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林楊見過程立最后一面,在公安局的門口,那個少年又恢復(fù)了一種沉默寡言的性子,甚至連和他開口說一句話都沒有。
張翠萍屈接的程立,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林楊,想去打個招呼,但是程立卻只是扶著她一動不動的站了會,往遠(yuǎn)處走去。
程大志沒有死,只是失血過多,他和張翠萍沒有辦理離婚,所以張翠萍作為程大志的家屬和程立的家屬,互不追究責(zé)任,往事太過復(fù)雜,如果算起來,算作家事。
林楊后來先回了家里,以為程立會和張翠萍一起回去,只是回去的只有張翠萍,在高考成績出來后的半個多月后。
林楊帶著那天張翠萍給他的東西上門拜訪,屋子里的東西已經(jīng)搬的七七八八了,不剩下什么。張翠萍騰出來兩張凳子,連喝水的杯子都沒有了。
林楊將東西放在面前的茶幾上,兩人沉默了會,才開口道:“程立沒一起回來嗎?他考的怎么樣?”
張翠萍放在雙膝上的手拘謹(jǐn)?shù)拇炅舜辏骸翱嫉暮孟裢玫?,他沒怎么說?!?p> “那他志愿填哪兒了?”
張翠萍搖了搖頭:“不知道,他后來也不怎么和我說話。”
林楊低著頭沉默了許久:“我聯(lián)系不上他,阿姨,你有他聯(lián)系方式嗎?”
“我就那一個,他后來也不怎么用手機(jī),偶爾出個門,我打給他他也不接。我沒有他其他發(fā)聯(lián)系方式了?!?p> 林楊皺眉:“為什么?”
張翠萍笑了笑:“大概在怪我吧!”
安靜的空氣里傳來一聲嘆息,像是遠(yuǎn)久的平靜突然被打破,濺起的漣漪:“都怪我,我之前和他說,我和他爸爸,也就是程大志離婚了,可是其實我們一直沒有辦理手續(xù),甚至這兩年還不斷給程大志提供錢,所以他怪我?!?p> “程立和您說的?”
張翠萍搖搖頭:“沒有,我不敢和他說話。其實那并不是緣由,孩子…是因為…”
“罷了,如今這樣,也沒什么好瞞的。是我的錯,我這兩年一直和程大志有聯(lián)系,所以即使帶著程立轉(zhuǎn)學(xué),程大志還是能找到我們,是我不夠狠心,總是給阿立帶來傷害,我明知道阿立有多厭惡那個人,可我還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和那個人糾纏不清,以為他會變好,會不再傷害阿立。”面前的女人聲音哽咽,林楊卻是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林楊腦海里又浮現(xiàn)出那晚的情景,他說不清張翠萍嘴里的傷害到底是哪種程度,但是對程立而言更多的是心理上和精神上的傷害吧。
林楊得不到有用發(fā)信息,將東西還給了張翠萍。張翠萍在送他出門時問了一句:“里面的東西你看了嗎?”
林楊搖了搖頭,轉(zhuǎn)過身下樓。悠長的巷子夾雜著絲絲涼風(fēng),帶著不遠(yuǎn)處的花香還是草木香,已經(jīng)熄滅的路燈依舊安靜的駐扎在原地,一聲不吭的保守著無數(shù)個夜晚的不堪和秘密,沉默的給每個人留著足夠的尊嚴(yán)。
“那個少年美好,如同名字一般張揚肆意,這是我見他的第一次。彼時我所有的不堪都好像被風(fēng)吹透一般,緊緊的包裹在我身上掙扎不得。
冬天很冷,似乎不是一個適合聞見花香的季節(jié),可是我還是聞見了,但是我要把它藏起來,誰也不給看,包括那個本該肆意的少年。
心臟有好多地方,卻沒有一處可以讓我將他放進(jìn)來,我只能將他放在離我心臟最近的一個地方,太深易傷害,太淺易遺忘,不深不淺是剛剛好的距離。”
林楊說了謊,他看了,那份不曾言說的感情埋在程立的日記里,埋在林楊的牽掛里,埋在那個無言的夜晚,埋在那個淺淺的擁抱里,葬在了高三這一年的夏天,宛如炙熱的陽光來的突然,走的倉促,從此再無人提,無人念,無人知。
有草一方
結(jié)局我想了很久,猶豫了很久,主要在程立身上,我想給他別扭的情緒,卻又不忍看他別扭,我想給他殘忍,卻又不想他經(jīng)歷殘忍,我想給他一個好的結(jié)局,卻又覺得我想象中他的樣子接受不了好結(jié)局,我想給他一個壞結(jié)局,卻又心疼他,心疼每一個無辜且努力的少年,我想無論如何,程立會有一個好結(jié)局的,哪怕一直一個人,他也是一個好孩子。 少年當(dāng)是迎風(fēng)立,無懼風(fēng)雨迎朝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