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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城紀(jì)

五十四

雙城紀(jì) 董雪晴姑娘 3125 2023-02-07 16:12:30

  經(jīng)過舟車勞頓,芳兒等人在芳菲閣里沉沉睡去。

  月色降臨沒多久,便有人慌忙喊著,

  “五姑娘,五姑娘!”

  “怎么?”

  “果然不如你所料,他們的人來放火燒鋪?!?p>  “真是太囂張了!”

  五姑娘冷笑一聲,披了件外套,走了出去。

  葉子暉此時(shí)已被驚醒,忙跟著跑出去,

  “我陪你?!?p>  五姑娘點(diǎn)點(diǎn)頭,一輛黑轎已等在門口,她們上了車。

  芳兒急慌慌跑過來,

  “等等我,等等我。”

  她趕緊拉開車門,也坐了進(jìn)去。

  車一路穿行在街巷,開到冉冉火光之前。

  黑色的蒼穹已被染成半紅,驚慌的呼喊聲在空氣中蔓延。

  菲兒走下車,見店鋪的伙計(jì)已被縱火的那幫匪徒砍傷,她利落地?fù)]揮手,洪青幫的人已經(jīng)沖了過去,與對方廝打在一起。

  這些人怎么可能是洪青幫的對手,為首一人見勢不對,趁亂逃跑。

  “五姑娘,就是這人,那鋪里的老板?!崩险乒窈暗?。

  五姑娘手一伸,沖身邊的人說道,

  “拿槍來?!?p>  槍遞到手中,她干脆利落地朝遠(yuǎn)處猛開一槍,正中那人腳踝,他驚呼著跌倒在地。

  “把人帶走?!蔽骞媚锓词謱屵f回幫會(huì)下人手中,模樣颯颯地,把芳兒和葉子暉都看呆了。

  “姐姐,你這么厲害?。 狈純涸诤笞侵^悄悄問道。

  “三教九流,可都是真刀真槍,若沒點(diǎn)能耐,如何駕馭?”

  五姑娘一語中的。

  “如今怎么辦?”

  “自然是回芳菲閣,給這種人一個(gè)教訓(xùn)!”

  車,隨著五姑娘的強(qiáng)悍,揚(yáng)長而去。

  芳菲閣內(nèi),一干縱火的歹徒被押在五姑娘面前。

  “說,你們到底是做什么的?”

  那為首的倒也淡定,

  “五姑娘不必如此嚇唬人。你若不是那么招搖,怎會(huì)惹得城里其他老板的不滿,才幫我開了這香粉鋪,對付其他鋪頭?!?p>  “其他老板?是誰?你這殘次的香粉從他而來?”

  五姑娘驚得站了起來。

  “不錯(cuò)。香粉鋪多了,自然有競爭,可最后成就的,還不是你五姑娘?!?p>  那人面無懼色,似乎有恃無恐。

  “看來你是真不怕我懲治你?”

  那人冷笑不語。

  “砰!”一聲槍響,子彈穿透他的胸膛,他吃驚地望著門口,漸漸倒入血泊之中。

  龍爺緩緩走入,霸氣地言道,

  “無淵城里,五姑娘說了算,這是早定下的規(guī)矩。縱火行兇,頂撞五姑娘,必須殺!”

  繚繞霧色將空氣凝結(jié)成血紅,裹著血腥,吞吐著殺戮與紛爭。

  ……

  風(fēng)波過后,龍爺帶著五姑娘單獨(dú)來到了青龍?zhí)谩?p>  他燒了幾柱香,拜了財(cái)神爺,從五姑娘手中接過煙袋,吐出云霧,仿佛在沉思著什么。

  “龍爺不想讓我走,卻不知如何啟齒?”五姑娘仿佛一眼看穿他的心思。

  “你這么了解龍爺,龍爺哪舍得你離開!”龍爺撣了撣煙袋,長嘆一聲。

  “南宣城有了變數(shù),宋家的生意岌岌可危,宋家需要我。”菲兒柔聲軟語,卻透著堅(jiān)定。

  “青龍?zhí)猛瑯有枰?。無淵城需要五姑娘,芳菲閣更不能沒有五姑娘?!?p>  龍爺?shù)穆曇衾铮嗤钢豢煽咕艿牧α俊?p>  “無淵城是龍爺?shù)奶煜?。龍爺在,無淵城便在。”

  “這些年,你內(nèi)心一直渴望找到家人,龍爺也知你心中委屈。可無淵城一手打下的江山,你真的舍得?”

  “龍爺知道,菲兒在乎的,不是這些?!?p>  “那你在乎的是什么?你雖然找回家人,但你想回南宣城的心,絕不僅僅因?yàn)榇?!?p>  龍爺深邃地望了一眼菲兒,亦看穿她內(nèi)心深處。

  “龍爺以為菲兒因?yàn)槭裁???p>  “若你因?yàn)榧胰硕x擇離開,龍爺可以接受。若你因?yàn)闊o心戀戰(zhàn)生意場,龍爺亦可以接受??墒乾F(xiàn)在的你,心里填著的,恐怕是畫畫那小子吧!”

  龍爺?shù)恼Z氣中帶著一絲冰冷和失望。

  菲兒心中一驚,龍爺竟洞穿了她埋在心底的,連她自己都不敢去拾起的,那份少女本該有的懵懂情愫。

  “菲兒,你該知道龍爺?shù)男囊?。十多年來的結(jié)伴而行,你懂龍爺,龍爺也懂你。這些,抵不過你與那小子的朝夕片刻?”

  “龍爺只看得到菲兒的風(fēng)光,可葉子暉不同,他懂得菲兒內(nèi)心所有的感受。龍爺知道,菲兒已經(jīng)很久沒笑過了,直到遇見他…”

  “信不信我讓那小子離不開無淵城!”

  龍爺一甩煙袋,煙桿跌落于地,灰附在地上,掀起騰騰迷霧。

  “龍爺是無淵城一方霸主,誰生誰死,自然你說了算。若龍爺要對付葉子暉,菲兒將以命相抵!”

  “你為了那小子,竟然跟我如此說話?”

  菲兒與龍爺之間,一貫的平和之氣全無,卻添了幾分劍拔弩張。

  菲兒知龍爺性子,于是婉言說道,

  “菲兒知道龍爺不會(huì)。龍爺一心在自己的商業(yè)版圖里,如今在這江河之上亦開拓新的業(yè)務(wù),龍爺說是退隱,卻絕不會(huì)讓這片商海江湖失去你的掌控,不是嗎?”

  “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龍爺?shù)男暮艽?,裝得下整片城池,連南宣城那位軍爺,不也在你的掌握中嗎?”

  五姑娘聲線上揚(yáng),帶著些責(zé)備。

  “你看出來了?你在怪我?”

  “不,那是龍爺?shù)囊?guī)劃,菲兒理解。既然龍爺并不是想退隱江湖,那么便不非得留菲兒,更請龍爺不要難為一個(gè)小輩?!?p>  “好吧?!饼垹斞劭糁杏行駶?,他抹了抹眼角的淚,嘆了口氣,

  “離開與留下,你自己選。龍爺絕不阻攔?!?p>  他聲音哽咽,卻依然帶著那種不怒自威的霸氣。

  菲兒忽然安撫道,

  “是啊,這樣菲兒也不算完全撒了手,至少幫龍爺把渡口和南宣城的產(chǎn)業(yè)看好?!?p>  菲兒纖纖玉手也點(diǎn)了炷香,凝神拜了起來。

  “菲兒,無淵城的大門隨時(shí)為你敞開,芳菲閣永遠(yuǎn)等著你回來?!?p>  龍爺深情地望著她,滄桑而褶皺的面頰透著世故情深。

  菲兒一滴淚輕劃過臉龐,她喃喃說道,

  “菲兒此生怕是要辜負(fù)龍爺一番情意……”

  “記得你上次說,云燭散人說龍爺一生沒有桃花運(yùn),看來啊,果然如此!”

  龍爺只能佯做灑脫,他半開玩笑,緩解了二人的尷尬。

  “說起來,菲兒臨行前,還要跟她告?zhèn)€別呢!”

  “她這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但見多識(shí)廣,你倒可以好好請教她,你今后的路該如何走……

  菲兒離開了,但龍爺?shù)男膮s隱隱作痛,仿佛他籌謀已久的這片商業(yè)江湖,少了女主人。

  他又重新沏好了茶,清澈的茶香飄逸,卻少了五姑娘那獨(dú)特的芬芳之香。

  ……

  菲兒在芳菲閣命人將香粉收拾好,打了包,帶著芳兒和葉子暉準(zhǔn)備離開。

  葉子暉仔細(xì)打量了芳菲閣,這芬芳四溢的靈氣,暗暗吸引了他。也就只有五姑娘這樣的人,才能滋養(yǎng)出這般格調(diào)。

  他在一旁冷眼旁觀,看出了菲兒的不舍,看出了菲兒對這片陪著她生長的土地內(nèi)心的留戀,于是他暗暗打定了主意。

  “這芳菲閣真是漂亮,以后芳兒跟你一起,也住個(gè)閣樓,起名叫芳菲閣。”

  “?。【瓦@么定了!”

  姐妹倆一起笑了起來。

  菲兒忽然說道,

  “對了,跟我去個(gè)地方?!?p>  “哪里?”

  “一去便知?!?p>  ……

  深夜,無淵城外的渡口鴉雀無聲,只聽得河水緩緩流淌的聲音。

  菲兒命人將包袱細(xì)軟放在船上,等候片刻。

  菲兒帶著二人沿著水路穿梭進(jìn)山林,崎嶇的石路踩得芳兒這大小姐直呼疼痛。

  面前的祠堂有一些陰森,即便在夜里,亦傳出捶打木魚的聲音,更襯得此處的神秘。

  他們剛要走進(jìn)去,里面?zhèn)鱽硪慌颖涞穆曇簦?p>  “這里不許外人進(jìn)入。五姑娘,你單獨(dú)進(jìn)來?!?p>  菲兒沖她們擺擺手,自己緊了緊外套,走了進(jìn)去。

  云燭散人依舊坐在佛像邊,口中喃喃念著佛經(jīng)。

  “你真的要走了?”

  “您怎么知道?”菲兒訝異。

  “你這般倔強(qiáng)的孩子,一直執(zhí)迷于你的身世,這是早晚的事兒?!?p>  云燭散人依舊如洞燭一切般,安詳自若。

  “此去南宣,禍福難料,您是否能指點(diǎn)一二?”

  “宿命輪回,你說了不算,我說了也不算。你非池中之物,半生多舛,至于后面的路,便看你的造化了?!?p>  菲兒忽然問道,“那日渡口上,宋家為追尋錢莊之事,有人看到一個(gè)神秘女人。我后來詳細(xì)問了問,是云燭散人你吧?”

  “不錯(cuò)。那日夜觀天象,渡口有兇災(zāi)之星閃爍,我便過去,救下了那老頭一命。”

  “可惜,只怕那老人家得罪官爺,再也享受不了清靜無為的命了?!?p>  “世間紛紛擾擾,爭名逐利…你硬要卷進(jìn)紛爭,那么愛恨情仇,人間八苦,便怨不得人了?!?p>  云燭散人話語含糊,卻透出對此番五姑娘之行的隱隱不安。

  “散人對我的身世三緘其口,您是否知曉些什么?”

  菲兒心急如焚。

  云燭散人沒有回答,默默地閉上眼喃喃自語,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shí),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祠堂外,一只寒鴉驚起。風(fēng)吹得有些凌冽,將云燭散人的聲音傳至周遭的空氣中。

  葉子暉聽見,心中驚訝,他深深地感受到這字里行間隱隱透著的不安與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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