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男未婚.....你也可以二婚
沒等多久，見他把所有事情處理完畢，脫了外套拿著車鑰匙準備出門，我一把搶下鑰匙，“30個小時沒合眼的陸云瀚先生，為了咱兩的小命，車還是我開吧，反正從你們單位到浦頂，沒個把小時絕對到不了，你還可以趁機在車上打個盹?！?p> 他笑笑“那就有勞大設計師了！”
本想著讓他打個盹，卻不想，這家伙精神比我還好，上了車跟我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一路緩行，倒也不覺煩悶，走走停停開了快一個半小時，終于在永川北路附近停好車，跟著大波人流到達永川南路的月島文字燒一條街。
這條街以多達40余家文字燒店而馳名海內(nèi)外，據(jù)說，這是除霓虹國以外，數(shù)量最多的文字燒商店街，每當夜幕降臨，五湖四海的食客如過江的鯽魚在街上來回穿梭，為了招攬生意，商家們時常踩在高凳上變著花樣的吆喝，人聲鼎沸配合偶爾從店里飄出的食材氣息，以及道路兩旁各具特色的霓虹廣告牌，正可謂——四方食事，不過一碗人間煙火。
我和陸云瀚最常去的，是一家創(chuàng)立近四十年的老店——近藤文字燒總店，這家老板年輕時來到立海求學，愛上這兒的姑娘也愛上了這座城，從此便在這片土地上扎了根。為了愛情也為了面包，兩口子在這條路上開了立海市的第一家文字燒店，這一晃四十年，店依舊是那個老店，陳設老舊甚至連餐單都可以幾十年不變，卻因為店主對愛情與食材口感的堅守，成了這條街的活招牌與精神符號。
進門找了個靠里的位置坐下，點了明太子年糕奶酪和泡菜豬肉文字燒，坐等上菜的間隙，本想再弄罐啤酒，卻猛然憶起，咱兩今天開了車，隨即心有不甘的把啤酒換成玄茯茶。
陸云瀚問我：“遇上什么事了嗎？”
老實說，陸云瀚這人平日里吊兒郎當，想要說他閑云野鶴卻發(fā)覺他更像散養(yǎng)的山雞，人說男兒當自強，這人自強倒是有的，就是自律差了那么一丟丟。雖說性子散漫骨子里也少了些爭強好勝，但關(guān)鍵時刻，卻從未掉過鏈子。畢竟是從小立志“救死扶傷的大善人”，“立海市第一人民醫(yī)院最受病友與女同事歡迎的外科住院醫(yī)生”，“立海市第一人民醫(yī)院顏值天花板”（我就不明白了，上個班而已，一天天這都誰給他灌的些花里胡哨的稱號？）。往更親密了說，這是跟我骨肉相連的雙胞胎哥哥，所以我心里但凡憋著事，若要找人商量，頭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拿起桌上給配的小鏟子，我邊攪動鐵板上的面糊，邊答：“今天奧組委場館建設項目招標的幾個負責人來找我了?！?p> “好事兒啊！光宗耀祖的好事！”
我抬頭祭出一記白眼“好個屁?！比缓笮稳輵崙康慕又a充“他們讓我參與籃球館的設計競標?！?p> “哦豁。”聽這口氣，他挺遺憾。
把手底下的食材中間挖了個洞，加入剩余的湯汁，整完一套動作，我眼神呆滯目視鐵板，食材煎熟后終于狠狠嘆出一口氣，“你說.....這個案子，我是接還是不接啊？”
他把小鏟子拿在手里，做好的文字燒從中間破成兩半，一半推給我，“接，干嘛不接。反正是競標，最后成不成，也不是你說了算。”
我咂摸點頭“倒也是。”
“而且，你自己不也說了嗎，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有事情的時候，就要全力以赴，至于過程中那些負面的人和事，就把它隔離起來，不要影響日常的工作或生活。”
陸云瀚這么一提，倒顯得我有些矯情。
于是我低著頭沒搭話。
許是我這個傾聽者半天沒給他回應，他說話就帶上了試探“所以......6年了，你還是忘不了他，對吧？”
這話落在我耳朵里顯得不痛不癢，若是以前.....
我神色平靜目光渙散：“我不知道?！?p> 打定主意即使不喝酒今天也來個坦白局，干脆把話說開：“就.....那種特怕想起來的，特別害怕?！薄ⅰ翱赡芤彩且驗檫@幾年，我刻意把關(guān)于他的一切信息，從我的工作和生活里隔開，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挺好?！?、“可是這回.....畢竟是籃球館的設計，怕是要多少有些牽扯。”
這就是我起初特別抗拒的原因。講真，下午奧組委那三位大人來找我時，我真有一種，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麻煩他媽給麻煩開門——麻煩到家了的感覺。
“我不想再跟與他相關(guān)的事情再有牽扯。”
“所以，你干嘛非得強迫自己一定要忘了他呢？”
兩人相對而坐沉默了有那么半把分鐘，陸云瀚直球攻擊——選擇直截了當?shù)陌l(fā)問。
這一問就讓我語噻，其實陸云瀚說的沒錯。從6歲到22歲，一個陪伴我走過16年青蔥歲月的人，豈是我花個三年五載就能輕易忘卻的。
人是個很奇妙的生物，那些口口聲聲永生永世永不忘卻的，往往都在細水長流的平平無奇里被沖散得七零八落，而有些言辭堅決行為激烈的抵抗試圖遺落的，卻總會因為刻意的掩埋而后于某次不經(jīng)意的天光大亮或野火肆虐時再次翻涌歸來。
陸云瀚開啟他的長篇論道：
“寶貝兒，承認自己忘不掉一個人，不是什么可恥的事。比如我。”
“你要明白，忘不忘得了是一回事，選不選擇放下，又是另一回事。忘不了就別忘了，夜深人靜的時候掏出來各自緬懷，好賴也算個附庸風雅?！?p> “以前看過一篇毒雞湯，大致意思是，好的愛情使你的世界變得廣闊，壞的愛情使你的世界愈來愈窄，好的愛情是你透過一個人看到世界，壞的愛情是你為一個人舍棄世界?！?p> “其實，也甭聽他這么瞎嗶嗶，總之你得知道個理，禪語說，人生在世如處荊棘，人選擇心動，自然也就選擇了傷身痛骨，選擇了體會這世間諸般痛苦。雖然心如止水能不失偏頗，但刻骨銘心也未嘗不是一種勇敢?！?p> “再如果，你要是真放不下，反正男未婚，你....還可以二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