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情 錯
此時已是申時已過了,一日下來卉笙也覺得微微有些累了。就在這時,看臺上的羅列士大聲宣布道:“今日比試,已決出每組獲勝者,明日巳時,請今日的五位獲勝者再戰(zhàn)擂臺,角逐尊使之位?!?p> 卉笙略略松了口氣,看來今日的比試到此為止了。待帝后率領(lǐng)眾仙尊們離去后,觀眾們也慢慢離去了。
正準(zhǔn)備離去,忽聞一個刁蠻的聲音從身后傳來:“今日你不過是僥幸而已,可別誤以為憑你一個下界之人,真能敗退神族之人?!边€未等卉笙回首,富陵佳已然趾高氣昂地走至她身前,繼續(xù)道:“明日,你可就沒這么好運(yùn)了,那幾位御師,定然將你打趴下?!?p> 卉笙對于富陵佳這般逞口舌之快向來嗤之以鼻,她懶得與她糾纏,遂輕笑一聲道:“輸贏明日自然見分曉,不是你一句話說了算的。若是我技不如人,輸了也是心服口服。若是我力壓群雄,那這尊使之位也是我應(yīng)得的。你說對嗎,富陵小姐?”
富陵佳瞇眼斜視道:“不過是贏了幾場比賽罷了,還真給你長臉了啊。我可提醒你,這擂臺之上這么多眼睛盯著呢,別以為勾引一下二殿下,他就能助你奪魁?!?p> 卉笙正欲反駁,忽聞一個熟悉的聲音:“富陵佳,我勸言語放尊重一些。何為勾引?”
卉笙側(cè)首,只見涵櫟從身后緩步上前。涵櫟停在了卉笙身側(cè),一臉不悅地端倪著富陵佳。富陵佳一見是涵櫟,不禁大駭,趕忙為自己開脫道:“參見二殿下。我只是想不明白,二殿下身份尊貴,是如何與這般粗鄙之人相熟的。怕不是有心人故意接近,二殿下還是要警醒點才好。”
涵櫟聽完忽而笑了出來,看得一旁的卉笙陣陣發(fā)愣。只聽涵櫟笑道:“富陵佳,你身為仙尊之女,奈何卻沒沾染上一點仙尊之氣。一視同仁,心懷蒼生是神族的信條,你上來就污言辱語地貶低下界飛仙之人,你可知,光憑這就可以將你罰去釋更樓抄律條?!?p> 富陵佳沒想到尊貴的二殿下竟會幫下界之人說話,先是驚訝,轉(zhuǎn)而便領(lǐng)悟道自己失言,雖心下還有忿念,面上卻裝作認(rèn)錯:“二殿下提醒的對,我往后會注意的。”
待富陵佳離去后,卉笙才對涵櫟說:“方才多謝了?!?p> 涵櫟說:“謝什么,她出言不遜,若不是顧念她爹,我今日定然讓她下不了臺,給你出氣?!?p> “別了,我自己的氣我自己出。這點小事就煩你幫我出頭,只會更加落人口實。”
涵櫟想了想,覺得有理。又說道:“也行,反正如今以你的靈力,旁人也難欺負(fù)到你頭上。說到靈力,今日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不過依我看,你還有所保留,期待你明日的表現(xiàn)?!?p> 卉笙裝模作樣地行禮道:“多謝二殿下過獎。今日我真的有些累了,我就先回去了。”
涵櫟眼中的失望之色轉(zhuǎn)瞬即逝,最后他點了點頭說:“既然累了,便速速回去休息吧?!?p> 回釋更樓的路上,卉笙被李霜蕓和巴魯叫住了。他們二人一邊感嘆卉笙今日的表現(xiàn)令人刮目相看,一邊又好奇她的靈力何時提升至此?;荏现皇怯闷匠*?dú)自一人修行唐塞了過去。三人閑聊著回了釋更樓,卉笙累得厲害,便先告辭回房了。
躺在床上休息,沒過一會兒,涵櫟傳音而來:“餓不餓,要不要給你捎些好吃的過去?”
卉笙累得夠嗆,捎了個信兒道:“今日太累了,我已歇下,改日吧?!?p> 正準(zhǔn)備翻身睡覺呢,又有人傳信過來,打開一看:“釋更樓外的竹林處等你,紹冰。”
一想到紹冰卉笙心跳都不禁快了起來。既然紹冰都已經(jīng)在樓外等候了,回絕了也不大好。于是她起身精心收拾了一下,便朝竹林走去。
夕陽西下,竹林外已有些暗了?;荏峡匆娊B冰一人背手站在陰影處,不知為何,卉笙覺得他的身影越發(fā)挺拔了。她輕輕走過去,紹冰聞聲回頭,見她來了,淺淺一笑道:“今日累壞了吧。”
卉笙有些不適應(yīng)他的微笑,一時有些發(fā)怔,腦子里暈乎乎的,失了言語。紹冰見她不語,繼續(xù)說:“今日你并未使出全力吧?!?p> 卉笙一驚,微微頷首。前面兩場對陣,卉笙皆沒有使出全力。一是她想試探一下大家的實力,二是她不想過早暴露自己的實力。
紹冰又說:“明日五人之中,三人為御師。明日會重新抽簽,你若是運(yùn)氣好,兩位御師能抽到一起,那你只需擊敗兩位御師就能贏得比試。倘若運(yùn)氣不好,則需要一連擊敗三位御師?!闭f完他輕嘆了口氣。
卉笙接話道:“不論如何,都會是一場惡戰(zhàn)?!?p> “是啊。你可害怕?”
卉笙搖搖頭:“反正也沒想過要贏,如你所言,盡力而為便好?!?p> “蒼靄之境都走出來了,如今居然又不想贏了?”紹冰一臉迷惑。
“就是因為去過蒼靄之境,我才覺得能好好活著已是不易,不該再奢求太多了?!?p> 紹冰聽她所言有些驚訝,但轉(zhuǎn)念一想頗為釋然,又微微一笑,道:“你這般想我也認(rèn)同,但能走出蒼靄之境之人,皆非凡人,你自當(dāng)對自己有信心一些。”
“好?!?p> “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去歇息吧?!?p> “諭導(dǎo),”卉笙叫住了紹冰,可真當(dāng)紹冰看著她、等她繼續(xù)說,她又有些猶豫了。她用右手的大拇指摳著左手的食指,在思索該說什么。對面的紹冰看著她這樣微微有些出神,她這般模樣,像極了芷瑜。二人就這樣沉默了一刻,卉笙才終于開口道:“謝謝你。”
紹冰眨了眨眼睛,說:“不必言謝,身為諭導(dǎo),都是我應(yīng)當(dāng)做的?!?p> 卉笙心中還有話未說完,不知為何,從第一次涵櫟帶她見到紹冰開始,每一次每一次,只要面對紹冰她就十分緊張。心跳的聲音振聾發(fā)聵,卉笙只能不停地?fù)甘植拍苎谏w一下自己的拘謹(jǐn)。自紹冰當(dāng)上她的諭導(dǎo)開始已過去數(shù)月了。他對她和李霜蕓他們一直嚴(yán)厲有加,但有那么幾次,修行中的她視線瞟向紹冰時,總是能迎上他直勾勾的目光。她總是同自己說,不過都是巧合。明面上紹冰也從未對她有過偏心或過多關(guān)注,但仔細(xì)一想,初來水晶宮,剛?cè)脶尭鼧牵瑳Q定參加比試,以及走出蒼靄之境,幾次心有不安之時,也都是紹冰陪在身邊的。是否只是巧合,她很想問問。
于是她鼓足勇氣說:“諭導(dǎo)對我的事如此上心,我受之有愧?!?p> 紹冰癡癡地看著卉笙那雙正相互摳在一起的雙手。在他眼前,橙發(fā)碧眼的卉笙與芷瑜的身影慢慢重疊在了一起。眼前的芷瑜讓他有些失神,不禁喃喃地回應(yīng)道:“我惟愿你一切安好。”
他的聲音溫柔又深情,傳入卉笙耳畔時,她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平日里冷冰冰的人,一旦說出這樣的情深意切的話語,真的能直擊心魄。
卉笙怔怔地看著紹冰,雙頰突然就紅了起來。紹冰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tài),趕忙解釋道:“我與你娘乃舊識好友,就不免對你多了一些關(guān)照?!?p> 卉笙心跳得厲害,紹冰說了什么也沒太聽進(jìn)去,只是傻傻地點著頭。
紹冰怕自己再失態(tài),這些日子他沒有一日不在思念芷瑜,所以他總是偷偷關(guān)注著卉笙,她的一舉一動都有芷瑜的影子。他擔(dān)心此時再與卉笙待在一起,自己怕是要控制不住一直壓抑的情緒了,于是他匆匆告辭:“那我先走了,你早些歇息?!?p> 紹冰離去后,卉笙一人魂不守舍地走回房里。見桌上多了一份食盒,她走上前打開食盒一看,全是精致無比的點心,食盒中還有一字條:
吃飽睡好,明日打得他們哇哇叫。
落款是一張畫像,畫的是一張笑臉,除了涵櫟這還能是誰。
但此時卉笙毫無吃東西的心情,但是礙于咕咕亂叫的肚子,她還是吃了幾個,卻不知何味。她輕輕蓋上食盒,躺回床上,翻來覆去地試圖平復(fù)自己的心情。來回滾了好幾圈,終于她明白了,她喜歡紹冰。
意識到自己的心意后,反而輕松了下來。這份喜歡,她沒有期待有所回應(yīng),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與紹冰并肩而立的。所以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先集中精力于明日的比試,只有自己努力的前進(jìn),才能離紹冰更進(jìn)一步。想著想著便睡著了。
第二日,卉笙一早洗漱完畢后又回到了昨日的擂臺邊。
昨日勝出的五人此時都已等在擂臺邊了。她斜目側(cè)望身邊的四個人,皆是滿臉的亢奮與躍躍欲試,她只得給自己鼓勁。比試終于進(jìn)入了最后幾輪,前來圍觀看熱鬧的人也多了起來。大家見縫插針,將整個擂臺圍了個水泄不通。
帝后率領(lǐng)眾人入席后,星耀宣布重新抽簽。當(dāng)簽盒出現(xiàn)在卉笙面前時,她隨手抓了一個。最后的結(jié)果讓卉笙也不禁慶幸,這長魚浩榮果真抽中了莫盧月,而卉笙抽中了藍(lán)組獲勝者李偉。
第三輪一開始,便是作為綠組獲勝的卉笙對陣藍(lán)組獲勝者李偉。昨日可以隱瞞實力,但比試進(jìn)行至此只余五人,再隱瞞實力也無必要,不如快刀斬亂麻,大家也好早點回去吃個午飯?;荏贤^頂黑壓壓的人群,決定要速戰(zhàn)速決。
所以這一輪比試一開始,卉笙便使出了旋風(fēng)術(shù)。李偉在上一輪比試中已然看過卉笙這一招,立刻使用寒冰術(shù)想將擂臺凍住,使得卉笙的旋風(fēng)無法吹起地表的琉璃碎石。但這一次,卉笙絲毫沒有留情。她一個火焰術(shù)將擂臺外的寒冰全部融化,不僅如此,火焰熊熊燃燒,直接將寒冰化成了炙熱的蒸汽,再被旋風(fēng)一卷,包裹住李偉,讓李偉直接跪地認(rèn)輸。
這一輪贏得毫不費(fèi)力,不禁讓眾人嘩然,大家紛紛討論這個名不見經(jīng)傳的橙發(fā)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卉笙重新走到擂臺旁的冰晶云上,長魚浩榮,莫盧月和富陵康皆只是對她側(cè)目而視。她并未介意,畢竟他們都不把她當(dāng)回事。
下一輪比試馬上開始了。莫盧月和長魚浩榮飛至擂臺之上。這二人的比試可謂外行看熱鬧,內(nèi)行看門道。二人速度極快,數(shù)十回合下來,也不過只過了一刻鐘,大多觀眾根本沒有看清發(fā)生了什么,只見電光火石,時而颶風(fēng)雷電,時而冰火沖天。但卉笙看得明白,這二人實力確實不相上下。論靈力,長魚浩榮更勝一籌,但莫盧月的速度快地驚人,不僅如此,她能數(shù)個靈術(shù)同時施展,著實厲害得緊。其實論靈術(shù),長魚浩榮不一定會輸,但比試的勝負(fù)全寄于一個香囊,這就讓速度更快的莫盧月有了可乘之機(jī)。上百個回合下來之后,莫盧月又施了幾個靈術(shù),就趁長魚浩榮應(yīng)接不暇之際,突襲到他身旁,以劍割斷了系著香囊的腰帶,贏得了比賽。
長魚浩榮顯得十分不服氣,但規(guī)則在此,他也無話反駁。只得氣惱地離去了。莫盧月贏得了此輪比試,那便意味著,她接下來的對手,便是卉笙了。
于是卉笙重新飛上擂臺,問站在另一端的莫盧月:“你剛比試完,可需休息片刻?”
莫盧月輕蔑一笑道:“昔日里下界討伐魔獸,大戰(zhàn)個幾日幾夜也是常有的事,方才不過短短一場比試,自是不必休息的,你只管放馬過來吧。”
卉笙一聽,好大的口氣,不愧為御師。既然如此,自當(dāng)全力應(yīng)戰(zhàn),才是對她最大的尊敬。
“比試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