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紋大陣也會存在缺口?不是在質疑蘇先生的話,我的意思是說有缺口的陣法怎會成型?”
字面上的意思幾人都懂,只是對于靈陣脈絡一事,不是專修陣法一門并且耗費長時間去探索,外行人很難弄清楚其中的含義。
“誰說有缺口的靈紋大陣便不能存在了?”蘇謀看都不看徐成等人,所有修行的脈術師都很厭煩那些腦子被肌肉、靈體填滿的修士,脈術一脈的知識本身就繁雜,他們不懂碰見了還非要問個清楚,說了又不明白還一副裝懂的摸樣最讓人生厭。
或許是長時間孤身探索脈術,許多脈術師也生出了各式各樣的心理怪癖,一邊厭煩其他修士詢問,一邊又喜歡去分享自己的見聞。
若對方同為脈術師,能夠相互印證交流自身脈術心得那是最好,當面對腦子被肌肉和靈體填滿的修士時,就只是帶著優(yōu)越性的普及了,畢竟中州所有的脈術師都可以稱得上一句學識淵博,武者則多是粗鄙無知。
“血龍山靈紋大陣因為覆蓋范圍的原因,其中所包含的靈紋也是多種多樣。在秦界關的時我曾仔細觀察過血龍山地脈,除了公認的那條主脈外,還有大大小小超過七十條支脈,想要完全將這些地脈覆蓋,單一的靈紋是想都不用想。
初次血龍山戰(zhàn)役之后靈紋大陣暴露,當時秦軍隨軍脈術師便曾坦言說唯有帝國出動重寶,否則非人力可破,便是因為要破陣除非能在極短的時間內剪斷覆蓋在主脈和所有的支脈上的靈紋脈絡,而且這個過程十分兇險,在中途一旦產生差錯大陣或許會被引爆,以此規(guī)模產生的破壞力不僅是血龍山,就連秦界關都將被波及。”
“能夠無傷做到這一點除非是“天”字品階的脈術大宗師出手,或者超過十位走到“地”字品階盡頭的陣法宗師同時出手,并且需要他們相互熟絡,知曉彼此破陣布陣的習慣,以及各自擅長的方面,呵,說句不客氣的話,我做夢都不敢夢見這種事。”說到這里蘇謀停頓一下,臉上露出一絲冷笑,像是對中州那些自命不凡的天之驕子,又像是對當下自己的嘲弄。
“不過你放心我們足夠幸運,我說過這座靈紋大陣存在缺口,所在的位置便是距離主脈最近的一條支脈上,最巧的是那條支脈就在我們面前,異想天開借此破陣的事就不用提了,可若是順著斷掉的靈紋越過大陣表層的壁壘,直接進入到更深層次的空間還可以嘗試一下?!?p> 出現在秦界關之前的蘇謀早已在“地”字這一品階上浸淫數十年之久,雖然還未走到這一品階的盡頭,可放在中州任何一地都夠稱宗做祖,便是一方帝國也夠得上一位上卿之位。
若非早些年做了不該做的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被人打落了品階,費盡所有的積蓄方才重回“地”字,并且此生再無前進一步的可能,否則也不會淪落到長城防線,只能以尋常脈術師的身份出入秦軍大營,更不會因為守城戰(zhàn)一事惡了秦軍,被秋后算賬。
當然便是尚未跌落境界之前以他的天賦和機緣,想更進一步走上傳說之路也從無希望,可脈術盡頭是每一個脈術師夢寐以求的,沒有什么比前路斷絕更讓人絕望。
脈術一道原本就比武道之路更加艱辛,只是簡單的脈術四字就成了所有脈術師一生都繞不開的夢魘,“地”字品階的脈術師無論是走陣法一道或是符箓、奇門一道都已是很多人心中所能觸及到的頂點,可只有真走到這一步時才能隱約感覺到更高層次是多么廣闊。
有了希望才更加的絕望,古往今來縱觀時間長河中,中州“地”字品階的脈術宗師到底有多少就像江河里的游魚誰也數不清楚,可“天”字品階的大宗師至今也不過千余位,當下時代中公認的“天”字品階大宗師,除了道宮那位合道無上三十三重封天大陣的道宮三宮主天陣道主之外,再無其他。
曾經的蘇謀面對那幾乎是只存在傳說之中的境界時,心中除了無盡絕望還懷揣中無限的希望。
如今境界不在,眼力還在。
血龍山大陣絕不可能是“地”字品階的宗師能夠布下的陣法,哪怕當初參與到布陣的脈術師中有數位“地”字盡頭的宗師也不可能,“天”字與“地”字之間的關系就像這兩個字的字面意思,其中的差距不是數量夠多就能彌補的,沒有“天”字品階對于天地之力的駕馭,僅憑“地”字那遙不可及的領悟,想布下天脈陣法絕不可能。
當下窺伺天脈陣,能夠繞開主脈不觸碰到殺陣進入更深層次的空間,已經是蘇謀所能做到的極限。
這一刻不是心血來潮,在進入血龍山直面靈紋大陣時的第一次出手,蘇謀便感受到了不同于地脈陣的異樣,只不過天脈陣的線索一直被他藏在心里,真要是說出來哪怕里面有再多的寶藏徐成等人也不敢生出一探究竟的心思,怕不是轉頭便回了秦界關,向秦軍傳遞這一消息,甚至還能憑此落得一筆不小的賞賜。
徐成眼神顫動,這次所走的路比第一次意外來此有很大差異,若是第一次來就遇見這些靈陣,或許就不會有后面這些事發(fā)生了,所幸見到不少之前留下的記號,知道走的路沒錯。
而今隨著不斷深入其中,徐成心中開始涌現出一股不安,那看不見的黑暗中像是有一雙眼眸注視著他們,看著他們這些獵物一步一步走進早已編織好的陷阱。
徐成心里明白這種感覺絕不是什么空穴來風,他們是真的被什么東西給盯上了。
作為游歷在長城防線上求生的“孤魂”,這種特殊的感覺救過他多次。雖說他們早就不將生死當回事,只是若有生路誰會主動尋死,況且徐成敢再次來到這里,也有面對必死局面時的應對之法。
蘇謀與徐成雙方并無任何信任度可言,只是雙方暫時性的利益綁扎在了一起,關鍵時刻都是準備拿對方來擋刀子的。
蘇謀對幾人有保留,徐成同樣如此,事實上在他第一次進入這里時并非只有一座寶藏的門戶,在那大門之上他得到過一面令牌,一經觸碰便融入到他的靈海之中,最開始的一段時間令牌無法取出,無法被探索,只能通過內視看到一面沒有任何圖案字跡的平面。
平日里那令牌只是安靜的懸停在靈海之上,只有當徐成深陷在苦修時,令牌才會有所異動加快他吸收靈體的速度,提取出靈海中的雜質,而今修行不過數月時間,竟抵得上數年來的苦功。
不單如此,最近一次產生異常是徐成在面對一次必死的圍殺時,令牌展現出來令他瞬移的能力,不單助他逃脫了包圍更是借此反殺了數人。
一開始徐成心慌,沒有付出的收獲終將在某一天付出更慘重的代價,也是那次圍殺之后徐成見識到了令牌嗜血的一面,那幾人中修為最高的人被令牌吸凈了靈體,連身上血液都沒有放過被吸收殆盡,而后本應是黯淡無光的令牌有了淡淡紅光,整體看起來顯得妖異許多。
紅光持續(xù)時間不長,但每一次亮起都會有一股力量涌入徐成的靈海,一次功效便抵得上他一年的苦修生涯。
之后經過數次的試驗,徐成發(fā)現只有當令牌吸收進新的靈體與血液時便會反饋給他這種力量,這個發(fā)現幾乎讓他發(fā)狂,對于徐成這樣的野修來說,修行資源、天賦都是制約修行的重要因素,而今有了神秘令牌,只需他不斷地出去“狩獵”,那些曾經讓他絞盡腦汁都想得到的寶物,就都不在是幻想。
體會到其中的好處之后,徐成不再滿足曾經的修行速度,開始了不斷地“狩獵”的過程,更是在秦界關造成數起命案。
隨著令牌反饋出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反饋出來的力量卻越來越少,短時間內徐成沒有應對更強修士的戰(zhàn)力,這讓習慣了那種飛速提升的徐成陷入深深的不滿之中,根據令牌的指引再一次來到血龍山,那個曾經發(fā)現令牌的地方。
或許曾經的徐成意識到了這神秘令牌的危險性,但早就被現實逼迫的沒有回頭路的他,會抓住一切可以提升實力的機會,只恨這令牌出現的太晚。
眾人看不見的地方,徐成自從進入血龍山之后,眼神中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紅色絲線,或許有人注意到了,就比如那青年田雨、抱刀客李馳,自追尋秦觀后便再沒有出現過。
“轟”
謹慎前行的眾人在行至一扇門戶狀的洞口之前,徐成便已認出他們一行人終于來到了目的地,然而不等幾人高興那忽然響起的爆炸聲將眾人拉回顯實。
“宵小之輩,就只會這些見不得光的伎倆嗎?”蘇謀當先一步低聲呵斥道。
場中爆炸蕩起的煙塵將眾人籠罩進其中,蘇謀當先一步行至眾人前方,對著前方虛空連續(xù)數次點動,也不見有何動靜只是蕩起的煙塵四散去了,露出前方靜靜矗立的黑衣身影。
“看來就是他先我們一步進入到藏寶地,不管他有沒有拿到寶藏,殺了他東西依然是我們的?!毙斐刹辉笍U話,這一路上的所遇殺陣頗多,若非是蘇謀在,他們中或許唯有徐成一人能夠到達這里。
然而那黑衣身影像是剛意識到幾人的出現,額頭上扣著的黑色斗笠輕輕揚起,露出黑色的面罩和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眸。
饒是見慣了生死的徐成被這眼眸盯住,心底都開始發(fā)毛起來,這根本就不是生人的眼睛卻出現在活人臉上。
“裝神弄鬼,殺。”
徐成握掌成拳,身體猛然掠出,一個呼吸間便已來到黑衣人面前,此時他才注意到那黑衣人身上穿上除了漆黑布料做底子外,上面還附著著森白的線條,相互交錯交織,一圈圈向外擴張形成一張完整的蛛網。
此時身著奇特服飾的黑衣人,雙手背負腰后緩緩向外伸展,在徐成來到身前一丈時,手臂完全張開露出一把成年人小臂長的短劍,陰啞無光,唯一的特征也就是劍鄂處有一個充滿古意的小字。
“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