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于異獸背上的秦觀看向裂縫之后顯露出來的場景,仿若云霧一般飄蕩著的猩紅色血氣,偶有顯露出來的血色角質鱗片,伴隨著無窮偉力震蕩一片空間,將飄蕩的靈體震碎融入己身。
秦觀腰間斜跨的木匣在嗡嗡震響,那是來自頂級獵食者在嗅到獵物之后內心極度的渴望,卻因為無形的力量被禁錮一方不得動彈的不甘。
后方一路奔行追來的二人將一切看在眼中,尤其是那隨手劃破空間的場景深深印在二人眼中,在心中翻起滔天巨浪仿若神跡一般的舉措。
抱劍客李馳心神撼動,懷抱寶劍的雙臂不自覺的發(fā)力,手背小臂上青筋、血管因為用力過猛的緣故逐漸凸顯出來,展露出來的數根手指上不見血色,成一片凄白色澤,內心震動面孔卻是不動聲色。
低眉瞇眼重新打量面前的青年,思索著對方明明擁有著碾壓己方的實力,為何還會自降身份與他們混跡一伙?
他的目的是否與他們一樣原本就是為了這血龍山里的寶藏?主動與他們一同行動所抱有的目的與他們一樣,就是為了將他們當成“祭品”,而且還是主動送上門,自己跳進鍋里的祭品。
常年行走在死亡邊緣,心神稍有松懈他都活不到現在,將一切往最壞的地方想幾乎形成了一種本能反應,心神運轉到極致,思索著一切能夠運作的力量找到脫身之法。
只是,可能嗎……
相比于李馳內心的波動,田雨就顯得簡單許多,經過最初的震驚之后很快恢復了平靜,隨手破開空間固然厲害,以秦觀的年齡來看縱然天資絕倫也不可能這般輕松隨意,這種程度已經不屬于人類的范疇,或許只有已經化為傳說的那些人才可以。
中州大地廣袤無垠,各種思想技藝碰撞迸發(fā),總會醞釀出現幾個能人,也總有各式各樣的奇異寶貝出現,能夠破開空間的東西雖然珍貴稀少,卻也不是不存在,只不過擁有這樣寶貝并且敢拿出來顯露他人眼前的,要么根本不怕泄露出去所引起的后果,要么就是有足夠的實力保證不會泄露出去。
不管是哪種結果,對于他來說都算不得好結果,想到這里田雨心中不由得生出些愁悶,隨即以心神化作心劍將雜亂的想法斬去,謀算他人的同時也要有被別人利用的準備,沒有絕對的力量永遠只是有心人手中的棋子,想跳出棋盤做棋手,他還差很多。
有這種覺悟那任何多余的想法于自己而言都是心魔,心魔自當以心劍斬之。
駝著秦觀的而行的異獸不用秦觀有什么動作,主動邁開步子向著小山之上那顆枯樹走去,安靜端坐的秦觀對著身后兩人勾勾手,示意他們跟上后便不再理會。
那兩人一個是羅網的探子,一個是殘身之人。
羅網的人不用說,都是一群死士殺手,他們服務于大秦帝國,行走在黑暗世界,勢力遍布整個中州兇名天下。
而且這里屬于秦界關大秦所鎮(zhèn)守的防線,羅網號稱布局天下,若是見不到羅網的蹤跡秦觀才會懷疑這位中車府令這些年是不是沒落了?
倒是那名為田雨的人,看年齡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一身功力剛健穩(wěn)固極盡陰柔之氣,腰間佩劍劍鞘古樸劍意昂然而立,這些都不是尋常人所能擁有的東西。
尤其是后者在一開始漫不經心的言語,對他的舉動表現出來的戲謔,以及眼神之下的漠然,看到他便想起了前不久剛剛走下大雪山有著風雪劍名號的劍客,常年在大雪山迎著風雪冰霜練劍,將雪山的冷寂意境融入劍法之中,導致性格也變得格外的冷漠。
說來他也是一位殘身之人,對比之下兩人有種莫名的相似。
“宮廷走出來的人!”秦觀心中暗道。
“看來前輩此行不單是為了血龍膽而來的。”田雨驅動坐騎跟上秦觀輕聲問道?!斑€是說前輩的目標從來都不是什么血龍膽?!?p> 心中短暫的權衡利弊之后,田雨明白若是這人當真是扮豬吃虎的老怪物那么逃跑是沒用的,生與死只在他的一念之差間。
相反若是獨自行走天下歷練的豪族子弟或是隱世門派的弟子,那也用不著逃。
“找死。”四下觀望的李馳乍一聽到田雨的聲音,心中猛地一顫懷中所抱的武器都出現明顯的顫動,面上緊繃心中在不住地怒罵。
“呵呵,前輩?”秦觀輕笑出聲,這個稱呼對自己來說倒是新奇?!疤镄趾纬龃搜裕垦埬懶в脧姶?,可助人開啟黃金瞳,在下自是心動?!?p> 跟在身后的田雨臉上生出笑意,似是贊同秦觀的說法,實則心里是半個字都不信:“前輩說笑了,以前輩的手段又何須黃金瞳這種錦上添花的東西,只不過傳言此次所行的目的地號稱是龍洞,本身又有血龍山靈紋大陣守護,此次所行據蘇先生所說龍洞中經無數年靈體孕育極有可能會誕生出了龍類的靈,若是有緣收服……”
“龍類的靈!”李馳下意識出聲喊道,而后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再次緊閉嘴巴不再言語。
“哦,龍類的靈啊,那可真是了不得的寶貝?!?p> 傳聞中每年大秦帝國在祭祀先祖的同時還會舉行盛大的國祭,所要祭祀的目標便是一只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龍類之靈,一直作為大秦底蘊鎮(zhèn)壓國運存在。
秦觀臉上也做出驚訝表情,而后面帶微笑的看向落后自己一步的田雨,笑嘻嘻的問道:“你信嗎?”
“我不信!”田雨毫不猶豫說道。
李馳:“……”
“但是看到前輩方才的舉措,我又有些信了。”田雨再次說道?!盎蛟S這里不是誕生出了一只龍類的靈,而是原本就存在著一只也說不定呢?!?p> 語不驚人死不休,見秦觀并沒有反駁田雨的話,原本無語的李馳已然麻木,看向四周這荒涼之地竟然可能隱藏著一只活著的龍靈?
不,或許不是可能,帝國不惜派遣王離將軍統(tǒng)御百戰(zhàn)穿甲兵依然抵達秦界關,必然不可能是簡單的換防這么簡單,如果說為了一只龍靈那就說的通了。
這次李馳壓制住了心中的震撼之意,沉下心神恢復原本冷靜淡漠的表情,作為一個殺手今天他已經太多次失態(tài)了。
“中州的名山大川、江流湖泊很多具都具備洞天福地的特性,其本身常年累月的沉淀再加上中州祖脈的孕育,誕生出了本身的靈性,或者說是神性。一旦靈性形成山川河流便會自主引導靈體匯聚,時間長了匯聚的靈體達到一定程度由量化質進而誕生出的靈的存在,這種靈可以說是一方地域意志的外在體現,鎮(zhèn)守一方天地因此多會被冠以山主,河神之名?!?p> 秦觀自顧自的說道。
在田雨與李馳耳中猶如胡話又仿若天言,這是從未聽說過的關于靈誕生的說法,不過確實有許多靈在出現以后很快就被冠以山主、河神之名,比如傳聞中在中州大河流域之中有一只接天連地形似長蛇的靈,自傳說興起時就無人知曉蹤跡,依然被兩岸人稱之為連天河神,每三年一次的祭祀典禮名冠中州,那一日大河上飄動的船只幾乎遮住了寬闊的大河。
李馳依舊沉默不語,田雨左手抱右臂手肘,右手抬起默默揉捏下巴,“書院有云,天地初開時萬事萬物皆為混沌,有先天圣靈自混沌出,以至強之力破裂混沌,后有天地開?;煦缙扑椋瑵嵴呋癁榫胖蓐懲?,有神性附著清者散落大地,附著山海江流,化生萬物,混沌之精不融于天地,經久有靈,聚集靈體進而化靈。”
田雨說著看了一眼背對兩人的秦觀,見他既不反對也無贊成之語,繼續(xù)開口說道:“靈者,天地之精也,為先天至圣至尊至貴,融入一方山河,可統(tǒng)御界內生靈。地域孕育靈,靈反哺地域,久之可化為神祇。如連天河神、如雪月神鹿、如雪原神女?!?p> “當然,此言是書院所傳,而書院所著多為夫子之言?!碧镉暝囂街f道,言外之意便是說這話的是夫子,你與夫子說得不同,孰真孰假就看大家信誰了,真若是不服有本事去找夫子論道吧。
田雨不動聲色的打量著秦觀的背影,尤其是在提及夫子的名字時,神色尤為慎重。
李馳心跳加速,之前只覺得田雨只是有些年輕人的桀驁不馴,城府不顯。而今見對方竟在一個不知名的高手面前打趣,甚至提出夫子的名字,難道他不知道凡提及夫子名諱者必然會被夫子感應到嗎?以夫子的脾性……,這是不斷往生死線上飛躍,是憂心自己活的太長。
“呵呵!”秦觀樂呵呵的笑了起來,不是與田雨的話引起了共鳴,而是由田雨所言想起了曾經與那位夫子交談過的日子,也想起了那位為了某個小師弟單人持劍破碎一天的恐怖場景。
回首淡漠的撇了一眼流露出慎重之色的田雨,眼中流露出來的戲謔被后者看在眼中,明明看上去不比田雨年齡大,田雨卻像是被宮廷中身份尊貴的那位看著一樣,心中竟生出了一份緊張,一絲絲的慎重。
“你們就留在這里吧,接下來的路已經不是你們所能跨越得了?!?p> 不知不覺間三人已經來到小山頂上的枯樹邊,明明經歷了一場大火,血龍山上凡是能燒的都化成了飛灰,這枯樹竟然還穩(wěn)穩(wěn)的站立著,遠遠看見的時候不覺得奇怪,走近了才注意到其中的不凡,像是心上被蒙上了一層模糊幻影告訴你這枯樹就應該在這里,走近了幻影消散察覺到其中異樣心神大震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