的黑暗霧氣籠罩、吞噬。
那些入夜后還未歸城的修士,無論修為高低,從古至今,無一例外地不再現(xiàn)身。
大,因天地異變后,北蠻神陣的霧氣再也無法吞噬它身后百里范圍。因此小城身后一百里內(nèi)又建起許多許多華美樓閣,店鋪林立,讓這個當初的小城徹底成為關(guān)鍵支撐點,也讓這里聚集起無數(shù)的修士。
北蠻山很大很大,自遠古流傳下一個恢宏而神秘的超級法陣,將北蠻山內(nèi)的超級蠻獸拒于陣外。
如今,天地異變,神陣不穩(wěn),整個大陸的修士都蜂擁而來。
神陣內(nèi),有無盡的元晶、財寶與上古遺跡,更蘊育許多圣藥、神物,自然,那里也有許多許多自太古遺留下來的上古異獸!
北蠻城被人戲說為“天地城”,天城自然是指這最初的十里城郭,終年被淡黃色光暈籠罩,抵抗著神陣外黑霧的侵蝕,城內(nèi)商鋪林立,川流不息,能在此開店的莫不是天元國或周邊幾國極有名望勢力的大人物或者大宗門。
城內(nèi)八街十道,井然分布。
“靈犀藥店”坐落于天地玄黃上四階中的玄街中心,店面恢弘大氣、金碧輝煌,修士進進出出的采買各種修行靈藥,絡繹不絕,可見此店生意之興隆。
這是靈犀劍派的店鋪,一個天元國聞名遐邇的超級劍派。
靈犀藥店分五層,下四層皆為琳瑯滿目的各色藥品,天地玄黃各九品,這里除了天丹之外,所有丹藥基本都有囊括。
第五層則是內(nèi)部駐地,不對外開放。
此時,店鋪第五層的某個房間內(nèi),一個須發(fā)半白的老者面容嚴肅又帶著不舍與惋惜的口吻道:“陳先生,宗門也在想辦法,會保住你的,常家雖然跋扈強大,但咱們靈犀劍派也不是軟柿子,先生何妨多呆些時日,此事并非沒有斡旋余地的?!?p> 老者對面,一個枯槁消瘦,面容猙獰丑陋至極的怪人輕輕搖了搖頭,他的左邊臉有數(shù)十道如同蜈蚣般的刀疤相互交錯,右半邊臉則是被火碳燒烤后留下的無數(shù)褶皺老皮,這是一張能讓小兒見之止啼的丑陋容顏。
“這幾年承蒙靈犀劍派與蕭老多加照拂,清平銘記于心,常家之強,清平心中明白,不愿為他人帶來麻煩,這幾年承蒙照顧,能安心轉(zhuǎn)眼丹道之術(shù),但清平壽限已到,該離去了?!惫砟橁惽迤狡届o的道。
蕭姓老者聞言,面露慍怒的道:“常家欺人太甚,當年你們的事我也聽說了,如今你修為盡廢肉身經(jīng)脈寸斷,如此歹毒報復難道還無法消除仇恨?況且當年那事本就是對方之過,欺人太甚,實在可恨。”老者說完手重重一拍,身邊茶幾粉碎成無數(shù)。
“陳年舊事,不提也罷,如今我已油盡燈枯,無所謂如何,往事已成過眼云煙,倒惹得蕭老為我打抱不平了,哈哈?!标惽迤綖⑷灰恍Α?p> 隨后他伸手入懷,掏出一本精致的小冊子,書頁平整無字,陳清平起身將它放于老者手中,隨后轉(zhuǎn)身離開。
到得樓梯口時,他頓足,回頭,本渾濁的雙眸奇異的亮起,淡笑道:“這幾年煉藥心得,幫我找個好徒弟傳承下去吧,呵呵?!?p> 老者站起來欠身,鄭重道:“這,這太珍貴了,清平,你放心,我定為你尋個最好的苗子將你的心血傳承下去?!?p> “如此,保重!”陳清平話盡,轉(zhuǎn)身下樓,他直起了這二十年來一直佝僂的腰,二十年來,顛沛流離,鉆研煉藥,只為尋那一絲生機,可惜,最終還是無果。
如今,仇也罷,恨也罷,放不下也得放了!
心海中,一方金色印章載沉載浮,散發(fā)出璀璨奪目的金光,不斷的汲取著他所剩不多的精血。
雖然他已修為盡失,仍舊能清晰預感到自己命輪干涸,時日無多!
靈犀藥店有很多伙計,有男有女,都是門中天資頗好的子弟來此歷練凡心增加見識,一路上,許多年輕子弟見到形容丑陋的陳清平都會躬身恭敬喊道:“陳大師?!?p> 雖然,陳清平毫無修為,雖然,他其實也不過才三十八,若能修行,也不至于如此蒼老,來此七年,靈犀藥店能在天城崛起大半都來自他。
“聽說了嗎?陳大師要離開咱們店了?!币粋€年輕男子望著下樓的陳清平低聲問身邊的幾人道。
“聽說了,怎么能沒聽說,據(jù)說是常家給咱們宗門施加壓力不讓陳大師呆在這邊?!绷硪蝗穗m然用“據(jù)說”,但看他神色卻是篤定無比的道。
另外一個年紀稍大的男子輕輕一嘆,頗為不平的道:“哼,常家實在歹毒,若非常家當年下作,以陳大師的本事,如今只怕早已成為天元年輕一代第一人了,什么天元七子兩劍一刀統(tǒng)統(tǒng)都要給陳大師提...”
他身邊一人沒等他說完,趕緊捂住說話那人的嘴喝到:“李師弟你不要命了,這話也是咱們能說的?別忘了兩劍之一可是有咱阮師兄的?!?p> 幾人頓悟,趕緊叉開話題,默契的聊起其他事。
陳清平腰依舊挺的很直很直,雖然玄海處,疼痛無比。
眼角含笑,一一掠過那些年輕弟子,望著這些稚嫩的面頰,如初升朝陽般璀璨而風華正茂,他內(nèi)心不禁輕嘆,年輕,真好,哎!
十八歲被挑斷筋脈,玄海被奪,這二十年時間,他仿佛過了一個紀元般,那樣悠遠、漫長、難熬,以至于才三十八歲的他,心,仿佛無比老邁而滄桑。
穿過大門,他沒有回頭,越過人群,來到十字街,人潮涌動,外面的世界,如今的他很不習慣。
二十年廢寢忘食的煉丹,二十年來翻閱各種典籍,只為尋那一絲不可能存在的希望,那個傳說中能重生玄海修補經(jīng)脈的:補天丹。
可惜,經(jīng)歷過,失望過,如今,是該回家了,想起家,他的心又一痛。
相依為命的爺爺慘遭毒手,在宅院中死去半年無人收尸,那種痛,至今想起都讓他心如刀絞。
大街上,人來人往,擁擠不堪,但許多人在看到陳清平時,都會下意識的錯開身子避讓,雖然修士不忌丑陋,但像陳清平這樣的容貌,仍舊不免讓人驚訝。
不遠處,涌動擁擠的人潮發(fā)出一陣驚呼,本極為擁擠的人墻竟奇跡般的自動讓開一條通道。
那道隔絕北蠻山的光幕通道里,涌入一群人,一群渾身浴血,傷橫累累又殺氣騰騰的年輕人。
此時,北蠻神陣入口,數(shù)十匹健壯神駿的獨角獸上,坐著數(shù)十個身材挺拔滿臉冷酷的年輕人,這些人身著統(tǒng)一的紫色錦裝,一縷縷紫色霞輝不時流轉(zhuǎn),顯示著它必然擁有驚人的防御力。
他們手上,虛托著一只長數(shù)十余丈的猙獰兇獸,此獸修長的脖頸上,耷拉著六顆神態(tài)各異的猙獰而恐怖的獸頭。
一路上,人群自動為他們讓路。
“天啊,這是什么?,難道是..坤?,他們居然獵殺了自上古時期就消失無蹤的靈獸?!比巳褐幸蝗瞬惶_定的驚呼。
“太不可思議了,傳說坤有九頭,若九頭齊全可與神龍爭鋒,那可是最強大的靈獸啊,這怎么可能?”有人不信的呼喊。
“確實是坤,神魔志異異獸篇有記:上古時期,北蠻有獸,名為坤,身如白虎爪若鷹,九首各得一神通,長成可與神龍斗,看此獸六首可知,此乃是擁有純正坤之血脈的后裔,是誰?竟能獵殺這等荒古靈獸?”一個須發(fā)潔白的老者驚問著。
數(shù)十青年滿臉肅殺,此起彼伏的驚呼聲絲毫沒能讓他們冷酷的臉頰變化分毫,他們平靜而有節(jié)奏的通過神陣入口,穿過十字街,身后,一只二百余人的整齊軍隊沉默的跟隨,那肅殺整齊的步伐迎面撲來,壓得圍觀的眾人喘不過氣來,忍不住自覺后退,讓開了寬敞的道路。
軍隊后,有一身著天元國當朝一品朝服,面相溫文爾雅的中年男人當先跨馬而入,在他身后,亦有數(shù)十年輕男女跟隨。
但,他身后的這些年輕男女,一眼望去,各個氣質(zhì)超凡,鐘靈毓秀!
“天啊,是常國師,難怪能誅殺此等神獸?!币蝗苏J出了軍隊后那一騎當先的青年男子,忍不住驚呼。
“三百年前北蠻陣開啟時,國師就已經(jīng)是當時的年輕一代第一人,有國師帶領(lǐng)難怪能獵殺此等荒獸?!币焕险哔潎@道。
“快看,那是龍宇達,天元國年輕一代第一人的龍宇達啊,他竟然也跟著國師出征蠻荒了。”一個年輕人忍不住驚叫。
“不止啊,快看,阮正文也在,還有施向文,常文軒,天哪,天元國年輕一代的天驕怎么會齊聚于此,他們什么時候出征蠻荒的?”有人脈廣見聞多的人驚嘆的問道。
“快看,那兩個女子莫非就是傳聞中的天元雙仙的顧華裳與云招弟?”一年輕人指著兩個滿臉冰霜,傾國傾城的美麗女子激動顛抖的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