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鏡世界（22）

　　別看元宵平日里老擔心這兒，擔心那兒的，但真到了這種時候，他卻反而不慌了。

　　他其實早有心理準備。但是心下卻不免有幾分悲涼，因為他切切實實感受到了星錦這條路上的困難，而這種困難很明顯是初生牛犢的星錦無法對抗的。千萬分之一的概率能撥亂反正，讓他如何不心涼！

　　因著這方世界的限制，元宵已經(jīng)快撐不下去了，這是他從未預想過的。原本以他的實力，就算被壓制住了，護住這小小一方世界的人類也該輕輕松松才是?？墒聦嵕褪撬煲獢×?。

　　他甘心嗎？

　　當然不。他答應過星錦，在她行動時要好好保護那些人，所以他絕不放棄。

　　心中卯著一股勁兒“看來，不動用是不行了……”

　　元宵擦了擦嘴角的鮮血，隨即迅速靜下心來。眼簾緩緩合上，那倒映在銀眸中的場景徹底失去了蹤影。

　　一秒，兩秒……他的周圍好像有什么變了，銀色的光芒乍現(xiàn)，直至他再次睜開眼。

　　這一刻，周圍的一切都仿佛靜止了。

　　龐大的神力自他的身體中溢出，如同涓涓細流般流入那些陣法之中。與此同時，被黑洞籠罩的天空卻罕見地出現(xiàn)了紫色的驚雷。

　　那是穿過天鏡所發(fā)出的雷霆，是針對外來者的懲罰。

　　元宵望向那雷霆，眸中卻劃過一絲了然。當全部的神力回歸，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都將逃不過他的眼睛。所以心下的不安也淡了些許。

　　或許這就是劫吧，他越想護住阿錦，就越無力，越想幫助，就越幫不了她。

　　心中隱隱有明悟，不甘、憤怒，等等因星錦而產(chǎn)生的負面情緒終究被壓下，掌心向內，手指微微彎曲，還未成拳便松了開來。他嘆了口氣，“下次再見……”說罷，他便消失在了原地。

　　舍不得也得舍得，不放心也得放心。

　　他很清楚，下次再見，恐怕又將從頭開始。

　　另一邊，星錦嘗試打破天鏡失敗了。為了保證成功，她一次便用了全部的力量。

　　當瑩白的力量接觸到鏡面的那一剎那，整個空間都震了震。但結果除了她自己內臟突如其來的擠壓感和窒息感，空間啥事沒有。

　　這就很生草。

　　“咳咳！”

　　大咳了幾聲，星錦感覺喉嚨處有什么東西要出來了，那應激的惡心感讓她干嘔了好幾下，好一會兒才平息下來。

　　她也不氣餒，草草吞了幾顆補靈丹，待力量全部恢復便又開始了攻擊。

　　時間慢慢流逝著，而星錦儲物符中的丹藥卻要見了底。她攻擊的動作也隨之緩慢了下來。

　　終于，在最后一顆丹藥消失，星錦的動作也徹底停了。

　　她目光明滅不定地看著那被她攻擊過的鏡面。她如何不知自己現(xiàn)在就如同蜉蝣撼樹，以卵擊石呢？可她尋思著，就算力量再小，一下又一下，像是螞蟻趴在敵人的身上，一口又一口將敵人咬死，磨死。終歸會有些成效吧？可現(xiàn)在她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空曠平整的鏡面一如既往，剛才的攻擊甚至一點痕跡都沒有給天鏡留下。

　　她當真是打了個寂寞。

　　面色有些陰沉，星錦死死地咬著自己的下唇，良久沒有動作。心底說不上來是失望還是絕望，那感情于她陌生又熟悉，連帶著她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忽的，唇齒分離，她突然笑了。仿佛在嘲笑自己的自不量力，又仿佛在嘲笑著自己的天真單蠢。

　　只是笑著笑著，她便伸手捂住了自己的面頰。

　　星錦忽然想起了這種情感是什么。是無能為力的自我厭棄，是付出了許多卻始終沒能得到丁點回應的不忿與不甘。

　　在想通的那一剎那她突然就釋然了。心底涌上的是無盡的疲憊與麻木。可你若問她放棄嗎？她卻又定然回你一句“不”。

　　放棄是不會放棄的，打死她都不會放棄。在村莊時她始終沒放棄出去，在這里她也沒理由放棄什么。更何況一旦放棄了，那那些被她所牽連失去的人命又算什么呢？

　　深吸了口氣，她重新振作，目光如炬始終盯著那被她標記好的攻擊點。隱隱的，心底升起了一絲怒火。

　　憑什么她就打不破這天鏡呢？她就不信，她就是玩了命的去攻擊，不斷地去攻擊，這天鏡連一點點刮傷都沒有！

　　想著，星錦便重新聚起了力量朝著鏡面打去。這次她也是發(fā)了狠，連自己都不顧了，干脆用力量裹住了拳頭，全部的力量加上自己全身的力氣不斷地揮霍著。

　　“咚??！”

　　錘砸鏡面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空間，光聽著都覺得疼，而星錦卻像什么都沒感覺到一樣，砸紅了眼。

　　許是被怒火激起了潛能，她竟連砸了好幾下，次次都能帶著自己最大的力量。她的眼里仿佛只剩下了攻擊的標點，每一拳砸下去，對鏡面的結構理解便更深一層，似乎透過這表面在鏡面內部看到了什么。

　　于是，她的每一拳對鏡面所造成的傷害都要比前一次更強，鏡面居然真的被她砸出了裂紋，并且在不斷擴大。只是，隨之而來的是她腦袋里莫名的疼痛，這疼痛在她揮出最后一拳時達到了最高峰，險些讓她砸不準地兒。

　　當最后一拳落下，只聽“咔”的一聲傳遍了整個空間，甚至連空間外的人們都清晰可聞。

　　星錦嘴角微微上揚，最后一拳的時候哪怕她體內的力量再多都已經(jīng)被消耗的差不多了。所以這次力量沒能裹住她的拳頭，當她的拳頭穿過鏡面，那露在外邊的手早已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黑色的粒子漸漸匯聚在天鏡破損之處，呈現(xiàn)出符咒的模樣……

　　再忍不住頭腦中的疼痛，星錦的視線開始模糊了起來。她失去意識前看到的最后一個畫面便是那鏡面上如蛛網(wǎng)般散裂的縷縷光芒以及中間如黑洞般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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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鄭琳剛一和同事匯合便感受到了一陣莫名的壓力，以至于有些窒息。但是不一會兒便消失了。

　　更神奇的是她剛要開口和同事詢問天鏡的變化細節(jié)，天突然就亮了。這一手打的她措不及防，連話都說不利索了。

　　還沒來得及看天鏡怎么樣了，連頭都沒抬一下呢，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更將她的小心臟丟到地上反復摩擦。

　　“砰??！”

　　巨響傳來，車邊的人們都下意識倒退了幾步伸手格擋護住自己的腦袋和胸口。當人們反應過來時，再一開眼便看見了車蓋上躺了個鮮血淋漓的人。

　　不知為何，在看見車上那人的時候鄭琳的右眼皮莫名跳了跳，心中有股不好的預感。

　　果然。

　　當她上前默默撩開那人的頭發(fā)簾兒，瞧清了那張臉后，心臟都驟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