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忠言逆耳 淮水對峙
鄴城,郭府。
大堂上鴉寂無聲,空氣中彌漫著絲絲血腥味,一片肅殺的氛圍。
一個滿是血跡的木匣,正擺在眾人面前,那是從平原城遣送回來的。
正座上的郭威凝視這個木匣,額頭上青筋暴起,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高銘小兒,他竟敢殺老夫的使臣……”
沉默良久,郭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半闔半開的眼眶中,夾雜著濃烈的憤怒和擔(dān)憂。
憤怒的是,高銘居然把他派出擔(dān)任使者的逢授給砍了,還把首級送回到他的面前,這是赤裸裸的挑釁。
擔(dān)憂的是,照高銘這種凌厲狠辣的手段,他的寶貝兒子郭尚,很可能兇多吉少,這也是赤裸裸的威脅。
“主公,那高銘輕狂無度,揚言讓主公三日后,在陶管郡以東三百里處的淮水西岸會面,他甚至還說......”跪在案臺前的許攸正拱手說話,說到一半?yún)s欲言又止。
郭威眼眸中浮現(xiàn)起絲絲殺氣,沉聲道:“他還說什么?”
許攸喉頭一滾,繼續(xù)說道:“他說主公若是到時候不去會面,他就會把二公子的首級,如逢授一般下場給主公送回來。到時候要戰(zhàn)便戰(zhàn),此子猖狂無天,怕是已成亡命之徒!”
“狂妄!”
聽了許攸的話,郭威猛地一巴掌拍在案臺上,蕩起層層氣浪,怒不可遏地吼道:“我郭威縱橫河北數(shù)十年,就是當(dāng)今天子到了這里,也不敢跟我這么說話,這高銘簡直是狂妄無比!”
“高銘此子竟敢如此囂張!父親,請讓孩兒率大軍前往踏滅平原,叫這井底之蛙看看我們冀州鐵騎的厲害?!惫鶆偧膊缴锨?,義憤填膺地拱手請戰(zhàn)。
“斷然不可啊主公,二公子眼下還在高銘手中。若是貿(mào)然發(fā)兵,以高銘的毒辣手段,怕是會置二公子于萬劫不復(fù)之地,到時候玉石俱焚就追悔莫及了!”
見郭剛煽動主戰(zhàn)情緒,許攸當(dāng)即勸諫起來。
因為他將所有的希望都押在了郭尚身上,如果郭尚無法活著回來繼承州牧之位,那他所有的籌劃都會伴隨著郭剛上位而化為泡影。
所以許攸此時想盡一切辦法保住郭尚的性命。
兩人一戰(zhàn)一和,截然不同的主張,讓郭威的眉頭深深皺起,內(nèi)心陷入了強烈的思想斗爭。
“主公,昨日有一道士名喚楚丘燕,他夜觀星象,望見平原東北方向,竟有龍虎一般的云彩懸于皓月之下,此乃帝王之象也!”
正當(dāng)郭威內(nèi)心思潮翻滾之時,田豐在人群中直接站了出來,一臉慨然地拱手繼續(xù)說道。
“高銘此子,雖然是廢帝之名。但他如今所展現(xiàn)出來的手段與從前判若兩人。此等膽識和忍耐力,絕非常人可比。更何況近日來,他麾下還多了許多聞所未聞的奇人異士相助?!?p> “所以我認為主公必須趁現(xiàn)在出兵,鏟除此子以絕后患。不然日后奪主公冀州者,必高銘也!”
那錚錚話語,如一道雷擊落在眾人頭上,讓所有人為之一怔,
但先是一怔,再就是滿眼赫然的匪夷之色。
因為他們根本不相信,一個區(qū)區(qū)持有五千兵馬,坐守孤城的小王侯。
能對抗得過手握三十萬精兵良將的冀州牧。
田豐的言論判斷,簡直是天方夜譚,荒謬至極!
許攸聽后臉色一變,轉(zhuǎn)過身來指著田豐喝道:“田豐,那高銘小兒的實力在主公面前,猶如螻蟻一般渺小,你怎敢口出狂言!你莫不是在貶責(zé)主公還不如這個孺子?還是說,你是存心想害死二公子!”
“在下所言,句句發(fā)自肺腑,望主公出兵鏟除此患,以保冀州日后無憂!”田豐全然不顧他人的譏笑和指責(zé),毅然上前拱手請戰(zhàn)。
“你這匹夫,給我住口!”
郭威頓時雷霆大怒,轟的一聲,一拳直接砸裂了身前的案臺。
他惱火于田豐居然敢當(dāng)眾大放厥詞,將自己與一個孺子相比較。
郭威怒目圓睜地走到田豐面前,字若千鈞地怒斥道:“田元皓,你若是再敢危言聳聽亂我軍心,休怪本公不念多年主臣之情!”
斥罷,郭威憤然地一甩衣袍,鷹眉環(huán)掃在場武將。
郭威隨即厲聲喝令道:“本公豈會怕了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孺子!傳令下去,三日后列陣于淮水西岸。我倒要看看,他究竟還能耍什么把戲!”
......
三日后,陶管郡以東三百里。
漫天陰云,殺氣森然。
那枯黃紛飛的落葉,伴隨這瑟瑟冷風(fēng)飄蕩在半空,然后被無情地卷入淮水激流之中碾為碎末。
但這里指的淮水并非淮河,而是黃河的一條支流。
放眼望去,淮水西岸。
數(shù)萬郭軍集結(jié)在此,一面面“郭”字暗紅大旗,如熊熊燃燒的火焰,在半空之中獵獵飛舞。
森森的鐵甲與無數(shù)的槍戟林立,一座座軍陣形成一道道無法逾越的銅墻鐵壁,在淮水旁佇立。
這萬軍之前,郭威一襲獸頭鎧甲,勒馬而立,目光如炬地凝視著淮水東岸的那一座軍陣。
此時淮水東岸正排列著一座軍陣,人數(shù)約莫一千上下。
風(fēng)過淮水,一面面金色“高”字的戰(zhàn)旗,如一道道金色的波濤不斷翻滾。
那戰(zhàn)旗之下,正傲然而立一個金袍玄甲的提刀少年,此人正是高銘。
高銘勒馬橫刀,劍眉微凝,冷冷地與對岸的郭威對視。
上次見面,高銘還是逐出皇城的亡命之徒,卑躬屈膝于鄴城郭府。
不過數(shù)月,高銘就奇跡般地崛起,橫江隔岸,敢與郭威分庭對峙。
風(fēng)起西涼,風(fēng)中夾雜著濃烈的戰(zhàn)意。
郭威身旁的文丑正緊握鐵槍,滿目兇光地瞪著高銘,恨不得縱馬躍江而過,直接一槍殺了他。
因為就是高銘無恥的群毆,才讓他冀州雙雄戰(zhàn)無不勝的神話破滅。
甚至逼得他還要落魄無比地逃回鄴城,編造謊言瞞騙郭威。
但在驀然間,文丑驚奇地發(fā)現(xiàn)。
此時高銘身邊除了張遼、田彪和林沖三人之外,竟還有一騎不知從哪里冒出來的白袍小將。
文丑放眼望去,那小將面容冷峻如冰,身著白袍銀甲,手提一桿五鉤神飛亮銀槍。
而他那一雙如淵的寒眸,也正好在凝望著對岸的文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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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面青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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