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自己的身世,唐玉瑩還是朦朧不知,對前路也是未知。
就這樣,中元節(jié)夜里的碼頭,一個白面書生帶著幾個小廝,踏上了一艘去往湖州的船只??此朴行┎B(tài)的書生,還是引起了少部分清苦人家放江燈的人注意。有人猜測是病體無法參加秋闈,要回鄉(xiāng)了,真是可惜。有人覺著大概是過不了先生的考究,秋闈無望,便返鄉(xiāng)再寒窗苦讀。有人看他病若體瘦,還不顧忌諱在中元節(jié)夜出行,難免有些觸霉頭,不過也只是感嘆了句,哪會真上前去勸阻,暗自搖頭忙乎就是了。
夜色濃濃,船只上了貨,船家的幾人確認(rèn)了下就解了繩,船只就徐徐蕩蕩地離岸了。
“少爺,可是還覺著不適?”有些發(fā)白的衣裳套在青竹的身上,除了肩稍顯寬,倒不覺得有多不合身。加上臉上稍稍化了妝容倒顯得看不出端倪。因?yàn)槭孪茸隽私淮狭舜愀牧丝?。如今走了兩天的船了,青竹對稱呼也熟稔了不少。
“我沒事?!碧朴瘳摯藭r還是一身白衣,臉色有些蒼白,沒想到自己竟然此時回暈船。彼時從湖州來汴京的時候也是坐船,那時雖記憶中的初次長途坐船,卻尤為自在,除了心中那些顧慮倒不見得有什么難受的地方。如今坐船,時日并沒有相隔太久,卻暈起了船,真是出乎意料。好在方長信安排的人都是妥當(dāng)?shù)娜?,雖看著一人就一只包袱,沒想到東西齊備。暈船后食欲不佳,還帶上了梅干杏干這樣的東西,飯后食用幾顆,頓時讓胃里喉頭的不適去了不少。只是一想到接下來的去向,眉頭揚(yáng)起一抹苦澀,口中的杏干也變得有些無味了。
“你讓小七和小八進(jìn)來一下?!?p> 青竹點(diǎn)了頭出去。沒一會就帶了兩個人進(jìn)來。初看過去就是兩個布衣少年,只是身形略略清瘦。實(shí)則是兩個女娃娃。雖然歲數(shù)與唐玉瑩差不離,可是卻是方長信私營里為數(shù)不多年少的高手。
“少爺!”兩人站定拱手行禮。唐玉瑩見她兩像軍姿一樣颯的站姿。眼里難得露出艷羨的神色。小小年紀(jì)竟然有這樣的氣勢,真是不容易。
“你兩對行船可有經(jīng)歷?可知道這是走到哪了?明日到的是何處,你兩可有較為穩(wěn)妥陸行處?”唐玉瑩原也想著要不要說說其他,可見兩人為自己的事情忙前忙后的,這一路到底如何還不能未卜先知,如今倒不不想擺那些虛的,直言更為實(shí)在。
“少爺,坐船次數(shù)我倒不算少?,F(xiàn)在才剛出了京上,這過幾日才會到耒陽,那里算是京上離陵江支流最近的一處?!眱扇藢σ曇谎?,還是小八率先開口。
“少爺,我沒怎么坐過船,行船最遠(yuǎn)也只去過雞頸嶺。”小七見小八說完,眉頭動了動也趕緊補(bǔ)上。原還想著要瞞下這事的,但是一想到主子的吩咐,就沒了隱瞞的念頭。
唐玉瑩略作沉思。這才行了兩天,也不知道京上家里如何了,也不清楚他現(xiàn)在是否無礙。若是那方勢力查起來,用不了多長時間時間或許也會查出端倪。倒不如早些做打算。雖然離得近了些,可是走陸地,總是比較實(shí)在些,自己的身子,暈船是個問題。再者這頭上的傷,過幾日想必也大致好全了。想到此便下了決定。
“過幾日咱們就下船,改走陸運(yùn)。你可有辦法將我化成三十多歲的婦人?”
小七看著唐玉瑩白皙的臉,點(diǎn)點(diǎn)頭。這倒不是她胡亂點(diǎn)頭。易容是她的強(qiáng)項,就算是易容成一個糟老頭子也不在話下。
“那就行,過幾日,你看著哪出好些做停留和打算的,就下船?!蓖说哪抗?,就這樣錘定了。
“您是化成婦人了,那奴......小的要化成什么好?”青竹卻是聽完后反而有些發(fā)愣,因腦海里腦補(bǔ)著唐玉瑩化成婦人的樣子,就想到了自己。
“也不難為你了,你就恢復(fù)原身吧。只不過,這臉上要做些手腳?!闭f著看了看青竹的臉,在去看小七,小七卻恰好在此時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是。”
“這稱呼也得改改。你們就喊我做玉夫人。小七小八也得換身衣服,換回女子的衣裳。就當(dāng)我是布莊的一個采買娘子,你們是我?guī)е藕蚝蛶兔Φ娜?。京上的金玉布莊也是世子名下的吧?”說著眼前閃過一些信息,很快就被她捕捉了出來。
“是的,夫人。除了金玉滿堂,金玉布莊,還是滿堂酒肆,長米鋪,滿錢莊,都是主子的產(chǎn)業(yè)?,嵥榈囊灿?,只是都是旗下的一些人去管理的,小八就不太清楚了?!毙“巳鐚?shí)回答。
唐玉瑩聽罷點(diǎn)點(diǎn)頭,縱使是對方長信的產(chǎn)業(yè)沒太大的概念,卻也是知道這些產(chǎn)業(yè)聽起來好些沒有什么,其實(shí)就是一條龍鏈接的方式的。實(shí)則各行各業(yè)都涉及了。這看著像是富甲一方的派頭,其實(shí)依她來看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些富庶就不說了,情報卻是能夠流通起來。這也就是為什么他會給了自己一個木牌子,到了一處就能使起來。
原先她倒沒有要使起來這樣的想法。只是眼下怕是要用上一用了。一則她覺得目前還是先將身份隱起來才是。二則若是身份能裝扮起來,以后行走倒也方便。目前來說,這是最好的法子??戳丝葱∑咝“耍睦锼剂恐@兩人或許有些接頭方法。那倒不如讓她們?nèi)マk,自己這牌子還是能不動就先不動,免得太過惹眼。
“小七小八,你們可有各處接頭的方法?我這身份要偽裝起來,少不得要借助你們主子的勢力?!?p> “夫人,有的。只是說道身份的一些事項,我的牌子只能是先引見,讓接頭的人往上去申報,屆時還需要藍(lán)風(fēng)的一些配合,只怕需要些時間?!毙“讼肓讼?,如是說道。
“那用我這塊呢?”唐玉瑩點(diǎn)點(diǎn)頭,無奈地低嘆了一口氣。還是從荷包里拿出了這個小牌子。往三人眼前晃了一下。
“主子!”沒想到這次晃出了,小七小八就跪了下來。唐玉瑩怔了怔,青竹則瞪大了眼睛露出驚詫的表情。
唐玉瑩無奈只好讓兩人起來,這樣看來,他是將貼身的東西都給了自己了。也難怪!他如此有信心自己能這一路走下去。
“太好了,有了主子的牌子,就算是將城池都攪上一攪也是無大礙的!”小七起來之后亮著大眼睛欣喜不已。還是小八撞了一下她的肩頭,她才驚覺自己過頭了,低低額首,偷偷抬眼去看唐玉瑩的神色。
唐玉瑩險些要笑出來。這才像個姑娘家的樣子呀。難得小七小八露出和適宜的舉動,倒是不顯得太過嚴(yán)肅。平添了些趣味。
只是也就一下子,思緒又不由得飛回中元節(jié)的那夜,也不知京里如何了。她當(dāng)然不是擔(dān)心京上對她事情的議論,她是掛心唐府的家人,特別是張氏,懷著孩子也不知如何了。再來就是方長信,顯然那夜的事情不可能守著風(fēng)聲的,只怕是他前后狼后有虎,比自己更加危險難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