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岳佳蕾和龍正陽斗得有來有往,觀戰(zhàn)眾人不免都來了興致,畢竟前面三場都是單方面碾壓,難得有如此“勢均力敵”之局。
尤其龍正陽是狀元熱門,岳佳蕾卻是稚齡童子,這等反差著實(shí)看點(diǎn)十足。
臺上的三位裁判則神情各異,苑昆侖略一思忖,徑向通明大師道:“大師請看,那孩童所用的擒拿招式,似乎與某位故人如出一轍?!?p> 通明大師微頷首道:“不錯,非凡神龍,五行截脈,的確是他?!?p> 苑昆侖嗯聲道:“聽聞樊少俠協(xié)助江南戚大帥抗擊倭寇,數(shù)年來立下不少奇功,這孩童莫不是他的弟子?”
通明大師沉吟著道:“這孩童是治劍館的記名弟子,本身師承并未言說,的確有這種可能?!?p> 管千里一直冷眼旁觀,這時沉哼一聲道:“豈止五行截脈手,這孩童所用的輕功,分明有當(dāng)年蘇丫頭的影子,不問可知是樊飛調(diào)教出來的。而且他又姓岳,多半與岳嘯川有所瓜葛,這更加對得上了?!?p> 通明大師和苑昆侖未知可否,倒是旁邊的太羽道長沉著臉道:“既然是樊飛之徒,為何不光明正大參與比試,非要做別派的記名弟子?想必樊飛自視甚高,根本看不起武林大會,才要如此矯揉造作?!?p> 通明大師長眉一軒,低宣佛號道:“阿彌陀佛,道長此言恐怕過激了,倘若樊少俠當(dāng)真看不起武林大會,又何必派遣弟子參與比試呢?”
太羽道長礙于身份,不能與盟主爭長道短,當(dāng)下只能閉口不言。
薛繼芳覺出氣氛略顯尷尬,于是展顏一笑道:“旁人的心思不必忖度,各位覺得他們兩個誰會贏呢?”
苑昆侖聞言笑而不語,還是管千里哂然道:“倘若苑掌門的高足認(rèn)真對待,此戰(zhàn)早已分出勝負(fù)?!?p> 通明大師也莞爾道:“那孩童雖然招式精妙,但修為與龍少俠相差甚遠(yuǎn),老衲認(rèn)為不出三十招,龍少俠便能斬獲勝局?!?p> 薛繼芳秀眉一挑,抿嘴笑道:“那我便跟大師打個賭,賭那孩童撐過三十招。”
薛繼芳雖然并非盟主,但她身為女子,臺上眾人都禮讓于她,只聽通明大師呵呵笑道:“如此亦無不可,老衲以五顆大還丹作賭吧?!?p> 薛繼芳拊掌笑道:“一言為定——我的賭注是兩根百年老山參。”
臺上的裁判公然開盤聚賭,演武場中的岳佳蕾和龍正陽則激戰(zhàn)正酣,雖然岳佳蕾攻勢占優(yōu),但龍正陽守得固若金湯。
任憑岳佳蕾的招式如何千變?nèi)f化,都奈何不了龍正陽半分,只把自己累得汗水淋漓。
龍正陽腳下穩(wěn)立如桓,恰似巍巍昆侖橫亙西疆,即便面對狂風(fēng)暴雪,也不曾有絲毫撼動。
岳佳蕾非但久攻無果,還被龍正陽牢牢圈住,宛如身處蒼茫群山之中,一眼望不到盡頭,根本沒有脫身的可能。
堪堪斗到六十招之?dāng)?shù),距離通明大師和薛繼芳的賭局只差十招,岳佳蕾的體力和精力大為消耗,鼻中氣息異常急促。
龍正陽覷出破綻,左掌旋勁驟然迸發(fā),好像一道颶風(fēng)刮過,徑直卷向岳佳蕾的纖腰。
岳佳蕾本想抽身閃避,但她被龍正陽右掌的凝勁困住,終究還是慢了一瞬,狂烈旋勁卷過之際,身形頓時一個趔趄。
龍正陽乘勝追擊,右掌凝勁倏轉(zhuǎn)震勁,掌未至而氣勁先至,轟然撞向岳佳蕾的肩頭。
岳佳蕾此刻身不由主,只覺一道巨力排空而來,驚叫聲中被撞得雙腳離地,仰著身子倒飛出去。
龍正陽勝券在握,施展云逸八舞中的“云鵬揚(yáng)萬里”身法,如影隨形緊追上去,一指點(diǎn)向岳佳蕾的咽喉。
岳佳蕾瀕臨絕境,驀地銀牙一咬,單手著地猛的一撐,以腰力帶動雙腿,纖足連環(huán)踢出,直取龍正陽的面門。
龍正陽叫聲來得好,眼疾手快化指為爪,電光石火間雙爪齊出,正好抓住岳佳蕾一雙腳踝。
岳佳蕾被龍正陽制住,兀自不肯束手就擒,尖叱聲中柳腰向后一折,掌中陡現(xiàn)燦然碧光,“憶瑾”短笛銳風(fēng)呼嘯,疾刺龍正陽丹田要害。
這一招敗中求勝,堪稱一往無前,臺上的三位裁判都暗自動容。
龍正陽雖處變而不驚,護(hù)身真氣聚于丹田,瞬間筑起一道鋼鐵長城,其中激蕩極烈氣勁,渾似一顆火雷遽然引爆。
岳佳蕾的的絕殺一“劍”刺到中途,手掌已然如遭火炙,再也拿捏不住“憶瑾”短笛。
隨即只聽岳佳蕾失聲悶哼,“憶瑾”短笛當(dāng)啷墜地,她的身子也整個垂落,頭下腳上的被龍正陽提在半空中。
龍正陽提膝一撞,正中岳佳蕾胸口的膻中穴,岳佳蕾頓覺渾身一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渾身血液都在向頭頂匯聚,岳佳蕾眩暈之余更覺羞憤,一張小臉憋得通紅,差點(diǎn)忍不住落下淚來。
龍正陽倒也不為己甚,順勢扳正岳佳蕾的身子,讓她能站在地上,隨后一抱拳道:“岳少兄承讓了?!?p>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像子彈一樣打進(jìn)岳佳蕾的心房,而觀戰(zhàn)眾人嗡嗡的議論聲,在她聽來直如飛機(jī)起飛時的轟鳴,是那么震耳欲聾。
拼了命才忍住眼淚,岳佳蕾語聲哽咽的道:“你贏了,放開我?!?p> 龍正陽似是一愕,跟著面現(xiàn)歉疚之色,一面解開岳佳蕾的穴道,一面訥訥的道:“在下絕無冒犯之意,還請岳少兄見諒。”
岳佳蕾也不理會龍正陽,活動了一下發(fā)麻的手腳,然后頭也不回的擰身離去。
邢稚鶯和韓惠欣雙雙迎上前來,可還沒等她們開口,岳佳蕾已經(jīng)啞著嗓子道:“別理我,我想靜靜。”
韓惠欣按住岳佳蕾的肩膀,柔聲撫慰道:“小雷別這樣,咱們一起下山吧,有什么委屈跟我說?!?p> 邢稚鶯則小嘴一撇道:“還男子漢大丈夫呢,只一場便輸不起了?快別這么小肚雞腸,免得讓我看不起你?!?p> 這話本來意在激勵,岳佳蕾并非聽不出來,但她此刻情緒激蕩,著實(shí)沒法心平氣和的接受。
于是岳佳蕾甩開韓惠欣的手,獨(dú)自往下山的方向走去,只留下生硬的話語道:“別跟著我,我要自己待會兒,誰敢跟來——劃地絕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