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似乎很沉重,僵硬又冰冷,耳邊隱約有人在爭吵。
“我,是你的親生父親!”
“荒謬!本宮乃東洵大皇子,怎會是你這樣女氣的男子的兒子,我父皇乃東洵真龍?zhí)熳?,豈是你這等人可比的?蒼術(shù),若不是看在你是父皇在意的臣子,本宮……”
“住口,晏兒,你先退下!”
朦朧中隱約聽到聲音,好像是姚問筠的聲音,還有蒼術(shù)的,感覺蒼術(shù)在之后渾身又僵硬的不能自己,為什么渡淺會將自己帶到這里來。隔了一會兒他們沉默,身子很冷,好像被放置在地板上。
耳邊傳來軟履的聲音,上方傳來姚問筠冷冷的聲音“周蕁,睡了這么久,你也該醒了吧?”
周蕁吐出一口氣,手指僵硬的動了動,一股冰涼的水從上面傾倒下來倒在臉上,她悶哼了一聲睜開眼,對上姚問筠似笑非笑的臉。
“你,是要來殺我的么?”
姚問筠淡笑不語,周蕁試著動了動身體,視線越過她瞧見蒼術(shù),然而他只是背對著她,面前的那個小少年便是大皇子仲長晏,龍翟的長子。
蒼術(shù)回來了,卻是以魔的身份。
“??!”周蕁捂著額頭,指縫流出溫?zé)岬囊后w,原是姚問筠將茶杯鄭在她臉上,剛剛產(chǎn)下南燭的身子堪堪養(yǎng)好,此時臉色蒼白如雪。姚問筠的表情說不上痛快還是什么,只是高高的站在她之上,帶著些同情。
艱難的呼吸了一口氣,周蕁亦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她,坦白也好,虛以委蛇也罷。好像她根本誰人都不信,唯有背對著他的蒼術(shù),或者還有她的忠仆云佩。
“你到底要做什么?刑罰還是直接要了我的命?皇后娘娘,我一直都不知道,您為何總將我這弱小之人放在心里!”
“這是云佩的衣冠!”一條帶著暗紅的血液殘破長袖落在周蕁的眼前,帶著她心口猛的一跳。姚問筠雙眼帶著空洞的笑,她的右手拿著一柄銀色的簪子,尖銳的那端閃著寒光,望著那簪子“這是她最喜歡的!如今只能有一個衣冠冢,連個全尸都沒有??!”
轉(zhuǎn)身行了幾步,窗戶的光落在她臉上,此時才看見她的臉并不比周蕁好多少,她又轉(zhuǎn)動了下背對著周蕁,周蕁望著她纖瘦的身子發(fā)愣。今日她并未穿著鳳袍,只身著一身素白發(fā)髻上白色的絹花。
“云佩一直都是為我,一直都是為了我,可是如今,她又為了我去死!”
可是云佩的死怎么會與自己有關(guān)系?難道是龍翟刺死了她么?廢除皇后之時或許發(fā)生了什么,風(fēng)闡的死或許對姚問筠并無任何太多的影響,可是云佩與她一同長大,又是陪嫁過來的,在這皇宮中唯一得她信任的宮人。
“周蕁,你一直都被保護(hù)的太好,什么都不知道!”她放下捂著額頭的手,掌心猩紅的血液,姚問筠不知道什么時候轉(zhuǎn)身,面無表情的望著她,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笑。周蕁心中升起不安,她的笑意含著些什么,眼見她一步一步地靠近。素手抬起她的下顎“但你又知道的太多,我不想殺你的,你知道,本宮不喜歡親自動手??墒恰彼砷_手起身望著仲長晏,滿臉柔情“我兒天生缺少一魂,若要健康成人,必須要得補(bǔ)上這一魂!你別驚慌的看著我,你是成人,送矛晏兒不太合適,南燭還小,魂魄最為干凈。不然我為什么要讓蒼術(shù)帶你過來!”
血液涌入腦中,雙眼發(fā)黑,周蕁心中狂跳氣息不穩(wěn),此刻竟然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
渡淺竟然是蒼術(shù)化成的!
“……你!你們!”
“渡淺竟然會幫助你!這是我沒有想到的,畢竟那時我救過他一命!至于你,我自有別的安排!云佩的死說到底還是仲長龍翟為了給你出氣所做的孽!不如就將你生祭望海!哦,望海想必你是很清楚的,青黛,你那好姐妹就是被碎尸萬段在那里!這一切,龍翟說到底還是欠你的吧?他如今最在意的是你,你若殺死他最愛的人,會怎么樣呢?”姚問筠淡淡一笑,走到仲長晏面前,伸手撫著他的頭“晏兒,他說的沒有錯,他是你親生父親?!敝匍L晏望著她眼露不解,眼睛只是帶著疑惑掃過蒼術(shù)。
“你知道,那個時候,晏兒,你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些,皇家的事情并不像尋常那樣一般的理解,只是母后將此事告知與你,你怎樣看待就是你的事情了!”
仲長晏陰郁的眼中帶著些害怕與茫然,抬頭望她“母后……不再管兒臣了?”手指指向蒼術(shù)“只因為是他么?”
那像是對著一個臣下!
“我本姓仲長,我仲長一族…..不該是父皇那樣的?蒼術(shù),他是巫神,又能算得了什么?”
雖然他相信了蒼術(shù)是自己的父親,但那語氣卻不是知道了自己父親是他的表情,他幼時被奪走一魂,此時便是報應(yīng)來到。
周蕁忍不住笑了,蒼術(shù)的身子終于動了動,周蕁抬頭,對上他的表情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冰冷的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周蕁哆嗦了一下,蒼術(shù)嘴角輕笑,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yīng)。
“周蕁,其實我本是很喜歡你的!可惜,偏偏你是龍翟喜歡的人。你方才是覺得我很好笑?晏兒是我的孩子,問筠是我的女人!可是,我卻只能為他一人之下的臣子,看著他擁有所有!”蒼術(shù)注視著她,眼中泛著暗紅的光,卻是疑惑的問“你這樣的表情,是在同情我么?”
“這個地方,不過是為我所做的牢籠罷了!”
周蕁恍惚,蒼術(shù)眼中有那么些疑惑。
了然,是了,為龍翟所做的牢籠,這里的每一個人都是他的陪葬。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他們都變了,只余下身形的病態(tài)靈魂,
“你果真是不在乎什么!那么這個女人,你也不在乎么?”蒼術(shù)抬手,旁邊的門被打開,地上卻躺著一個白衣女子,唯有腰間一抹湛藍(lán)清澈的綾紗。
周蕁起初一驚,而后又鎮(zhèn)定下來,蒼術(shù)善于幻術(shù),且不容易被人發(fā)現(xiàn)。像是知道她心中所想,姚問筠輕視一笑,微微搖頭。一個幻境被拋出,眼前卻豁然呈現(xiàn)秦偵的身影。
“秦將軍!!”
迷惘森林中秦偵帶著一眾將士拼殺,亡靈不斷涌上來,不遠(yuǎn)的上空中被吊著一個白衣女子,腰間赫然一抹綾紗。亡靈撲上來不斷吞噬著生人的魂魄,他們死后倒在地上亦化作新的亡靈。
“此陣為亡靈法陣!法陣中亡靈被殺死之后落入地下,但不會真正死去,他們靠吸取地靈重生,攻擊生物時吸取魂魄提升力量!龍血或許可以削弱他們的力量,可是要讓他們再次站起來這是一件多么容易的事情。魔尊姜斂創(chuàng)造了這個可以讓他藏身的地方,這么多年不知道被蒼術(shù)改變了多少!法陣中一層疊著一層,幻海之森,藍(lán)色鏡湖…..秦偵打的這一陣,呵,最后他只會被吞噬。為了保護(hù)迷惘森林,層疊的法陣互相干擾著,這么些年蒼術(shù)引進(jìn)去的神人魔也算是不少,可是哪里抵得上一個關(guān)千尋的力量!如今秦偵一死,關(guān)千尋就會再次墮入輪回,只是……若出了些差錯呢?”
周蕁猛的站起來撲向關(guān)千尋,卻被她伸手?jǐn)r住,她輕輕抬手將她掀翻在地,周蕁后背汗水連連“你到底,你不是凡人!”
凡人不會有這樣的力量,更不會對迷惘森林了如指掌。
“問筠是我族的圣女,嫁到東洵只因當(dāng)時東洵國力昌盛可解救我族之危機(jī)!可是沒有想到……”后面的話蒼術(shù)越說越小,周蕁腦袋轟鳴,幻境豁然消失,她不能接近關(guān)千尋,只眼見姚問筠拿著把匕首出來朝關(guān)千尋走去。
“都說弒神沒有靈魂,那么我切下她頭應(yīng)該也不會死嘍?”
“你到底,你到底想要威脅我什么?你要我的靈魂給云佩續(xù)命,要南燭的給仲長晏,你要做,為什么不早點動手?”
“沒有想到你竟然已經(jīng)知道了所有!”她拿著匕首望關(guān)千尋的脖子上比了比,輕笑“比她聰明多了,這幾日我對她問了那么多她怎么也不開口!受了那么多的懲罰!真是個不懂事的小姑娘!”
“你到底要做什么?要我做什么才可以?”
這根本不想劇本里面的那樣,不是那樣的宮斗,牽扯著太多太多。
“好啊,那么你用這把劍,殺了龍翟!我可以考慮放過關(guān)千尋!”
“你?。?!”
她此時才看清她手中的匕首,那把屠龍的短劍。
“要知道,你最得龍翟的信任,殺死他的人,唯有你!你可知道,關(guān)千尋已經(jīng)命不久矣了,她手臂上的那條線已經(jīng)快到盡頭,也就是說,她與秦偵的這一生已經(jīng)完了。再續(xù)前緣,或許又是千年之后了!這些日子受了這么多符咒的折磨,想必身子又弱了一些吧!”
關(guān)千尋睜開眼睛,坐了起來,姚問筠望著她的臉,輕輕的撫摸,如同對待孩子一般“你醒了?”
她垂下眼簾沒有說話,耳邊的發(fā)絲凌亂,手臂被抬起來,姚問筠撐起她的袖子“周蕁你看,那條線已經(jīng)快到手腕的盡頭了,她與秦偵這一生又快走完了!”
“放開她吧!”蒼術(shù)突然開口,眼中竟然帶著關(guān)切與心疼,周蕁疑惑。
“你心疼了?”她執(zhí)手用匕首劃開關(guān)千尋的手腕,將那血滴在匕首的血槽里面,關(guān)千尋的血帶著一絲奇異的香,像是花香。
“你做什么?難道這些天你都是……”拿著她的血來喂養(yǎng)這把刀。
“你心疼什么?”姚問筠沒有回答周蕁,依然對著蒼術(shù)“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即使你記起來了,可是她都忘了!或許是從來都沒有把你放在心里!”
伸手捏著關(guān)千尋的下顎,帶著妒恨的笑容,話卻是對著蒼術(shù)說的“那時候你是想成全他們的對么?畢竟是為了汐澤報仇,你殺死了自己的哥哥!你是想報仇的,是吧?”
姚問筠起身,眼中些許柔情“還是我該這樣叫你——梵歌尊上?”
不斷從地表涌上來的亡靈似乎永遠(yuǎn)都除不盡,他們張大著嘴巴嘶吼,那種似悲鳴似興奮的叫喊尖細(xì)而刺耳,身邊的將士不斷倒下而后死去也加入他們當(dāng)中,揮舞著扭曲的手臂黏住往日并肩作戰(zhàn)的兄弟毫不猶豫地啃咬。
“……將軍!”一個士兵呼喊著他,將士是不可以退縮的,也不可以在受傷的時候喊痛,可是他們在倒下的時候眼中聚集著晶瑩的淚水,鮮活的身體倒地腐爛后風(fēng)化沉入地底。
秦偵已經(jīng)不知道身體上的痛感,麻木著,他只要一抬頭就看著上方被束縛著的白色身影,那腰間一抹清澈的藍(lán)。
汐澤,汐澤。
他在心中默念著,神識里都是這個名字!
周蕁雙眼死死地望著關(guān)千尋,搖著頭,她還是那副表情。無喜無悲,如若,如若真是那樣,被蒼術(shù)得逞。得到她身上全部的力量,龍翟就會死了。南燭會怎么樣?會被仲長晏吞噬,即使是大難不死,日后也會成為他那樣的行尸走肉。
秦偵會死吧?秦偵死了,是不是汐澤也會死了?他們是不是都會死了?
她試著喊了一聲關(guān)千尋,可是她卻像是被奪了神識一般不動。
“關(guān)千尋,你的愛人就要死了!他會死的,這樣下去真的會死的!”
黑色亡靈閃著幽藍(lán)的眼睛,嘴巴里吐出地獄的灼火,吞噬著越來越少的將士,秦偵的鎧甲早已化作碎片落地。
“求求你,你可以救他,你可以的!”
汐澤!他似乎再也揮動不了手中的劍了,重重的倒地的時候,赤紅的雙眼仍然看著被束縛的身影,忽然想到這樣被奪取靈魂也是可以的,只是她不要怪自己先她而去才好。
那日被她救起,算是還了她一條命了吧?可是好不甘心,如果,如果可以再看著她對著她笑一笑就好了。
汐澤,汐澤,他還是沒有想起前世的事情。雖然他一直強(qiáng)調(diào)自己不是音術(shù),忽然有些羨慕音術(shù)了,總是還可以與她相守。
汐澤,這個名字其實比千尋好聽多了。
“眾里尋他千百度,那日卻……不在燈火闌珊處!”
這話是從周夫人哪兒聽來的,他十分不喜,想那時日還與周夫人辯解了一番。
“汐巧念兮月桂香,澤妙思兮草玄經(jīng),這個詩詞算是不錯了吧?可是我總覺得這句有些不好,我書讀的又不多,你怎地讓我來給千尋做藏頭詩詞?”周蕁拿著寫著汐澤的白紙思索了半天,又翻了翻書,想了這么一句。
秦偵噎了一會兒,而后臉有些紅,囁嚅道“夫人……夫人做的好,其實……其實我是怕汐澤是不喜歡,才來勞煩夫人!”
“得了!”周蕁將書往桌子上一放,雙手交疊望著他,嘴角一抹了然的笑意搖搖頭“秦偵,我發(fā)現(xiàn)你報復(fù)心還真是強(qiáng)的不行,上次我隨手該的一首詩能讓你這樣郁悶到今日!還如此費(fèi)盡心思的說要讓我來給她的名字做詩,嘖嘖!”
眼見秦偵低著頭裝作謙卑的模樣,周蕁恨的有些牙癢癢,可是偏偏又不能怎么為難他,想了一番眼珠瞥向窗外坐在秋千架上的白衣美人。
手指撐著下巴“要我說嘛!這千尋沒有什么不好聽的,無非就是那尋字與我的……秦偵,你可不能當(dāng)著龍翟的面兒叫尋兒,要不然……呵呵呵!”
“汐巧念兮木桂香,澤妙思兮草玄經(jīng)。汐……澤!”
他閉上眼睛念著。
“汐澤?。?!”
周蕁嘶啞著嗓子喊了最后一聲,一口腥甜涌到喉嚨里被她咽下,無力的跌在地上的時候關(guān)千尋突然抬起頭往下眼前幻境中的秦偵,姚額問筠似被嚇了一下后退一步。
彼時她周身散發(fā)出凌厲而冰冷的氣息,黑色瞳仁迅速布滿冰藍(lán)光澤,周蕁氣促的呼吸著,一絲慶幸在心中涌動,可是她沒有看見姚問筠嘴角勾起的意味深長的笑。
關(guān)千尋展開陣法躍入幻境中,周蕁卸下身上的力氣笑著看著她,蒼術(shù)眼中迅速落寞下來,仲長晏瞪大眼睛——可是誰都沒有料到姚問筠手中的屠龍劍忽而脫離她的手中快速穿過了關(guān)千尋的心口。
周蕁渾身如被冰雪!姚問筠最后的祭祀儀式終究還是完成了!得到藍(lán)綾的血脈,那么屠龍匕首的力量……
“千尋?!”
她未曾結(jié)起護(hù)身的法陣,在她身子反噬最厲害的最后時刻,她是準(zhǔn)備要用這力量破除迷惘森林中所有的結(jié)界的。散去最后的神力之后她會完全變成一個沒有法力的凡人,雖然生命不會超過三年,可是終究還是可以多陪陪他。
“秦偵!”劇痛之后他望著他被啃咬的身體,他的臉,還是義無返顧的飛身入了迷惘森林的幻境。
結(jié)束吧?一切!姜斂造的這個森林原本只是為了保護(hù)凌落,被神界追殺這么多年,誰都累了,她突然好想把那個身體涌入懷著與他一起,哪怕墮入萬劫不復(fù)。
烈火一般的藍(lán)光飛進(jìn)森林中,糾纏著秦偵的亡靈被呼嘯而來的強(qiáng)大靈力粉碎,結(jié)界在那一剎那全部張開,藍(lán)色的靈迅速布滿整個森林驅(qū)散著一切的昏暗,在炸開爆裂之后消散的無影無蹤。
姚問筠滿意一笑,低聲像是對著蒼術(shù)也是像對著自己“結(jié)界打開了,借助她的力量,蒼術(shù),我們可以出去了!晏兒!娘親可以帶著你走了!”
蒼術(shù)沒有回答她的話,眼中的震驚逐漸變成空洞。
記憶力那個穿著紅衣鳳袍華貴女子,傾世的容顏,如今飛蛾撲火一般的…..
音術(shù)!這一生,我還是比你晚遇見了她,我始終是比不過你……是么?
“蒼術(shù),你為什么不說話呢?你還是心疼了?”姚問筠撫著帶著鮮血的屠龍匕首,眼中幸福的笑意“終于,等了這么多年,我的晏兒可以長大成人了,如今……我只要再殺死龍翟,我就可以復(fù)活父王!到時候我們就可以……”
“夠了!”
蒼術(shù)打斷她的想象,手中的匕首被他掃落在地,姚問筠一愣,怔怔的望著他。
“你…..果然是心疼了?她沒有靈魂,所以不好投胎轉(zhuǎn)世,你找她這么多世,如今這一生還是這樣,看著她在那個人的懷里!你心疼了?”
“哈哈哈!”她倉皇一笑,似乎有些痛快“梵歌,我想我要是那時候就認(rèn)識你們,我想你也不會愛上我,你還是會愛她!”
“你知道就好!如今你使她不得善終,將要羽化在這天地間,你痛快了?”
姚問筠眼中的痛忽而變作同情,深長的嘆息,轉(zhuǎn)身望向幻境“那又怎么樣呢?梵歌,你本想成仙去找尋她的下落,可是現(xiàn)下你成了魔,又背叛他們所有的人,用她的血祭祀這把匕首,她本就不愛你…...忽然想起青黛和紫菀,她們真可憐,你……”
對上他冷然的眼“也好可伶!”
“你該死!!”
周蕁抽了一口涼氣,望著姚問筠心口的匕首瞪大雙眼,她亦瞪大雙眼不可置信的望著蒼術(shù),仲長晏張著嘴巴低低的喊了她一聲。
屠龍匕首雖然是專門用來殺龍的,可是對有著巫術(shù)的姚問筠也是一種極大的傷害,這劍被最純粹的靈力之血祭祀之后再容不下其他的力量,吸收她的力量之后便不再有之前的力量了。
“為什么?蒼術(shù),你為什么要讓我愛上你?”她無力的倒在地上,或許是想要維持著她的優(yōu)雅,支撐著快要消失的力量抓住他的衣角?!吧n術(shù),我愛的,是你!晏兒……是我們的孩子!”
或許是想到了年少的時光,那時候他還喜歡著藍(lán)色的衣衫,他看書采藥都會帶著自己,那個時候,好像一切都是柔軟的。沒有戰(zhàn)爭,沒有災(zāi)禍!他們一對金童玉女,惹人羨慕。
只是現(xiàn)在,他們的孩子。
“為什么?那汐澤,有什么好?即使是化作凡人,也不……可以與你……”
“我可憐的晏兒,若要魂飛魄散,我這個母親替你去。只是晏兒,你還沒有長大,都是怪我,沒有選擇好,讓你生在這樣一個地方。你本該快樂成長的,晏兒,對不起!”
“母,母后?您在說什么?”
猛的睜開眼睛,她吐出一口鮮血,對著仲長晏安撫一笑“晏兒,你放心,母后還要為你做最后一件事!”她拔下心口的劍,雙手比刃在自己的額上劃開一道符文,白色的光散開后她轉(zhuǎn)身躍起撲向周蕁。
“你放心好了,即使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若我化作烈鬼,我也會將你的魂魄束縛??!”她是這樣的怨恨龍翟,那個曾經(jīng)歡喜這自己的男子,可是……都不過是可是罷了!這是在報復(fù)著龍翟,匕首穿刺進(jìn)身體的聲音沉悶又刺耳!她倉皇的翻起身子“你……不要死,姚問筠!”
她就這樣借著自己的手又在她身上捅下一刀,她是在報復(fù)著所有的人,最后蒼術(shù)再盛怒之后揮去屠龍匕首重傷了姚問筠,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可是她卻還是不肯放過自己,借著自己的手讓所有的人以為是自己殺死了她。
“你怎么可以死,姚問筠,你殺了千尋,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借助蒼術(shù)的手操縱著一切?”為什么要將所有的人的命運(yùn)都打亂?
“你……呵,活該?。。 彼е氖?,緩緩地吐出最后一口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