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離去了江南，去了北方，去了南境。他踏遍湖海山境，尋一縷初心，只是這茫茫人海，終是抱憾而歸。
他走得很快，一個城鎮(zhèn)待個兩三天就去下一個城鎮(zhèn)。一路上，沒人在意這個面色凝重，步履匆匆的少年要尋找什么。
昨日他來到東海岸的一個小城鎮(zhèn)，他望著海岸的盡頭，落日余暉，廣闊的海平面在橙色的光芒里一片祥和，漁民迎著晚霞?xì)w來，帶著豐收的喜悅。在這令人喜不勝收的美景里，莫離顯得格格不入。他皺著眉頭眺望遠(yuǎn)方，凝重的表情里滿是擔(dān)憂，湛藍(lán)的天空和海平面形成一色，那里有未知的惶恐，或許也有意外的驚喜。
莫離很久以前都聽說過關(guān)于東海深處的傳說，但從未向往，這次他特意來尋找傳說中的鎖靈珠。
據(jù)說千年前，東海深處住著一群上半身人，下半身是披著鱗片的漂亮人魚，他們整體雪白，散發(fā)出色彩斑斕的光彩，富有誘惑力，又行動敏捷。有雌雄公母之分，它們沒有靈魂，像海水一樣無情；聲音通常像其外表一樣，具有誘惑性，一身兼有欺騙、虛榮、美麗、殘忍和絕望的生物。既能在水底中生活，也能短暫待在干燥的陸地上生存，甚至還擁有極強(qiáng)的法力。
近乎完美的物種，源自于體內(nèi)一顆晶瑩碧透的靈珠。
傳說鎖靈魂就是人魚體內(nèi)的靈珠。至于傳說的真?zhèn)嗡粫プC實。眼下，他需要一顆鎖靈珠。人魚傳說，以前的他聽到，只會會心一笑，回個鄙視的眼神。而現(xiàn)在的他會相信這荒唐的傳說，是他太需要鎖靈珠了，他一面堅信是鎖靈珠太過于珍貴，太過于難得，才會編出帶著神秘色彩的傳聞來。一面他又相信傳說是真實存在的。
他向歸來的漁民打聽人魚傳說，漁夫笑了笑，停下手里忙碌的動作，曬得黝黑發(fā)亮的臉上，兩股錚亮的目光一直盯著他看，好一會，莫離被這種無法言說的眼神看得渾身不自在，漁夫露出焦黃的牙齒，帶著傲慢的語氣說：“想來閣下也是修仙之人？來尋人魚靈珠！”
莫離內(nèi)心升起一種愉悅，勝利的曙光仿佛就在眼前。“這里真有，人魚？”
“呵！”漁夫繼續(xù)他的工作，他手里的勾帶著魚線快速在幾個網(wǎng)眼里繞來繞去，沒一會，原先破洞的地方已修補(bǔ)完成，“那就是個傳說，我家祖祖輩輩在這以打漁為生，幾百年了，從來沒聽說過什么人魚。傳說東海深處有人魚，我們本地人還是從你們外地人口中聽來的。每年來此的外地人可多了，都是來找什么人魚啊，什么鎖靈珠的?！?p> 莫離一陣失落。這一突如其來的壞消息使他的心情異常沉重。往后的好幾天，他每日一早和漁民一同出海，當(dāng)月亮升起的時候回來。
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好消息，他在一個經(jīng)驗豐富的老漁民那聽說，城口向東三里地，有個老宅，住了個老人，據(jù)他所說這位老人在他爺爺還是年輕小伙子時，就已經(jīng)是位老漁民了，他有天打了條巨大的，全身雪白的，還會發(fā)出嗚嗚哭聲的魚。還說那就是人魚，雖然與傳說里的人身蛇尾不一樣，但它的樣子從來沒人見過，后面更讓人堅信傳言，是因為人魚給那人帶去了數(shù)不清的財富和長壽。從那天起后，他便深居簡出不在勞作。
“都有數(shù)不清的財富了，怎么還住在這個小城鎮(zhèn)上？”莫離問。
“可能有故鄉(xiāng)情節(jié)吧，人老了都這樣，你還年輕，不懂！年輕人有理想抱負(fù)，愛闖蕩。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jì)就不愛折騰了?！?p> 莫離想，其實我倆誰大誰小還不一定呢？“和您爺爺一輩？豈不是八九十歲了?！?p> “不是，不是！”老漁夫擼起袖子搽了搽被汗水沾濕的白發(fā)，他一笑，臉上因常年勞作留下的歲月痕跡更深了?！拔覡敔斶€是小伙子時，他都年過半百了，現(xiàn)在算起來有一百五十多歲了，因打漁技術(shù)好，我爺爺還拜師學(xué)過呢！那條魚就是在深海打到的，我爺爺親眼所見。我們這的漁民沒幾個敢來深海的?！?p> “深海，我們改天也去一趟吧！”莫離內(nèi)心又升起一股希望。
“不用改天?！?p> “今天就去？！”
“我們現(xiàn)在就在深海?。 ?p> 莫離好一陣失望，他看看四周，“也沒什么了不起嘛？和其他區(qū)域并無差別？”
“表面是沒什么不一樣，這里是深海，氣候變化多端，暴風(fēng)雨說來就來，海上最怕暴風(fēng)雨，要是暴風(fēng)雨來了，就我這小船，一個浪拍來就完了……”
下船后，莫離去拜訪了那位德高望重的老人。結(jié)果一無所獲，來此一趟，證實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連傳說都是杜撰的。
他打到的魚不過是條白色的海豚，當(dāng)時他就放回海里了。沒想到傳說這般離譜，他不打漁不過是厭倦而已。
莫離失望的離開東海，他沿著海岸線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他來到一處山清水秀，人杰地靈的福澤之地——福鎮(zhèn)。
他就這樣漫無目的的走啊走，也不知道要去哪里，該干什么。他經(jīng)過福鎮(zhèn)，一路向南，翻過好幾座山，離城鎮(zhèn)越遠(yuǎn)，山里的人家越稀疏，走了好久好久，直到在茫茫深山之中再也尋不到人活動的痕跡，他才停下來，就在他一籌莫展時。聽到一陣淺淺的腳步聲，他回頭看到不遠(yuǎn)處一老奶奶杵著拐杖歪著頭看她。
莫離朝四周看了看，深山之處，密林環(huán)繞間，升起裊裊炊煙。
“原來在這山里還住著兩三人間呀！”莫離想，住在這里，遠(yuǎn)離塵世喧囂，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小乙，小乙，你都出門好久了，怎么才在這呀！”
聽到這個名字，莫離心里咯噔一下，忙問：“奶奶，您所說的小乙，是誰啊？”
“哎呀，你怎么又逗奶奶了呢？當(dāng)然就是你了。”老奶奶精神很好，就是眼神不行，見到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個人影和小乙相似，誤認(rèn)成了小乙。
“你是小乙的奶奶？”莫離終于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來這里，一定是冥冥之中小乙的指引，他一直放心不下奶奶。
莫離走近，老奶奶才看清他的臉，他比小乙高，臉型更俊朗，尤其有種成熟感是小乙不具備的。
“哎呀！你不是小乙，你和他身形挺像的，難怪我個老太婆會認(rèn)錯?！?p> “我是小乙的朋友……”
“你來找他的嗎？他去福鎮(zhèn)了還沒有回家？去家里等吧！”
莫離聽到這里難過極了，小乙去福鎮(zhèn)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奶奶年紀(jì)大了，已經(jīng)記不清是什么時候。但不變的是那顆依舊疼他愛他的心。也許奶奶天天就會在這里等小乙回來，路過的好心人會告訴她，“小乙已經(jīng)走了很久了，今天不會回來，您快回家吧！”奶奶會大聲反駁，“我孫子我還不清楚會不會回來嗎？”直到天黑，夜色遮住了回去的路，奶奶才會摸摸索索的回到家。第二天再次重復(fù)昨天的事。
扶著奶奶進(jìn)屋后，莫離發(fā)現(xiàn)房屋四周因常年漏雨，墻壁上到處是新舊交替的水痕，他尋過去，幾個漏水的地方都翻修一新。
“奶奶，房子漏水誰給修好的？”
“小已呀！我大孫子！”
莫離嘆了嘆氣，不免悲從中來，以前從沒聽小乙說過奶奶眼神和記憶不好，看來都是這兩年發(fā)生的事。
他去廚房看了看，水缸滿的，米缸也是滿的。
“奶奶，吃的都是誰買的？”
“小乙??！我的大孫子！”
看來奶奶糊涂得厲害。“奶奶，我先到山下買點菜和肉回來！”
“你別走啊！小乙快回來了！”
莫離想，奶奶的病情比想象的嚴(yán)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