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地方,不過是為我所做的牢籠罷了!”
“這個國家,不會存在太久,你的才能,你的山伯還有南燭。你又能抓住多久呢?周蕁,一切都不過是個夢,只要你愿意,交出你或者南燭的魂魄。夢很快就會醒了……”
“你的到來也許是無意,可你的到來改變了太多,你以為你還可以回的去以前嗎?不管是無意也好,你在意的與不在意的,統(tǒng)統(tǒng)都改變不了!周蕁,我們都是女人,為了孩子與自由都會想要豁出生命。拋開?求我寬恕一切?你,做夢!?。 ?p> “我本姓仲長,我仲長一族…..不該是父皇那樣的?蒼術(shù),他是巫神,又能算得了什么?”
“周蕁,其實我本是很喜歡你的!可惜,偏偏你是龍翟喜歡的人。你方才是覺得我很好笑?晏兒是我的孩子,問筠是我的女人!可是,我卻只能為他一人之下的臣子,看著他擁有所有!”
姚問筠起身,眼中些許柔情“還是我該這樣叫你——梵歌尊上?”
“為什么?那汐澤,有什么好?即使是化作凡人,也不……可以與你……”
高高的窗口上一輪日頭落了不知又起了幾番,牢房還算干凈,只是略微冷清了些,比起那三年被徹底孤立在觀月閣中還是比較好的,獄卒將飯菜放在小桌上冷著臉離去,似乎是看慣了她這樣的人。
“這個,地方?”嘴角喃喃低語,無意識的說起。那么為龍翟打造這個牢籠的人,真正的人,是誰呢?
沒有什么法術(shù)可以永久的隔絕一個世界,那遲早會將那個被困住的世界毀滅,也許它的時間是凝固或緩慢的,就像被擠壓的巨大氣體,但終會有爆炸的那一天。
一如迷惘森林地下的龍淵。
姚問筠一死,怕是龍翟也要欠他們一個解釋,那么他日審判結(jié)束,就是自己要離開這里的時候了!南燭,南燭還那樣小,舌尖品嘗到苦澀,自己沒有父母,難道要他也沒有嗎?
夢么?他們的存在那樣真實,怎么會是夢?
蒼術(shù),一切都是你么?梵歌,汐澤,音術(shù)?他們前世的糾葛……那么秦偵與蒼術(shù)的一站不可避免,龍翟,怕是也不會放過蒼術(shù)!他們?nèi)齻€,難道這就是這個國家不會存在太久的原因?迷惘森林如今褪去一切,這個再沒有強大的結(jié)界可以抗衡神魔的力量,爭來斗去,海陸勢必會東洵這塊海陸勢必會受的重創(chuàng)。
指尖陷入掌心,姚問筠說的沒有錯,一直以來自己都太懦弱,總是抱著那樣得過且過的態(tài)度度過一切,依賴神,依賴,龍翟。
現(xiàn)在好像什么都已經(jīng)注定了,蒼術(shù)不會放過南燭,不會放過秦偵,亦不會放過他們所有的人。
“你……呵,活該!??!”
“你放心好了,即使是死,我也不會放過你!若我化作烈鬼,我也會將你的魂魄束縛??!”
姚問筠是個好母親,只是太過于執(zhí)著,為了孩子,心中劇痛。南燭,她的南燭,忍不住痛哭出聲,剛進來的時候她也暴躁過,可是冰冷如這里所有的人,早已習慣她這樣的犯人,冷眼望著她不做任何事情。
沒有用的,下令的人是龍翟,東洵的陛下!
突然覺得好笑,他們這樣爭來爭去,都不過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用她好友的話來說就是活的太過無聊才發(fā)起戰(zhàn)爭。
快十年了,這樣恍惚間她意思到又過了許久,外面很安靜,并未有什么聲響發(fā)生。那是是不是證明,南燭還是安全的,他是神裔。
一切,或許都還可以救回來的。
北風呼嘯,白色的雪落在窗沿上,記得這里從未下過雪的,難道是幻覺嗎?
起身走到窗子下仰望,白茫茫一片,漫天的雪飄飛。
南方飄雪,難道?
鼻翼間淡淡的紫蘿香氣,轉(zhuǎn)身抬頭望向凌落的眼,她眸子里淡淡的憂傷,周蕁想起了什么,牙齒狠狠合上嘴唇,想起那個笑意若雪般清澈的女子。
“是,千尋嗎……?”
倉皇一笑,一如青黛去的那一天,但是比起青黛,汐澤是個更容易讓人心疼的女子。她這么多年的守候還是融雪成空,當真如著窗外的飛雪一般轉(zhuǎn)瞬即逝。
弒神死去之后不會轉(zhuǎn)世,待有法力更甚的弒神為其收集靈力拼湊千年或許才會重生,藍綾,或許就是充當那個弒神的吧?
她們的仙靈相似,靈力又是融為一體,汐澤死去,她又將化去多少力量才會將自己分離出來!
緩緩走到床邊坐下,努力將心中的痛苦排除,望著凌落“你當初,說自己是時空的守門人,我是相信你的!因為你是神,可是經(jīng)歷了這些,好像你們神也不能掌握一切!如今一切都如千尋語言的那番,那么離滅世的那一刻,還會遠嗎?”
深呼了一口氣,腦中混亂不堪“凌落,我,真的好累,我們,都好累了!如果一切都是夢,那么就是一場夢好了!”
“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東洵已經(jīng)不適合我們了。周蕁,我很抱歉,讓你卷入這一切。只是現(xiàn)在的你不可能回去,因為你現(xiàn)在在這里已經(jīng)有了牽掛!我會走,汐澤一去,藍綾也不會呆在這里了!姜斂不是壞人,他……我很抱歉!”
說完轉(zhuǎn)身離去。
“等等!”周蕁背對著她,看著掌心那塊澄黃的玉“結(jié)界打開之后…..到以后,會怎么樣?東洵,會沉入海底么?”
“蒼術(shù)對龍淵勢在必得!”說完化作一抹紫色華光離去,留待周蕁望著掌心的玉顫抖著,眼中忽而發(fā)黑,恍惚又聽見牢門打開的聲音。
略微沙啞的聲音響起“夫人,微臣來接你回宮了!”
側(cè)過頭,有些微亮的光照進來,看清那人的面容,她喃喃喊出聲“秦將軍!”
小路綿長,秦偵緩緩地走在她的前面,背影蕭索。沒有想到第一來王宮中是被關(guān)進天牢里,再次出來的感覺恍如隔世。
多久了亦不知曉,只是心中滿滿都是想著南燭,沒有母親的他會怎么樣?會不會不睡覺,會不會吃不飽?
龍翟為什么會選擇現(xiàn)在放自己出來?事情是不是解決了?
是不是一切都隨著汐澤的死改變了?一路上想了不少,秦偵忽而停下,抬頭望去原來早已到了王宮主殿,周蕁頓住呆愣著望他。
“秦將軍?”
“夫人請吧!”說完行了一禮,頭也不回的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秦偵清秀的臉頰上早已布滿滄?!珴傻乃溃钔纯嗟哪^于他。
周蕁呆愣,入眼望向玄色龍袍的他時候腦海中卻想起凌落的話“他們馬上就要來了,東洵已經(jīng)不適合我們了。周蕁,我很抱歉,讓你卷入這一切。只是現(xiàn)在的你不可能回去,因為你現(xiàn)在在這里已經(jīng)有了牽掛!我會走,汐澤一去,藍綾也不會呆在這里了!姜斂不是壞人,他……我很抱歉!”
抱歉?僅僅是這樣幾句話就可以拋開一切這樣離去嗎?欠她的,這樣什么都不做就當做什么都沒有發(fā)生嗎?
她以為這樣就可以脫離一切了嗎?
高大的身影緩緩轉(zhuǎn)過,周蕁一腳踏上殿門的那一瞬間又退了回來,急促的喘息著轉(zhuǎn)身迅速往迷惘森林處奔去!
守衛(wèi)的侍衛(wèi)沒有攔她,寥寥幾對守衛(wèi)的士兵在宮門口駐守著。
凌落,你到底還是欠我一個解釋!
沒有顧忌龍翟的怔住的表情,一路狂奔,身后亦有腳步聲跟來。
路上狠狠摔了幾次,身后的人沒有腳步也停了幾次,撕開寬大的裙擺扔掉繼續(xù)前行,沉穩(wěn)的腳步不緊不慢的跟著她。
晴空萬里,迷惘森林中幽藍的符文瘴林早已散去了。笛聲嗚咽,樂聲裊裊,森林里的出口不遠處站著一個男子,烏發(fā)藍服。腳步微頓停歇下來,入眼處一座孤墳:是千尋的衣冠冢。
音術(shù)與汐澤愛恨,秦偵與關(guān)千尋的結(jié)局——生與死,不過還是過眼云煙罷了!
握緊掌心,想也沒有想就沖進了森林中。
瘴氣沒有了,高大而直的樹木茂盛,遮擋著陽光,樹影斑駁。
周蕁狂喊“凌落!”
“凌落,你就這樣逃了?為什么?召喚我來這里就注定了我的結(jié)局?一切結(jié)束的時候你帶著你的朋友遠離這里!我呢?你就讓我看著這一切,讓蒼術(shù)與龍翟爭奪龍淵,看著這個國家沉入海底嗎?若是是人為,難道這一切跟你沒有關(guān)系嗎?你召喚我來了這里,卻又不肯給我一個好的結(jié)局,你說我的到來是個使命,可是我到現(xiàn)在還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除開幫助龍翟打開龍淵,我又幫了他什么?”
“你說,你只是來尋找你的愛人!你尋不到,可是你怎么能……求求你,算我求求你,救救這個國家,救救我的孩子!”
忽而覺得無力,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什么用了呢?凌落來見自己,只是來道別的!
“汐巧念兮木桂香,澤妙思兮草玄經(jīng)。汐……澤!”凌落的聲音緩緩響起,周蕁跪坐在地,抬頭仰望著她,凌落眼中的哀愁又深了幾分“周蕁,你也與他們一樣,把我們當成了救世主了嗎?”
“瀲,是我的愛人,滄海桑田幾番輪回,我為了尋找他一直不肯化去靈魂墮入凡塵!我大概,是怯懦的吧?”
素手揚起,細軟的葉子落在掌心。
“人總是太貪心,得到一點,就想要更多一點!我是,秦偵是,汐澤也是……到最后她終于望向那個讓她期盼的方向,讓她駐足不肯舍去的,在極度的絕望中......如果下一世,如果還有來生,不要讓他們再認識了,不要再記得,也不要在相愛!汐澤最后是這樣想的!”
“不??!”橫空突然出現(xiàn)一個否認的聲音,是秦偵。
“你憑什么認為她是這樣想的?”額角的烏發(fā)落下,陷入陰影的眼凌厲的光射向她,面容冰冷一片,手中的劍直直迎上她秀美的面容,夾雜著道道殺氣“你憑什么?蒼術(shù)?”
周蕁身體被猛的扯起,跌入一個懷抱之后又被推向他的身后,華光落下,一個屏障落在周身再想出去已是不可能的了!
秦偵提劍上去,記得他本是帶著那柄木笛的,只是現(xiàn)在化作利劍迎著凌落出手,招招致命。這屏障雖然不會傷害自己,但卻帶著些不可以拒絕的力量阻斷著自己出去,龍翟的衣袍翻飛,手中凝聚著圓形的光亦往凌落身上送去!
瘋了嗎?
忽而瞳仁猛地一縮,凌落嘴角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之后化作水墨蒼術(shù),心中鈍痛不已,身為凡人的她還是難以分辨他的幻術(shù)!
“蒼術(shù)!或許我該叫你梵歌?為什么?為什么你要害死她!”劍光揮舞,萬丈光芒狂亂,秦偵以憤怒將力量凝聚在手中,再用盡全力送出去。
“呵……你終于還是想起來了?”雷電一般的光從他手中拋出,秦偵閃躲之后卻被灼傷手臂,蒼術(shù)淡淡一笑,漫天的樹葉飄起化作利刃掃過他的身軀。
終于,秦偵力竭倒在地上,帶著憤怒望著他,傷痕累累。
“……哥哥!”
龍翟想要上前幫助,卻好似被一股力量束縛著,那種無力的感覺又來了,想要動卻動不了,眼睜睜看著秦偵的身體被浮起來。
“梵歌??!”秦偵無法掙脫,雙目赤紅一片。
“哥哥?”周蕁怔住,龍翟亦頓住手中的動作,眼光卻淡淡往她這邊望了一眼。
眼下這種情形怕是免不了一場惡戰(zhàn)了,憤然的捶了捶眼前的屏障,凌落,你真的走了嗎?
“哥哥的命是汐澤好不容易保存下來的,何況我與他的羈絆……至于你,我只好送你下龍淵了!”
周蕁雙目睜大,剎那間沖破屏障時似乎已經(jīng)晚了,龍翟頎長的身影墮入地下龍淵的開口中,。曾經(jīng)何時,蒼術(shù)的力量已經(jīng)這樣厲害了。輕易的束縛龍翟的力量,輕易開合龍淵。
“龍翟,龍翟!”心中慌亂不能自己,唯有跑去,但入口早已合上!
“龍翟,龍翟!!”伸手扒開土地,厚重的土地沒有了復雜的符文,也不過是厚重的土,為什么要將龍翟埋進去?
“……龍翟?。。。 苯K于沒有了力氣,指尖崩裂卻麻木不堪,不,不可以。南燭還那樣小,他不可以失去父親,然而心中巨大的恐懼席卷著自己。
這就是她與龍翟的結(jié)局嗎?聚少離多,眼見著最后還是他被活埋的下場!周蕁不甘心,可是越刨淚水越多,一重復著一重。
“龍翟,你出來,你出來,我不在乎了,我真的不在乎了!你怪我殺皇后就怪我,可是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么辦?南燭怎么辦?”
凌落說自己不會離開了,因為她在這里已經(jīng)有了牽掛,有龍翟,現(xiàn)在還有他們的南燭!可是這樣就結(jié)局了嗎?不甘心,好不甘心。
一入殿門看見了他她是想要到他身邊的,可是一想到這個國家很快就要滅亡就很難過,但不是現(xiàn)在這般心神俱焚一般的痛苦。
他還欠自己一個解釋,為什么不為自己爭辯,為什么就那樣把自己送進大牢中又放出來。
“龍翟,你不是說我是神女送給你的嗎?是真的,你想的都是真的,是神女凌落將我送到你身邊的,是讓我來陪著你的!可是你怎么現(xiàn)在就要離開我?你說此時不負我,難道都是假的嗎?你說要我的人,我無法反抗,你要我的心,我的心早就給了你!可你呢?你怎么可以這樣?要了我,卻又放開我!龍翟,我什么都沒有了,從我墮入這個時空的時候,我就只有你了!我一直活在你的羽翼之下…….是不是懲罰?”
“若是懲罰,為什么不報應到我身上?你是龍神,你為什么不能打敗蒼術(shù)?”
“我愛你!龍翟,不要離開我!龍翟,對不起,我一直都太過懦弱,只會逃避,拜托你……”雙手陷入泥土中,尖銳的枯木刺進手掌中,她跪坐在地上失聲痛哭“求你??!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