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此時此刻,錦榮軒的人圍了里三層外三層,連二房三房的人都在,水泄不通,凌安最開始在外.圍看著,而后一點點擠開人群走了進(jìn)去。
不過她也沒敢圍在床榻前,眾人也不敢,瓊?cè)A公主已經(jīng)醒了,此刻一臉肅容,又失望又憤怒,肅國公坐在床榻上,亦是一言不發(fā),只有安度清稍微好一點,時不時撫著瓊?cè)A的背,偶爾為自家哥哥說好話。
而安逸清受了鞭刑,現(xiàn)在就跪在里屋的地上,不過眉目間一片坦然,背脊也是挺直的,似乎壓根不覺得自己做錯了什么。
可是周圍聲音指指點點地議論,尤其是二房沈氏,她都快要臨盆了,肚子大如斗,腫胖得都要快走不動,但是也不妨礙要來湊這個熱鬧。
“世子,這個事情確實是你不對,當(dāng)初看不上便看不上,早說不就行了,哪有隔了幾個月就退婚的……翟將軍今日罵得難聽,國公府這面子也算是沒了,你還這么犟著,再給公主氣出個好歹來可怎么辦!”
可在這件事上,安逸清不知道是在堅持些什么,始終不愿說自己錯了,哪怕錯,也是如沈氏所言,一開始就該和翟家言明他無結(jié)親之心,不想隨便將就。
他的沉默招致瓊?cè)A的怒火,也不知道她一個剛剛才昏厥過去的人哪里來的力氣,竟然抄起來床上的玉枕朝安逸清砸過去。
肅國公沒反應(yīng)過來,沒攔住,安度清就更別提了。而一直沉默的世子殿下原本能躲,但是他的雙膝像是釘在地上一樣,一動不動。
可意料中的疼痛并沒有到來,安逸清抬眸,少女擋在他面前,飛過來的玉枕砸中了她大腿處,她病本就沒好,這一下估計砸出了大片的淤青,她忍著痛沒有驚呼出聲,但是仍在細(xì)細(xì)抽泣,撫著傷處也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沒想跪的,就是有點站不住了。
安逸清神色動容,看著少女身體委頓下去,啞然地張了張口,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么。
玉枕砸他一下也就砸了,不礙事的,但是砸她身上就不一樣,十天半月都不見得能好。
“母親,饒過大哥哥吧?!绷璋猜诘厣希睦锩鏌o比清楚這件事錯在自己。
肅國公知道妻子如今情緒有些失控,只能用手緊緊按著她,看到凌安被砸,也難免心中一緊,再面對瓊?cè)A時,神情也由一開始的不耐煩,變成了隱怒。
可是瓊?cè)A平時大概是克己克制得太久了,如今尚未宣泄完,她十分清楚自己丈夫心里的想法,更看不慣這小姑娘靠一些“苦肉計”迷惑自己的兒子,當(dāng)即便高高揚起下巴來,冷笑一聲:“滾遠(yuǎn)些,你算什么東西?”
這一聲責(zé)罵,可真是將此前苦心經(jīng)營的和善美好的“母女關(guān)系”毀得干干凈凈,但是凌安沒有原本料想的那般傷心,畢竟不在意之人說出的話,于她而言沒有絲毫殺傷力。
她慢慢站起來,挪到旁邊的地方。
而肅國公也好似忍耐不了了,呵斥一聲:“都鬧夠了沒有?明瑤,你該有些分寸了,不就是退個婚嗎?我肅國公府還需忌憚一個小小的御前將軍?你罵也罵了,罰也罰了,兩個孩子都被你傷成這樣,你還要做什么?”
成親這么多年,肅國公還是第一次在眾人面前如此疾言厲色呵斥過她。
瓊?cè)A幾乎咬碎了一口銀牙,亦是惡狠狠盯著他,想到他看到長子受罰時無動于衷,反而是看到“義女”受傷時才開始著急……一些陳年往事浮上心頭,她好恨!差點兒就開口去揭穿這男人苦心經(jīng)營的騙局,但她死死攥著拳頭,指尖嵌進(jìn)掌心,靠痛意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那賤女人畢竟給她留了這么好一顆棋子,絕不能因一時之氣就毀去。她得讓這顆棋子發(fā)揮她應(yīng)有的作用,榨干她的價值,而后再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解她心頭之恨。
“……”她什么都沒說,徑自躺了下去。還是肅國公遣散了眾人,凌安連路都走不了,而安逸清雖然也受著傷,可并無大礙,而是直接將她一把抄起來,抱在懷里,慢慢朝靜心閣走去。
“大哥,抱歉?!绷璋部吭谒麘牙?,小聲道。
也只有安逸清聽得懂她的歉意,不過他似乎根本不在乎,漫不經(jīng)心道:“不是你的錯,我早該這么做的?!?p> 他其實和外表不一樣,算不上多么克己守禮,在對待感情一事上興致缺缺,至今也沒遇到過讓他怦然心動的人,像是注定會孤獨終老那種。
堅持到現(xiàn)在,也快差不多了,所以他一開始是想著,娶個讓自己爹娘滿意的也不賴。
可懷里的這個妹妹與他的想法背道而馳,她年紀(jì)小,雖然可能并未認(rèn)清男女之情,但是心里面有頗熱烈的浪漫。尋常閨閣女子乖巧得如一潭死水,她不一樣,敢想又敢做,方才替他擋那一下,還頗有幾分江湖上才有的俠膽義氣。
安逸清不得不承認(rèn),自己喜歡這個妹妹,還是有挺多原因的。
他眉目舒展開來,接著說:“我悔了婚約,也就是捱一頓鞭子而已,沒什么大不了的。所以你也別怕,只要有我在,你想嫁便嫁,不想嫁就不嫁。我是世子,襲爵之后,只要你愿意,國公府養(yǎng)你一輩子都成?!?p> 凌安怔怔的,仔仔細(xì)細(xì)品味他話里的意思后,嘴角忍不住上揚,開心得不行。
“大哥哥真好。”她真是看走眼了,早知道這位大哥這么講義氣,她剛開始還怕他做什么。
有人撐腰偏愛,眼前的路似乎一下子明朗了不少,她也沒有那么害怕未來了。
……
沒過多久,安度清就將這件事情說給了榮嘉聽。
自從上次被安逸清逮個正著之后,榮嘉許久都沒夜襲了,他有時候要巡街,分身乏術(shù),就算安度清不和他說,只怕他也打算讓人去探探凌安的近況。
在聽到凌安被玉枕砸到腿之后,少年的眸色頓時暗了下來,變得有些兇戾:“她傷得嚴(yán)不嚴(yán)重?”
安度清點點頭,嘆息道:“挺嚴(yán)重的,太醫(yī)說有好大一塊淤青,差點就傷著骨頭了,起碼得休一兩個月……我娘那天就是太生氣了,我長這么大第一次見她這么失態(tài),兒女婚姻而已,有必要這么揪著不放嗎?”
逢貍
那個啥,這里不會出現(xiàn)啥骨科情節(jié)(畢竟就算寫了也不一定過審),大哥就是男女感情上比較遲鈍而已(澄清一下不是他不行),就是沒遇上他欣賞的,如果世上出現(xiàn)一個同寧寧性格相似的,會墜入愛河也說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