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青梅竹馬
這幾日,卉笙因為戎界之事,忙得焦頭爛額。有時雖未有事情要處理,但一想到戎界百姓所遭受的戰(zhàn)亂及災(zāi)情之苦,便揪心難耐。
因為這水患來的蹊蹺,時間又頗為巧合,所以卉笙派富陵康潛入端月國,查探這水患是否人為造成。富陵康果然不負(fù)重托,很快便查出來,晉河河水中還殘留強(qiáng)大的靈力,由此推斷出,河水突漲很可能是人為。于是卉笙帶著富陵康去詢問靖堅國,靖堅國卻一口否認(rèn)知曉此事?;荏吓c富陵康又回去仔細(xì)調(diào)查那河水一番,發(fā)現(xiàn)這河水中殘留的靈力之強(qiáng),不像是戎界之人所能達(dá)到的,于是二人懷疑此時是魔族有意為之,目的便是在戎族制造動亂,到時生靈涂炭,又能收集不少魂螢。
向帝后匯報此事后,帝后準(zhǔn)許卉笙和其下幾位御師下界助端月國救災(zāi),超渡魂螢,同時深入調(diào)查此事。水患一事有了神族相助,很快便平息了下來。在水患中不幸喪生之人,也被成功超渡回了娑婆之泉,一些險些要變成邪祟的怨魂,也及時被魔狩們發(fā)現(xiàn)并清除了。災(zāi)情沒幾日便得到了極大的緩解,并且以往水患之后必然有的瘟疫也沒有出現(xiàn)。
有了神族相助救災(zāi),端月國便能全力對抗靖堅,再加上塔圖國的救兵,一時間靖堅國的軍隊被極大地壓制住了,再難往前一步。
這幾日忙著救災(zāi)和查找魔族蹤跡,卉笙幾乎整日都待在戎界,好幾日都沒見到涵櫟了。眼見著災(zāi)情已經(jīng)極大地緩解了,四位御師也輪班留守戎界搜尋魔族蹤跡,卉笙便抽空先回水晶宮休息了。
剛走出歸陽門,就見到賀蘭瑾站在不遠(yuǎn)處。一瞬間,有些尷尬?;荏虾芟爰傺b沒有瞧見她,正準(zhǔn)備飛身離去,卻被賀蘭瑾叫住了:“聲尊使,請留步?!?p> 既然被叫住了,那便無法再當(dāng)作沒看見了。她只能硬著頭皮,擠了個笑容:“賀蘭小姐,不知有何事啊?”
賀蘭瑾走到她面前,行禮后說:“聲尊使不必見著我就跟見著債主似的逃,我也沒那么可怕?!?p> 卉笙趕緊陪笑:“哪里,哪里?!?p> “我有幾句話想同聲尊使說,不知尊使可有得空?”
“也不是沒空?!?p> “那便隨我一起去我殿中喝杯茶吧?!?p> 于是卉笙只得跟著賀蘭瑾來到了她和她父親所住的肆闕殿。
賀蘭瑾讓人給卉笙上了茶,招呼她入座后,說:“聲尊使一定奇怪,為何我會在歸陽門前等候尊使。”
卉笙笑著說:“我就說怎會這么巧,我們竟會在歸陽門前遇到呢。原來真是你在等我呢?!?p> 賀蘭瑾頷首:“是。其實(shí)這些時日以來,我一直都想和聲尊使好好說些話,奈何一直沒有機(jī)會。若是貿(mào)然前往沐陽殿,怕是會生閑語,所以,我就找了個看管煜昴門的朋友,一旦聲尊回來水晶宮,便通知我前去。”
“原來如此。”卉笙這下明了了,“賀蘭小姐,你不必太客氣,叫我卉笙便好?!?p> “那你也直接喚我瑾兒吧?!?p> “好。那不知瑾兒你今日找我來,是有何話想同我說?”
瑾兒低下了頭,仔細(xì)捋著心里想說的話,想說的太多,以至于不知從何說起。片刻之后,她望著手中的茶杯,喃喃道:“阿櫟,他可好?”
卉笙倒是也沒吃驚,她與賀蘭瑾之間唯一的交集便是涵櫟了。雖然聽見另一位女子呼喚涵櫟比她還親切,但她也沒有慍惱,反而笑著頷首道:“他很好。其實(shí)憑瑾兒小姐與涵櫟的關(guān)系,你大可直接去問他?!?p> 只見瑾兒嘴唇微微抽動了幾下,隨即說:“我已經(jīng)好幾個月都未去見過他了?!被荏夏?。瑾兒繼續(xù)說:“其實(shí),想也知道,有你在他身邊,他一定過得很好?!?p> 卉笙用手摳著手中茶杯的底座,思慮再三,決定把話說開?!拌獌海鋵?shí)你想見的不是我,是涵櫟吧。你很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卻又害怕見到他與我在一起的樣子,所以才把我找來,想看看我心情可好,以此來推斷,我與涵櫟之間是否一切順利。”
瑾兒輕輕閉上了眼睛,淡淡笑了一聲,嘆口氣道:“真是何事都瞞不過你。是,我每日每日都在想,你們在一起過得如何。會不會過了一段時日,阿櫟發(fā)現(xiàn)原來你們不合適呢。我知道我這是癡人說夢,但我真的控制不住地去想這些?!?p> “瑾兒,”卉笙突然有些心疼她了,“有一件事,我覺得你須得明白。哪怕我與涵櫟之間真的不和,也不代表涵櫟會和你在一起。既然過去這么多年,他都未能生情于你,那么即便有一天我不在了,他也不會對你再有男女之情。你和他之間并不是因為我的出現(xiàn),才變成今日這般的。”
瑾兒緊緊地握住茶杯,那般用力,以至于卉笙都擔(dān)心茶杯要被她握碎了。好在瑾兒并沒有用靈力摧殘那盞茶杯。她慢慢松開了手,望著卉笙一臉無奈地說:“你的話可真是刺耳。偏偏,我卻找不到反駁之詞。卉笙,我沒想到,你會把話說得如此直白?!?p> 卉笙也嘆了口氣,她還是心疼眼前這位女子的。“遮遮掩掩的,只會讓你徒留一絲無望的期待,到時候怕又是一次痛心失望。長痛不如短痛,正所謂不破不立嘛。”
“不破不立,說得好生輕巧。我這一生,除了阿櫟哪里還有他人?!闭f完,賀蘭瑾竟然潸然落淚起來。一開始還是嚶嚶低聲地哭泣,轉(zhuǎn)眼間就變成了歇斯底里。感情這種事,正因為不是任何人的錯,所以才這么難以接受吧?;荏蠈?shí)在不忍,便輕聲說道:“瑾兒,如果你恨我能好受一些,那你便恨我吧。恨完以后請放眼周圍,天下之大,不只有涵櫟一個人。”
之后,卉笙不再說話,殿中獨(dú)留賀蘭瑾一人啜泣。過了約莫半盞茶的工夫,她才終于平靜了下來。
這時一位女使前來相報,說二殿下來了。賀蘭瑾先是一愣,轉(zhuǎn)念便明白了他的來意。她羨慕地望向卉笙說:“他是為你而來的?!?p> 卉笙尷尬一笑,其實(shí)他不必來的。
涵櫟急匆匆地踏入肆闕殿的前廳,見卉笙與賀蘭瑾正端坐著喝茶,一片祥和,先是一驚,接著便是一陣欣慰。
賀蘭瑾看著他,笑道:“許久都未見你來我這肆闕殿,今兒個,怕也不是為了我而來的吧。”
涵櫟倒是不遮遮掩掩,開門見山地說:“是。我聽人說,你帶卉笙來肆闕殿了,我便來瞧瞧。”
瑾兒嘟著嘴面露慍色道:“怎的,還怕我把卉笙吃了不成?”
卉笙,叫的倒是親切,看來她們相處得比自己想得融洽?!澳阆拐f什么呢,瑾兒。不過是怕你和卉笙會因為我吵起來。”
卉笙嗔笑道:“你也太瞧得上自個兒了,我們哪里會因為你吵起來呢?!?p> 涵櫟望著卉笙笑笑:“沒有便好。”
卉笙站起身,向賀蘭瑾告辭道:“瑾兒,今日多謝款待,改明兒你若愿意,可以去我那喝茶。”
賀蘭瑾搖了搖頭道:“讓我去看你倆濃情蜜意,我可是不樂意的?!闭f完,卉笙和賀蘭瑾都笑了笑。
涵櫟帶著卉笙正準(zhǔn)備轉(zhuǎn)身離去,賀蘭瑾卻叫住了涵櫟:“阿櫟!”
涵櫟轉(zhuǎn)頭望過去:“何事?”
賀蘭瑾小心翼翼又充滿期待地說:“你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來找過我了。我們之間,還算朋友嗎?”
涵櫟解釋道:“我沒有來見你,是因為我知道你還未放下。我怕我出現(xiàn)在你面前,又會讓你重燃無畏的期望?!彪S即他又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但在我心里,你永遠(yuǎn)都是我珍惜的朋友,你若需要我,我一定毫不推脫。我衷心期盼能有一日,你能站在我面前告訴我,原來你也不是那么喜歡我嘛。然后我會告訴你,你看,我也沒有那么好嘛。我相信那一日,一定會來到的?!?p> 賀蘭瑾望著涵櫟和卉笙,這一次終于露出了發(fā)自內(nèi)心的笑容。
二人走后,神武山御守賀蘭余督從偏房后走到了前廳。賀蘭瑾驚訝地喊道:“爹!”
賀蘭余督望著門外,說:“小時候,你與二殿下交好,當(dāng)時我還擔(dān)心,二殿下身份特殊,還是敬而遠(yuǎn)之才好??扇缃?,我才發(fā)現(xiàn),二殿下確實(shí)是值得交心之人。瑾兒,雖然二殿下不是你的良人,但一生之中能有這樣一位真心為你著想的朋友,已然是你的福分了。”
賀蘭瑾望著門外,輕輕地“嗯”了一聲。
一走出肆闕殿,卉笙還未反應(yīng)過來,涵櫟便一把將她攬入懷中。
“涵櫟?”卉笙輕聲問。
涵櫟將頭擱在卉笙的肩膀上,有些撒嬌地說:“幾日不見,我想你了。”
卉笙笑著輕輕拍了拍涵櫟的后背,安慰道:“我回來了?!?p> “嗯?!?p> “你為何會來肆闕殿呢?”
“聽說你回來了,我便想去找你,結(jié)果你不在殿中。我又去歸陽門詢問,才知瑾兒將你帶到肆闕殿來了。我怕你們之間,你會為難。所以我就來找你了。結(jié)果,你們之間相處得比我想得融洽?!?p> 卉笙抱怨道:“她可是你的青梅竹馬,我哪里會和她起何爭執(zhí)。我還得顧念著你和她之間的情分,生怕話說過了,傷到她。你說你,惹什么桃花,還要把我搭進(jìn)去,去開導(dǎo)你惹來的桃花……”
話還未說完,嘴巴就被堵住了。
許是因為真的好幾日未見了,想念頗深,卉笙感覺這一次涵櫟比以前更要貪婪了一些。慢慢地,嘴里面升起一股香甜之味。等涵櫟終于放開卉笙后,卉笙舔了舔嘴唇,問:“凌虛殿的廚子是不是又出了什么新花樣的糕點(diǎn),怎的這味道,我以前沒有嘗過?”
涵櫟愣了一下,然后摸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嗯,是新研制的棗泥百合桂花糕,要不你去我殿里嘗嘗?”
卉笙望著他那樣一臉害羞的樣子,突然覺得有些可愛。“確實(shí)好吃,我還沒吃夠呢。”說完她踮起腳,將涵櫟的臉拉近自己,吻了上去,嗯,這棗泥百合桂花糕,果然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