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原來我們始終都踏在回家的路上
一身素白色的連衣裙,長發(fā)隨意的披散在肩膀上,她的臉色不知怎么回事,有一些蒼白,整個人的氣質(zhì)更添了一種病態(tài)美。
走出臥室來到餐桌上,今天一大家子很難得的聚在了一起。
父親,后媽,還有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弟弟。
平時后媽,弟弟都是和白小梨分開住的,弟弟白飛宇正在上大學,以后畢業(yè)了是要接手家里的生意的。
從父親再次找了另一半之后,除非是過年過節(jié)的重要節(jié)日,否則一大家子是很難這樣坐在一起的。
也不是后媽對白小梨不好,是白小梨自己過不去心里的檻。
人這一輩子這么長,白小梨也不想父親一個人孤單下去,其實她內(nèi)心里還是比較贊成父親再找一個的,雖然如此,但她就是不想和他們一起生活。
有些事情能想通,也能接受,只是心里難免會感到難過。
白小梨默默坐到一個椅子上,拿起筷子低頭吃著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飯桌上的氛圍很是沉悶。
一會要去山上祭拜,這種事情,當然是一家人一起去。
外面的雨聲滴滴答答,不大,但是看樣子一時半會也停不了。
有些時候的雨水越是小,便越能綿延不絕的下上一整天。
飯桌上只傳來筷子與瓷碗的輕微碰撞聲,也不知道是天氣的原因還是心情的原因,大家都很沉默。
哪怕是身為一家之主的白景年,都很罕見的沒說幾句話,每年的這個日子,他似乎都很沉默。
一頓早餐很快就在沉悶的氛圍里結束了。
吃完飯后,身為助理的宋虎像是未卜先知似的,也剛好打開門來到了別墅里的候客大廳。
他踱步走到白景年面前,沉聲道:“老板都準備好了,車也在門口候著呢?!?p> 白景年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就出發(fā)吧。”
說完后白景年領著一家人向外面走去。
門口停著五輛車,白景年和白小梨坐一輛,后媽以及白飛宇坐一輛,剩下的則都是此次跟隨出發(fā)的仆從。
雨幕霏霏,風吹楊柳腰。
一行人都坐上車后,車輛便開始驅(qū)動,浩浩蕩蕩向著距離并不是很遠的道陵山駛去。
車子很快來到道陵山的山腳下,再往上就沒有汽車的行駛道了,大家只能都下車步行。
蒙蒙的細雨中,白景年,白小梨……一行人的頭頂上都撐起了一朵朵黑色的雨傘。
白景年今天依舊戴著他那副金絲眼鏡,不同的是,他特地穿了一身黑色的中山裝,再加上他那一臉的陰沉,整個人顯得莊嚴而又肅穆。
白小梨穿著一身素白色的連衣裙,和白景年并肩走在一起。
一白一黑,相映得彰,在向上前行的山路上,父女倆的身影最為突出。
道陵山是一座公墓山,郁郁蔥蔥的樹木間,立著一塊塊高大的墓碑,有的墓碑前面還擺放著潔白的菊花,只是被雨水淋濕,白菊都變得有些破碎不堪。
一路走來,山路上濕漉漉的,白小梨的連衣裙甚至都有些被打濕了,換做以往,她早就挽起裙擺了。
但今天少女并沒有,她臉上的表情有些麻木的呆呆感,心里的思緒就像這天上落下來的紛紛雨水,密密麻麻。
漫漫山路,這么短,卻又那么長。
終于一行人還是來到了此次的目的地,白小梨媽媽的墓碑前。
一身黑色中山裝的白景年微微伸手,身后的宋虎立刻就明白了老板的意思,緊接著便有一搭紙錢放在了白景年手中。
雨已經(jīng)下了好長時間,墓碑前的地面都是濕漉漉的,若是直接點燃怕是很難燃燒。
似乎是早就猜到了會有這種事情發(fā)生,只見站在旁邊的宋虎輕輕揮手,緊接著便有身穿黑色西裝的仆從往地面上墊了一塊干燥的薄石板。
還有人在上面撐著傘,以防紙錢出現(xiàn)點不著的突發(fā)狀況。
咔噠一聲,隨著打火機的清脆響聲,紙錢都被點燃了,火勢漸起,天上的毛毛細雨已經(jīng)無法輕易把紙錢撲滅。
這時在紙錢上面撐著雨傘也徹底的閃開了。
白景年站在一邊,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漸漸燒起的紙錢靜默出神,他仿佛在回味曾經(jīng)的某些青澀時光。
白小梨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手里多了一捧白色的菊花,望著面前旺盛燃燒的火焰,她那僅有的,美好的兒時記憶在其中熱烈翻滾。
就像眼前這旺盛的火焰,短暫而又熾熱,如陰沉天空下的一道光,讓她在籍籍黑夜不再孤單。
身后的一眾人則是盯著乍起的火光沉默不語。
雖然每次祭拜都帶了很多的紙錢,但還是以很快的速度燒完了。
白小梨一身白色的素裙,怔怔的站在原地,嘴唇上下蠕動,像是在說什么話,但又沒有發(fā)出聲音。
想來是一些對逝者的祈福以及思念吧。
紙錢化為輕飄飄的灰燼飛上了天,就連雨水也沒能將它打落。
一定是媽媽在天上看著我吧,媽媽你在那邊過的還好嗎?我好想你呀……少女一臉倔強的噙著淚,她并不想讓別人看見她內(nèi)心深處那柔軟的一面。
彎腰把手里的白菊輕放在墓碑前,生怕雨水把白菊打濕,少女又把手里的雨傘放在了白菊上面。
這樣就不會像前面的那些白菊一樣,變得狼狽不堪了吧……
天空中雨水落下,打在了沒有雨傘遮擋的少女臉上。
她伸出右手手背,狠狠擦拭了一下眼睛,話說這雨水真是有些討厭,都把眼睛淋濕了呢。
蒙蒙細雨并不大,但這會好像又變得很大起來,少女咬著牙,胳膊一遍又一遍的抬起再落下。
風雨中,一身白衣低頭捂著嘴,哽噎無聲……
過了一會,祭拜完畢,但白小梨依舊沒有想離開的意思,她眼睛紅紅的望著母親的墓碑,久久不愿挪動腳步。
頭頂上不知何時起,又多了一朵黑色的雨傘,是父親白景年在給女兒撐著傘。
老父親直挺的背影一動不動的站著,沉默無言,厚重且踏實。
歲月漫長而又孤獨,總有人在背后默默的為你撐傘,只是我們好多時候缺少一顆善于發(fā)現(xiàn)的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白小梨想要挪動身子,結果腿腳一個不穩(wěn),差點就跌倒在了地上,多虧了父親在一邊立馬攙扶了上來。
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jīng)過了較長的一段時間,她的腿早就站麻了。
“走吧,該回家了?!备赣H的聲音在背后響起。
瑟瑟風雨,青蔥山路。
一把黑色的雨傘下,綻放著兩朵有顏色的花,一黑一白,一老一少。
究其一生,原來我們始終都踏在回家的路上,風雨不可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