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這樣被封印在龍淵之中了?”周蕁百思不得其解,魔族會甘愿被封在龍淵之中,或者龍淵怎么會接納那樣一個魔族?
龍翟早去宮中處理事務(wù)了,留著關(guān)千尋陪著她,今天天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好。不過介于病人不宜多吹風,周蕁披了件披風,與關(guān)千尋出來對著眼前靜靜地綠水站著。
“怎么會呢?”
關(guān)千尋笑笑,搖搖頭“嗯~你別看藍綾冷冷的,其實她是個比誰都溫暖的人,知道嗎?看似姜斂被封印在龍淵之中是壞的??墒悄?,像他這種與火特別有緣的魔是不會被龍神之氣傷害分毫的?!?p> “那豈不是?”
“是啊,留他在龍淵之中好好反思,順便在聊聊被凌落傷了的心!”
凌落?怎么又扯到凌落身上了?
“姜斂愛凌落,從始至終都是。”說完捻了個訣,水面上飛起一串水花,她咯咯笑起來,隨口一說“知道嗎?凌落是我姥姥!”
周蕁差點一腳踩到水里去。
“what?”她喉嚨里發(fā)出一聲類似于某種鳥的古怪叫聲,咳咳,清了清嗓子,轉(zhuǎn)念一想這都是個神話的世界了,一切都有可能。
“蕁姐姐,你上大學了嗎?我在那個世界都快出國上大學了又被召喚過來了,還挺想去上大學的。”
關(guān)千尋獨自說著,回憶那日無意落水的場景,吐出一口氣,望向遠處的群山疊嶂“要是我們都生活在二十一世紀,沒有所謂的宿命,也許是另一種情況了。”
大學?她當初穿來的時候還是個高中生,沒有參加高考,還沒來得及怎么去上大學?不過也是,如果他們都生活在二十一世紀,就像普通人那樣,談一場戀愛,那應(yīng)該是另一番讓人珍惜的感情。不過,像龍翟這樣優(yōu)秀的人,要在現(xiàn)代也得是個不折不扣的富家子,指不定就是個金玉在外敗絮其中的混蛋小子。
她才不會遇見那樣的人呢!
“你在想什么?”關(guān)千尋語氣淡淡,不知何時目光從遠處轉(zhuǎn)過來望著周蕁的側(cè)臉,忽而盈盈一笑,望著面前清涼碧綠的湖水“這地方叫什么?離觀月崖口也不遠,水很不錯,等夏天我們來游泳吧?”
周蕁望向湖中的水,心猛的亂跳起來,往后退了好幾步,好幾次泡在水里死里逃生,搖頭干巴巴的笑了笑“不要,我怕水!”
關(guān)千尋疑惑,卻還是回了她一個笑,周蕁被那笑又給弄暈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指著天“今天天氣不錯,我去把我的酒拿出來曬曬!”
轉(zhuǎn)頭往觀月崖口方向走了幾步,又退回來,傻子一幫笑了笑“走錯了!”
湖邊只留關(guān)千尋一個,獨自面對著碧綠的湖水,靜靜的站著。
風拂過,湖邊細小的花朵搖晃著,她閉上眼,長長的的睫濃密而卷。秦偵從邊上的樹林中出來,立在一棵小樹邊望著立于微風中的白衣女子。
良久,關(guān)千尋吸取了大地草木的靈力,睜開眼,唇邊一抹純真的笑意,掀起了裙擺轉(zhuǎn)身“你來了?”
秦偵微微一動,下意識就是想走,喉結(jié)動了動,別扭的點了點頭,關(guān)千尋很是歡喜,輕步走到他面前“秦將軍?”
秦偵又點點頭“嗯!”
“秦將軍?”
“嗯??!”
“秦將軍?”
“......”
秦偵轉(zhuǎn)身便走,關(guān)千尋上去拉著他的手“別走,我不叫了?!?p> 秦偵一邊走,她一邊笑著討好的語氣“你生氣啦,那我怎么叫你,秦將軍?”
秦偵步伐猛的一頓,關(guān)千尋對上他的眼,關(guān)千尋是漂亮的,那種美帶著純凈,她是冰清玉潔的花神。想到這里秦偵心中些許不痛快,望向她的眼又忍不住嘆了口氣。
“你呀!”
她笑,剎那芳華。
秦偵回握她的手,問“你愿意?你為何愿意?只因你前世認識我?”
關(guān)千尋抱著他,將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點頭又搖頭“沒有什么愿不愿意的,秦偵,不管你是誰,我都只喜歡你。還有,名字和身份都不過是個代號而已,我呀,至始至終都愛你。”
遠處海浪起伏,鳥兒在林間跳躍吵鬧著。
她的聲音透著滿足和幸福,低喃著“答應(yīng)我,無論生老病死,我們都不要放棄?!?p> 秦偵心中一痛,他是秦偵,這一世是,以前的記憶不會再回來了。
“你,你怎么會突然長大的?”秦偵疑惑,初見她的時候她才不過十四五歲的模樣,怎么突然身高模樣都有了成人的樣子,但還是那般美的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這個???”她輕輕推開他,捏了一下他的鼻尖,秦偵皺眉期間她笑著拉著他的手搖晃“你忘了?當初在迷惘森林中我那凡人的肉身怎地會受的了龍血的燒灼,何況,我施的法術(shù)又與龍神相克。”
秦偵心中一顫,當初她那般舍身救下他們,眼睜睜看著她被燒死,心中還是無盡的后悔的,不過還好,她的式神救回了她。點頭“我不能給你什么承諾,你知道,我這一生都要效忠于陛下的?!?p> 她亦點頭,在這紅塵凡世中,有太多太多是身不由己的,他與龍翟并不僅僅是君臣那樣的關(guān)系,是友更是知己。
側(cè)臉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聽著她真實的心跳,這么多年了,她滿足的笑著,聽著他在她頭頂上說“千尋,我叫你汐澤還是尋兒呢?”
“叫我千尋吧,汐澤......算了,隨便你叫秦偵,你喜歡怎么叫我都行?!?p> 名字多了,好幾世的記憶都在,也不知道怎么叫了,她索性把選擇權(quán)給他。他笑,想了想“名字不過是個代號,嗯,周夫人的名字也有個蕁字,這可怎么是好?”
“叫你千尋好了?!陛p吻她的發(fā)際,攬著她,身邊小樹開著小巧的花朵,淡淡的幽香“我沒有錯過你是嗎?”
關(guān)千尋閉上眼,嘴角一抹滿足幸福的笑意。
凌落一身紫色紗衣,手中一支紫蘿,嘴角淡淡笑意望著背對著她的藍綾,那身與關(guān)千尋一般的衣裙揚起,背影冰冷而孤寂。
微微搖頭,隨手摘下紫蘿上的小花,摘一朵扔下一朵。
“你明知道他們不會在一起長久,為何還要放任汐澤這般守著他?”
藍綾一雙冰眸掃過,凌落迎上她的目光,定定的說“這個國家不會存在多久,他們各自的結(jié)局可想而知?!?p> 藍綾不語,身影隱去消失不見。
凌落嘆了口氣,纖細的手指中,紫蘿只余下一條空蕩蕩的細嫩枝子,望向觀月崖口的方向,嘴唇輕抿。
“姜斂,這是你咎由自取的?!?p> 關(guān)月崖上,風呼嘯著刮上來,凌落迎著風眺望遠方蔚藍的海水,有些嘲諷的自言自語道“要是收回這片海域的海之靈,怕是這個國家救回提起滅亡了吧?”
“汐澤的女兒在哪里?”藍色的綾羅旋轉(zhuǎn)在藍綾身邊,回歸到她身上之時,她開口便是這樣的話。凌落不動聲色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腕,嘴角勾起一抹笑“藍綾,我發(fā)現(xiàn)你真像汐澤的保姆,你知道什么叫保姆嗎?”
沒等她答話,實際上藍綾從不會回答類似這樣無聊的話,不過她也沒有指望藍綾會回答她的話,總覺得想忍不住去逗弄藍綾。凌落抬手撫了一下自己的發(fā)髻,舉止間嫵媚妖嬈,眼見崖口邊上一塊大石,索性整了整衣服坐了上去,修長的小腿往上輕輕一勾放下,往藍綾看去,也不管她面部冰冷,展開一抹動人心魄的笑。
“藍綾,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
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呵氣如蘭一般享受的吐出一口氣“說你是男人吧,你怎么看都是女的,女人吧,嗯~你每次都那般護著她,我這個正牌姥姥都無可比及。真是比保姆還做的好,你是不是百合?”
“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百合?”掩住嘴唇輕笑,搖頭“哎呦,我忘了你是油鹽不進的神,哦,百合就是女人和女人......哦呵呵,你說你是也不是?”
下巴輕晃著,勾起嘴角笑意盈盈的轉(zhuǎn)頭望著她,藍綾身子未動,仿佛未聽見她說的話,凌落也不惱她這般冰冷的臉,笑了一會轉(zhuǎn)了個身支起手半躺在石頭上卻不想再答她最初的問題了。
過了一會兒,身后的氣息消失不見,凌落直起身盤起腿打坐,表情寧靜一片。
周蕁推開門,廚房里光線昏暗,她嘆了口氣,走進去里面,將酒壇子上的蓋子掀開,米槽子的香氣撲面而來。雖然找糯米還要些時日,但煮點米酒喝還是不錯的,加了糖喝了也不會醉人。不過這個冬天喝還是比較好的,現(xiàn)在發(fā)酵的狠了,倒成了不錯的黃酒,龍翟和秦偵喜歡,不如拿去給他們吧!
等今年收了新米,再釀新的就好了,抱起一個小的起來,轉(zhuǎn)身一個黑影向她撲來,周蕁尖叫一聲,手中的酒壇重重的砸在地上。
“什么?”趙寄奴嘴巴里一大團餅子掉了出來,也顧不得什么胡亂的拍了拍起身,對著通報的小公公說“陛下知道了嗎?”
“不不,奴才也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
他一腳踹過去,大喊“蠢貨!”
飛身撲到觀月閣的時候,一對帶刀侍衛(wèi)已經(jīng)牢牢將此處圍住,龍翟背對著眾人望著觀月閣負手站立著,顫巍巍地喊了聲陛下——龍翟一動不動。
眼下觀月閣成了戒備森嚴的樓宇,一小隊搜羅隊出來跪在龍翟身邊,俱都無所獲,關(guān)千尋與秦偵快步走進院子。
“見過陛下!”
龍翟聽了他們行禮參拜的聲音,良久,緩緩地轉(zhuǎn)身,面無表情的望向關(guān)千尋,聲音冰冷“你說,這里已經(jīng)沒有妖了?”
關(guān)千尋與他對視,目光坦然,流轉(zhuǎn)間望向他一雙冷眸,緊抿著嘴唇卻不知該說什么。
龍翟已經(jīng)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寒光射向關(guān)千尋“來人,將這妖閣給朕燒了!”
“陛下不可!”
“你......”
“啊,陛下!”
秦偵眉頭緊鎖,擔憂的望向龍翟,關(guān)千尋握緊手,嘴唇微張,眉宇間些許慌亂。趙寄奴撲通跪在地上,苦著臉求他“陛下,這可是自打東洵建成就有的閣樓,您可不能就這么燒了???”
“有何不可,朕是皇帝,就算是毀了這溫泉宮又能怎么樣?”
“陛下??!”
“即使你燒了這閣也沒有用!”關(guān)千尋下顎微揚,秦偵站起來,疑惑的說“我明明聽你說過這里的妖氣早已除去!”
“我不知道亡靈未被除盡,也不知為何陛下的龍神之力對亡靈法陣無效,但我知道亡靈中的力量一定是有人刻意發(fā)在蕁姐姐身上的,但至于是誰我并不知道?!?p> 關(guān)千尋冷靜說完,但顯然龍翟不信“你不是神女么,怎么這就辦不到?”
“還是,你根本就是迷惘森林中的魔?”
關(guān)千尋望向他,嘴角微微震驚,秦偵望向龍翟“陛下,我知你不喜千尋,但切不可這般說她”
龍翟嘴角微微勾起,面部線條冷硬。
“算了,其實要找到蕁姐姐也不難?!?p> 龍翟靜靜的望著她,抿了抿嘴唇轉(zhuǎn)身,閉上眼吐出一口氣,手中結(jié)起印記,純白的光升起、飄散、飛舞,進入建筑樹木中,于觀月閣上空消失。
趙寄奴嘴巴張的老大,她施完法放下手,他呆愣地問“就這樣了嗎?”
關(guān)千尋笑笑點頭,他左顧右盼,歪著脖子“夫人呢?在哪?”
“現(xiàn)在當然不知道她在哪里。”手掌合起,再緩緩的分開,一道場景展現(xiàn)在眾人面前,人來人往,廣闊的田野。關(guān)千尋微微吃驚“怎么會,我總能找到人在哪里的!”
“這算什么?”秦偵亦是吃驚“難道說周夫人在民間?”
藍光瞬間乍現(xiàn),一張雪白的冰冷的容顏出現(xiàn),在眾人還未來的及看清她的容貌之時,她已經(jīng)消失,秦偵回神之時,身邊的關(guān)千尋已經(jīng)不見蹤影。
“你別忘了,你改了秦偵的命格,不可再改變其他人的!”
藍綾立在她身邊,關(guān)千尋微微轉(zhuǎn)動身體,雙手交握,長長的睫輕眨,靜靜立于一泓碧水面前“我知!”
“汐澤,你已經(jīng)不再是萬年前的你了,你是不被認可的神,擅自改變秦偵的命格已經(jīng)讓你只有凡人十年不到的壽命?!?p> “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不再是那個可以隨意渡人的神??墒俏易霾坏?,我不想他身邊的人受苦,況且,蕁姐姐是個善良的人?!?p> “善良的人多了去了,我看你是不想與秦偵長相廝守了!”凌落快步走過來,她對他很少這樣的語氣責備“汐澤,你那博愛的菩薩心腸能不能收一收,替音術(shù)想想,替你自己想想,你莫忘了,你好不容易找到音術(shù)的轉(zhuǎn)世,難道你又要花上千百年來找你們兩個的輪回嗎?”
眼見這話有些作用,她握住關(guān)千尋的肩膀,定定的望著她的眼“汐澤,你莫忘了,你們的女兒......”
關(guān)千尋的手忽然抖了那么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