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想不出騷話當(dāng)標(biāo)題了

　　半個水藍(lán)星籠罩在黑夜之中，籠罩在最粘稠的黑夜里的人們正在安眠，等待著水藍(lán)星再度轉(zhuǎn)向光明，而迎來第二天的生活，這樣周而復(fù)始。

　　而在某小區(qū)的最頂樓，和某公園鄰側(cè)的河岸上，還有人清醒著，等待著最終的結(jié)果。

　　密涅瓦站在落地窗前，俯視著這一座城市的夜景出神。她的金色大狗在她的腳邊睡著了，身子一起一伏打著呼嚕。

　　在原本的狗窩里，正躺著一個可愛的，但毫無生氣到有些詭異的手辦。那個手辦兩眼閉著，雙手重疊放在肚子上，規(guī)規(guī)矩矩地睡在狗窩正中央。

　　密涅瓦對李修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絲毫不清楚。她回頭看了一眼狗窩里的手辦，抬腳走向書房，抽出了一本書，回到客廳隨手拿起了眼鏡戴上，坐到沙發(fā)上，翹著二郎腿看起來。

　　而在河岸邊的瑪爾斯就沒這么淡定了。他清楚地感到他神國里，儲存信徒回憶的那一處區(qū)域被黑色的迷霧漸漸染黑。同時，原本屬于安娜塔西亞的信仰之力如潮水般退去，一絲都沒有留下。

　　內(nèi)心小人也沒有出聲了。平時瑪爾斯看不到內(nèi)心小人，只能聽到他的碎碎念，即使是說著說著消失，他也習(xí)慣了。但這一次，他明顯地感到了異樣。

　　仿佛枷鎖變松，或者從高原跑下來呼吸到了平原的空氣，一種陌生的感受籠罩著他。

　　這時，他和內(nèi)心小人仿佛有了某種感應(yīng)。他清楚地看見了在一團籠罩了整個空間的黑霧前，有一個舞來舞去的發(fā)光小人。然后小人被擊落，失去了意識，像個會發(fā)光的破布娃娃一樣墮入無邊的黑暗。

　　瑪爾斯頓時慌張，想伸手把那個小人撈起來。

　　黑漆漆的霧接著似乎抽身離開了這個空間，這個空間不再那么充滿壓抑氣息，但依舊全是黑暗?，敔査贡阏娴陌褍?nèi)心小人撈了起來，是剛好可以放在掌心的大小。

　　瑪爾斯看著昏迷的小人，稀奇地打量著?？上麤]打量多久，自身便感到了一股排斥力，自己被迫擠出了這片空間。

　　瑪爾斯回到現(xiàn)實時，發(fā)現(xiàn)自己整個人睡在了河灘上。他連忙坐起來，看了下時間發(fā)現(xiàn)沒過多久，就趕緊對神國里的李修道：“李，安娜塔西亞的潛意識有動作了！”

　　他說完，嘗試直接把侵入自己神國的那一團黑霧叉出去，但遭到了李修的制止：“你先別動?！?p>　　瑪爾斯驚訝了會李修可以感到自己的動作，就信任地不再做出什么舉動。

　　李修在外面的大團意識是可以清晰地看到黑霧籠罩了這片區(qū)域，整個教堂都變得陰森森的，里面的其他信徒的記憶仿佛也受到了一些扭曲似的。李修知道，這是被那一團混沌的，曾投來視線的意識給包圍了。

　　但在教堂內(nèi)部的小團意識看來，自己眼前也就只有哪一個封閉的房間和封閉的小女孩。

　　李修再度湊近了小女孩，道：“我沒有走，我還在這呢?！?p>　　安娜塔西亞抱著小熊，嗚咽道：“不，你從來就沒有來過?！?p>　　她緩緩從床上坐了起來，外面被拆解的世界也籠罩著黑霧。黑霧蠢蠢欲動，似乎想從通過一切縫隙鉆入這個房間。

　　安娜塔西亞控訴道：“為什么都不聽安娜說話？安娜要怎樣做，才能讓你們好好地看著我？”

　　她從床上走下來，向臥室的房門走去。她每走一步，身形就長大一分，到最后已經(jīng)是李修曾看到的那個成年女性的身姿。

　　“我知道我什么都做不好，可是我只是太累了，我感覺我的雙腳本來是人魚的尾巴，走在地上每走一步，自己就痛苦得流血?！?p>　　安娜塔西亞小聲道，露出一個恍惚的笑容，“我的家人離開了我，但我自己就是我自己的家人?！?p>　　安娜塔西亞在打開門之前，轉(zhuǎn)頭，似乎想找到李修在哪里，但最終還是失落地垂下了眼瞼，打開了房門。霎時間，黑霧便爭先恐后地涌入了這個房間，吞沒了安娜塔西亞和這個房間的一切。

　　李修暗道一聲“臥槽”，他感到那一道嶄新的，屬于安娜塔西亞的表意識瞬間就被吞噬干凈了。

　　在被吞噬的那一瞬間，黑漆麻黑的潛意識展露出了十分瘋狂的情緒，仿佛那一瞬間長出來無數(shù)尖牙利爪和猙獰的面目，那些猙獰嘲諷的面目上似乎又帶著一些憐憫。

　　還有著許多充滿愛意和包容的雙手從潛意識里伸出，大概有六七雙的樣子，朝著安娜塔西亞的方向擁抱著。那些柔嫩的手臂上縈繞著黑霧，但卻散發(fā)著同一股熟悉的意識的氣息。

　　李修瞬間就嗅出來了，如果讓那股嶄新的安娜塔西亞的意識經(jīng)歷個正常的幾十年人生，就會是這樣的味道，蒼白且冰涼。

　　大概就是安娜塔西亞最原本的意識了吧。

　　之后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

　　他這下明白了：這個回憶確實只是夢境而已，由一直在窺視的潛意識構(gòu)造著。構(gòu)建了一個安娜塔西亞在童年時，遇到了自己這樣一個虛幻朋友的夢。但很可惜，作為夢境另一個主角的自己并不配合。

　　她根本沒有多人格，從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假裝自己被很多人保護著。最終，安娜塔西亞的表意識是自己走向毀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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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團潛意識蠕動著，很快又吐出了一個閉著雙眼，蜷著身子的小女孩。小女孩赫然就是安娜塔西亞，發(fā)著光，在半空中漂浮。

　　黑漆漆的潛意識蠕動著，將那個小女孩包裹，靜靜地離開了這一片寧靜空曠的神國。

　　李修道：“等等，交個朋友吧?！?p>　　潛意識頓住了，接著李修感到自己仿佛被某道冷漠的目光注視著。

　　李修接著道：“你看，我是不是很像你？”他抖了抖自己的意識體，“算是同類吧?！?p>　　安娜塔西亞的潛意識對李修有所忌憚，沒有做出什么舉動。

　　李修已經(jīng)從安娜塔西亞的回憶中出來，和外面看戲的大坨意識融為了一體。

　　他微笑道：“我想給你一件禮物?！苯又?，李修具象出一把手槍和一包餅干，丟給了那個黑漆漆的龐然大物：“永遠(yuǎn)也吃不完的餅干，永遠(yuǎn)也射不完的手槍。把這些給安娜塔西亞吧，祝她有個好夢。”

　　無限的食物，和足夠的自保能力。這些當(dāng)然是不能帶到現(xiàn)實的，只能在安娜塔西亞的夢里給她一些安全感。

　　或者被動了什么手腳也說不定？但自己能有什么壞心思呢？

　　李修不動聲色，緩緩地退出了這個神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