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王皺了皺眉,再次認真地打量起了方長信。
方長信面色不改,實則有些擔憂。
“瑜哥兒,你真的如此看重瑩姐兒?”
“皇伯伯,您不必再問了。長信這一生非她不娶?!?p> 方長信額角有些青筋,楚王看在眼里,點了點頭。
“瑜哥兒,皇祖母就直說了。你若是娶了她,實則娶了你皇伯伯的孫女,這于理不合。況且,你這隔了輩分,原就不合常理?!?p> 太后一邊說著話,一邊看著楚王。
“孫兒心已決!”
方長信不假思索。
“唉!你這孩子,還是與小時候不分仲伯。你可知,這不止是你一人的干系,這關(guān)乎了你父親母親,甚至與整個方家?!?p> “皇祖母,孫兒只擔心她會不會有危險,會不會遭人暗算。眼下,她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若是過了這些磨難,我愿意與她遠走高飛,院里京城繁華?!?p> “唉~!”
太后站起來,嘆了口氣。目光無焦距。
過了一會才回過身來,對楚王使了個眼色。
楚王見此點了點頭。這動作并未避著方長信,他眼角看著并不做聲。
“老大啊,老婆子接下來這話,傷了你也請多擔待。”
“娘不必如此,我來說也一樣。”
“瑜哥兒,瑩姐兒我就交給你了。她確是我的孫女。”
方長信這才臉色疑惑,看著楚王,靜待下言。
“可她并不是你的侄女。你只要記住這一點就足夠了。我與你父親,是兄弟,卻不算是至親。這話你爛在肚子里也罷,出了這個門,你自行去主意。”
方長信愣了下神,隨即了然。
原來是如此,那便再無阻隔,這些瑣事不過是個云煙。
“是,侄兒謹遵教誨?;什判模瘳撘淹鞅倍?,往后并不打算再回京城?;什?,侄兒現(xiàn)下還請皇伯伯出把力氣,將我盡快調(diào)去西北。”
“當真?!”
楚王見方長信點頭,便也額首,露出沉思來。
“你與二皇子可是有些瓜葛?”
“二皇子仁慈。往后若是由他坐鎮(zhèn),將來無論是方家還是百姓都有個好歸宿?!?p> “慎言。”
楚王見此也只說了兩字。
“瑜哥兒,二皇子固然是眼下好??墒窃绞峭吓谰驮降枚嘈┬乃迹@些都不是誰能預(yù)料到的。況且,這時日還遠著呢?!?p> 太后坐了下來,望著方長信,語重心長。
“皇祖母說的是。只是,眼下,最合適的除了他又有何人?三皇子桀驁,大皇子天生殘缺。當今圣上沉迷道教,濫殺無辜,天下百姓只怕會越來越水深火熱。”
“瑜哥,這些魑魅魍魎,不是一朝起。你要想辦法脫身出去才是。如今你已不小,能置身事外已是不易。若是出了亂子,恐怕在西北也是徒勞。”
方長信點點頭,卻是認真了起來。
“皇伯伯說的沒錯。置身事外已不可能。只是若是能遠離京城,便多了一份成算。我的勢力雖不算大,卻足以保護她。只是,要讓她不受紛擾,卻還需要皇伯伯的幫助,還請皇伯伯成全。”
楚王嘆了口氣。
“她的事,本王不會不管。只是西北難熬,不是個養(yǎng)人的地方。”
“皇伯伯,只是在西北過渡。西北之行最為妥當,京上不日便會察覺,這一路只怕有些兇險。”
楚王這才認真地看了看方長信。
“你,沒派人跟著么?”
“兩個女下屬。各地也都有接應(yīng)的人。做得太明顯,恐怕召來后患?!?p> 方長信見楚王竟然露出不可置否的表情,頓了頓。
“京上的眼線深不可測,若貿(mào)然安排,只怕只會徒增煩惱。”
楚王原本有些火熱,如今聽罷,吐出一口濁氣,點了點頭。
“西北千里之外,一路艱辛。困難重重?!?p> 楚王自顧自說著,方長信卻是心底一沉,覺得有些煩悶。一想到那雙纖纖玉手,那雙如潭杏眼,擔憂就一陣一陣地沖擊著額角。
也不知她如今到了何處?可受得了顛簸?
“你兩來的時候也不早了,就不要勞煩我老婆子了。一個個擔心得跟什么似的。那孩子,可沒你們想得那么不堪一擊。你想想啊,那么血腥的殺戮場面都走過來了,還怕這點山長水遠?”
太后睨了眼眼前的兩人,翻手將茶蓋上。
“你兩若是出息了,把我老婆子也帶去西北可好?我老婆子早年吃過的苦也不少,興許還能承受得了。”
說完呵呵一笑。
“皇祖母說笑了,但凡有好地方也不讓您去西北。京里太平,好生多出去走走就是。”
“切!”
太后聽罷卻是不屑置辯。
楚王卻沉思了起來。
西北一行,雖終其一匯。卻是有兩條路可行。按那孩子的性子,如今看來,她定是繞過了湖州這條。
那是不是該去湖州看看,那常太傅對孩子身世,不出意外是知曉的。
“瑜哥兒,湖州你可去過了?”
“未曾?;什€是不要打湖州的主意了。她的箭靶子除了京上就是湖州。不可冒這個險?!?p> 楚王眉頭狠狠皺起,眼看著就能夾死蒼蠅了。
“我已暗暗捎信過去,玉瑩也早有信件過去,眼下并不是好時機?!?p> 太后點點頭,將方長信的擔憂看在眼里。
“都回去罷。瑜哥兒,那桌上的寶刀任選其一,拿了就出去吧。梅姑!”
太后看著沙漏,朝外間喊道。
“皇祖母保重!他日在外頭見也說不定?!?p> 太后疑惑地眨眨眼,看他告退。
楚王也起身,往后頭走去,不多時就變了一身裝束,跟在方長信后頭出去了。
梅姑進來,立在一旁。
“你說,那孩子說改日外頭見,可是真的?”
“世子說話向來算話?!?p> 梅姑神情一如,卻微微挑了挑眉峰。
“這外頭,咱們可是好些年沒有出去了。等亂起來了,咱們也出去走走。”
太后哼了哼鼻子,傲嬌起來。
“太后若是愿意奴婢駝您出去走一遭?”
太后擺擺手。
“沒得讓你受累,還會招人記恨。倒不如改日讓那孩子想想法子,咱們也好省了麻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