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深入軍營直搗黃龍 天運無常凡人難渡
太陽一點點的劃下了天穹,帶走了最后一絲余暉。橘紅色的晚霞悄然退隱,獵人們所喜歡的暗夜到來了。
守門的官兵打了個哈欠,這年頭又沒有什么太大的反抗勢力,為什么要崗哨啊。不過既然自己是士兵,就要恪盡職守。想畢,手握長矛的手更加堅定有力,看著旁邊的那一位,他也是眼神堅定的看向前方。
也不知道這幾天朝廷的人走到哪里似乎都沒有什么歡迎的了。如果有,也是因為某個大官蒞臨,乃至于為此發(fā)上一通火。民眾方才消極應(yīng)對的出來做幾個歡迎動作。先前有人向皇帝反應(yīng)這個問題時,皇帝還未表態(tài)。宋青便大大咧咧的走了過來,說道:“這是表示老百信是需要被掌權(quán)者用更為嚴厲的手段去征服的,你們加大力度就好?!本唧w是什么力度,他也沒說,我們這邊的人也不敢問。
所以,現(xiàn)在的“剿匪”行動,原是基于此。但也不可能所有參與此活動的人都那么嚴于律己,很多人其實就是朝廷所不恥的蛀米蟲(這些士兵都是從宋青的門路上花錢進來的),過來只是想撈點油水。但請放心,大部分的士兵還是正人君子。不過只要上面照常發(fā)工資,這些是非對錯就沒有什么自己的事情了。自己一個做小兵的,吃飽飯最重要,哪還有什么閑出來的命來管什么道義?
他堅毅的看向前方,那為了防止起火和藏匿敵人而被清掃的光禿禿的山坡上,現(xiàn)在空無一人。想必以后也不會有,明天就要拔營了,前往下一個“剿匪”地點。想到明天就是拿工資的日子,想到自己家里那個孤獨的孩子和妻子,自己的孩子朋友眾多卻頑皮,在教書先生的眼皮子底下搞惡作劇。自己的妻子雖然說不上美貌但是很勤勞顧家,想到這里,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
恍惚間,面前的山坡上,出現(xiàn)了聲響,是土塊滾落的聲音,似乎是有人來了。他剛要喊喝,突然覺得這大半夜的,這樣做不妥;可是聲音太低沉了也起不到作用,更加不妥。
猶豫間,前面的一隊人已經(jīng)在距離他一箭的射程之外的地方停下了腳步。
“你們是什么人?”他喊道,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人,他早已不知去向。
“我們是附近軍營的,官軍!”
“什么地方的?”
“就是山那一邊的!我們是收稅的?!?p> 收稅的?那就沒有問題了。這種收稅的,拿紙筆的官兵是凝淵大陸四處流動的職業(yè),負責(zé)征收老百信上繳的糧食。經(jīng)常會遇到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情況。而且一群手無寸鐵的文官,又怎么能掀起什么大浪呢?
前文中提到的那位官兵微微點了點頭:“我去通報一聲!”
“先生,請您賞個方便,我們已經(jīng)餓了半天了!”
“那請進!我稍后向?qū)④妳R報!”
于是,他看著這一群人走向自己所看守的大門?!粚?,自己怎么把最為重要的事情忘記了?
“等一下!證件!我要看你們的證件!”
來人明顯停頓了片刻,隨后隊伍中換了一個人與他隔空搭話。
“先生,非常抱歉,我們翻山越嶺,證件丟了!”
“那請隨我去將軍處登記一下!請原諒一下,再此方面我軍管的很嚴!”
“哎呀先生你就通融一下,我們真的餓的前胸貼后背了!”
官兵猛的警覺起來:“請說出你們部隊的名稱,否則我們就放箭了!”說罷他朝旁邊的高塔上隱隱綽綽,在黑夜中似有似無的人影打了個手勢。
局勢瞬間變得劍拔弩張起來,官兵把長槍的槍頭對準了來者,大腦中如閃電般遍歷著將軍在每日晨會上所傳授的武學(xué)。屏息凝神……然后槍的動作是……腳步站位是……接著……對了,敲鑼!敲鑼!讓軍營里面的人來接應(yīng)!可他此刻一動也不敢動。
手心的汗水,很快浸濕了槍柄。如果讓來歷不明的人進入軍營闖禍,那不光自己的性命不在,自己的家人也會順帶受到嚴厲的處罰!誰叫自己是戴罪立功呢?
忽然,風(fēng)聲颯然。官兵猛的一抬手,卻感受到一陣劇痛,傲然挺立于風(fēng)中的人,忽然顫抖了起來??粗h方的人們還在似有似無的說著什么……他聽不清了。最后一絲念想,是他還在等著自己帶炒年糕回來的兒子。
看著自己的飛刀成功命中了敵人,一名秋風(fēng)弟子感到了極大的成就感,重?zé)o極趕忙下令:“情況有變,現(xiàn)在我們撤退就證明我們是存心找事,所以,就按我們剛才說的演下去?!?。
看著遠處塔樓上往下探身的人影,重?zé)o極面無懼色,率領(lǐng)弟子們快步走進大門。當(dāng)然,還沒忘假意關(guān)懷一下那個重刀倒地的官兵(拔掉了飛刀并用地上的土幫他遮掩了傷口。這里說一下,這把飛刀十分小巧而且?guī)Ф荆械吨蟛粫鲅菚杳詭讉€時辰)。
看著古樸的,高聳的,陰森的塔樓,農(nóng)夫打扮的云復(fù)衡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很快,一行人來到了軍營的休息處,在那里半夢半醒的守門人的安排下,他們有幸住進了一間單獨的帳篷——原本是放雜物的。
等看到守門人哼著小曲走遠了,云復(fù)衡這才敢壓低了聲音開口:“重師兄,那個人被飛刀打上了,真的不會有人懷疑咱們嗎?”
“不會,發(fā)射飛刀的是一支小巧的彈射裝置,那么遠的距離,根本不會有人看見。再說了,刀扎進肉里,那么小的刀片,就是我告訴大夫扎在哪他也未必能找到。更別說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昏迷的了?!?p> “那咱們快給師傅通風(fēng)報信吧!”說著云復(fù)衡就要翻身下床。
“孽障!你想害死秋風(fēng)莊全員嗎!”低聲的怒喝。
云復(fù)衡還沒見過重?zé)o極發(fā)這么大的火,一時間膽怯,不敢出言。重?zé)o極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嚇壞了師弟:“你看到那些帳篷了嗎?一共十二個,如果每一個都像我們的這么寬敞的話,總共人數(shù)因該不低于六十人,如果再往多些說,一共一百二十人都有可能。咱們秋風(fēng)莊現(xiàn)在存活的弟子,算上傷病的,一共也才一百一十人。而且人家是守,我們是攻。如果硬碰硬,全軍覆沒都有可能?!?p> “原來是……這樣……”
“是啊,師弟,你太魯莽了。”緩過神來的重?zé)o極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剛才一時激動,竟然把云復(fù)衡按在了床上,連忙松開?!氨福瑤煹堋!?p>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p> “按兵不動。我們就跟著他們走,看看他們能把我們帶到哪里去。還有,就要看這天能不能配合我們了,要不然,我們給發(fā)現(xiàn)了非死不可。“重?zé)o極無不擔(dān)憂的說。
就這樣,一行人就呆在了敵軍營寨之中,靜候時機,但是幾個人都想到了一個嚴峻的問題,自己出發(fā)的時候可沒有和師傅說意外情況怎么辦,現(xiàn)在就是賭秋風(fēng)莊那邊的動向,要是進攻,肯定吃大虧,但是自己幾個人可以趁亂逃走。就怕按兵不動,自己不知道他們在干什么,他們也同樣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想到這里,幾個不由得進入了夢鄉(xiāng)——去他的吧,睡!
第二天大早,那個看門人便把他們?nèi)亢傲似饋恚骸白鰤舻模裉彀螤I。”
“敢問是去往何方?”
“不知?!?p> 于是,他們便收拾行囊,前往官兵的食堂去吃早飯——凝淵的規(guī)則,流動性強的職業(yè)可以在任何朝廷機構(gòu)成為暫時的一份子。
官軍里的飯食比秋風(fēng)莊上好,但是這幾個人已經(jīng)無法去細品其中味道。
跟隨官軍啟程的前一刻,重?zé)o極看向了來時的山峰,想不到自己竟然身陷囹圄。本來還想再此看到那個偉岸的身影,但是,空空如也,只有幾株枯草在酷暑中來回掙扎,卻始終擺脫不了自己的根。
大軍的行進速度比重?zé)o極和云復(fù)衡想象的快,眨眼的功夫,軍隊就已經(jīng)翻過了昨天晚上重?zé)o極所翻過的山,向著一個未知的方向進發(fā)開去。
重?zé)o極認真的辨識著去向,這不是自己來傳達圣旨的時候走過的路,按日頭的方向分析,這也不是去憑欄關(guān)。只是可能要從憑欄關(guān)上過而已。
日頭一點點的高懸,軍隊行進的步伐也開始一點點遲緩。領(lǐng)兵的將官也熱的夠嗆,不由得小聲抱怨道:“可惡,這前面有座避暑山莊就好了…………”。
侍衛(wèi)連忙說:“將軍啊,前面就是憑欄關(guān),我們可以去那里避避暑,整頓一下軍隊?!?p> “好吧,那就現(xiàn)在下令違背朝廷的旨意調(diào)轉(zhuǎn)方向?”
“我們現(xiàn)在的方向就是去憑欄關(guān)的方向?!?p> “好吧,那就去這憑欄關(guān)上,避避這日頭?!?p> 大軍悄無聲息的被定義了目的地,本來故土重游是應(yīng)該高興的,但是現(xiàn)在也不知道能否能和后面大部隊傳遞上信息乃至于逃跑,故重?zé)o極高興不起來。很快,大軍到達了憑欄關(guān)。剛一抬頭,重?zé)o極和云復(fù)衡被狠狠的嚇了一跳!原本威嚴的憑欄關(guān),現(xiàn)在都變成了焦土。石頭城墻上遍布了燒痕和刀劍的砍痕。一定是那一幫朝廷的狗奴才干的!
這時候,將軍也看到了這一副慘象,他的臉上卻露出了病態(tài)的笑容。
那原本朱漆的大門原本要兩個人合力推動,現(xiàn)在鉸鏈全部損壞了,根本不用人去用力。那位將軍上前踹了一腳,大門轟然倒塌!將軍哈哈大笑,這地方也不過如此!丞相又怎么樣,還不是我一腳的事情!
就在重?zé)o極驚愕之中,大軍踐踏門板而過。
重?zé)o極想避開門板,他不想污蔑大哥的圣明。但是生不由己,因為道路太窄了,平躺下來的門板又太寬,根本就不可能做到一點也不碰。
大哥啊,寬恕小弟的罪過吧!
大軍吱呀呀的走過了早已腐朽不堪的門洞,來到了憑欄關(guān)內(nèi)部。這里放眼望去,和自己走的時候沒有兩樣,但似乎有些最為基本的東西,已經(jīng)天翻地覆了:比如整潔的墻壁,高聳的樓房,現(xiàn)在,墻壁上被人用毛筆涂上了“拆”,樓房除了大堂依然屹立之外,全部被烈火所侵蝕,盡數(shù)倒塌。
大軍直接向著大堂前進。
重?zé)o極看向四周,這里逃跑也不太可能,更別說傳遞消息了。自己猶如一只擱淺的魚,無論怎么呼喊都無法傳達給自己的同類,只能偏執(zhí)的吐著生命氣泡。
軍隊直接入住了大堂。將軍更是徑直走向了大堂中心的關(guān)主寶座,一個二郎腿壓了上去:“全軍休息!”。
夜晚很快到來了。慵懶的士氣根本就不能再支撐他們再次行進哪怕一厘米,所以他們這一次只能在憑欄關(guān)并不大的空間直接扎營。這卻給給了重?zé)o極等人時間去尋找機會給外界通風(fēng)報信。
夜晚,篝火燃起,士兵們?nèi)吭诳煽诘氖澄锩媲按蠹淤澷p,重?zé)o極他們也分到了一些。他們嘗了一口,確實好吃,不過入口平庸,但回味無窮。這里的鐵鍋竟然能做出這樣的食材??重?zé)o極心里詫異。
看了看周圍的圍墻,翻過去是不可能的??磥碇荒茏叽箝T……不行!這里的大門門洞寬厚,所以配備了四名官兵把守,沒有什么證件就根本不可能過去。而且自己前些天打翻的那個看門侍衛(wèi)又去了哪里?如果碰見他把戲就被拆穿了。
不過從那天網(wǎng)上開始,自己刻意觀察過,那個人受了麻醉飛刀之后神智還沒有完全恢復(fù),他的話語現(xiàn)在還顛三倒四,不可作為證據(jù)。這藥效估計只能維持八個時辰,從昨天晚上算到現(xiàn)在……其實已經(jīng)到了……不妙,快走!重?zé)o極把自己的擔(dān)憂散發(fā)給了所有秋風(fēng)莊弟子。
“那有什么難的!我手起刀落,咔嚓了他!”
“不行!你看他在人群之中……”
“那就算了!”
“恩仇什么的,秋后算賬也不遲,不能讓它們耽擱了真正重要的事情!”重?zé)o極告誡道。重?zé)o極當(dāng)過很長一段時間的算命先生,所以心思縝密。
“那我們怎么出去?”
“這里是憑欄關(guān),離秋風(fēng)莊不遠,我們只需要一個腳程快的,去報個信就行了?!?p> “重師兄啊,現(xiàn)在你看我們怎么出去???”
“我記得這里靠墻邊有梯子,除此之外,我們幾個疊羅漢,也是可以的。不過我們這么多個人在墻邊亂動,動靜恐怕太大?!?p> “那好吧!我當(dāng)過信使,我去報信!”一名弟子小聲發(fā)言。
“去吧。如果不成,你也不要回來。”重?zé)o極嚴肅道。
“…………是?!?p> 就這樣,這個人,便踏入了茫茫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