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叢林法則
王局嘆了一口氣：““效遠啊，別的我不擔(dān)心，但我們只是一個區(qū)分局，而你在名義上負責(zé)的，只是轄區(qū)治安?！?p> “你要記住一條，你不是你那王八爹，你的權(quán)力，我的權(quán)力，都是極其有限的?！?p> “能得到的授權(quán)有限，所以能做的事情也有限。何況這里是第四塔層？行事，要越發(fā)謹(jǐn)慎。”
“所以更多的時候，我們只有合法地給別人輸送動手的機會，而無法自己親自動手，因為……我們沒有那樣的能力，以及權(quán)力?！?p> “否則是要付出代價的，明白了嗎？”
“明白了。”年輕人點了點頭。
“你是聰明人，其實你那王八爹也是聰明人，就是太……”王局抿了抿嘴唇，蔑視地罵了一句：“那個咬卵匠?！?p> 罵完這蜀都話，王局似乎心情好了不少，轉(zhuǎn)身離開吸煙區(qū)，想想又轉(zhuǎn)過頭來：“萬一我猜錯了……關(guān)鍵時候，拉那個年輕人出來。”
……
……
看守室的格局其實非常簡單，很大一個房間，十來張板床，一角是公共區(qū)域。
所謂公共區(qū)域，就是一個盥洗槽，一個馬桶。
所有設(shè)施都和房間墻壁地板一體沖壓的，無法拆卸。
看守室里有監(jiān)控，唐寧被送進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出馬桶和盥洗槽那里，屬于監(jiān)控死角。
唐寧還發(fā)現(xiàn)，個人信息系統(tǒng)到了這里，就遇到了某種屏蔽和干擾，無法進行操作。
看守室里還有七八個人，身材魁梧，目光兇悍，一望而知不是善類。
唐寧能夠理解，哪怕在外頭是善類，進入這里，最好也盡量表現(xiàn)出自己不善的那一面。
就好像變異毒獸身上那種警告色。
他不能理解的，是這里的監(jiān)控，為何會有死角。
于是他向那處死角走了過去。
撒了尿，打開水龍頭洗了手，又用冷水抹了抹臉，唐寧就從龍頭上方變形的金屬鏡中，見到身后那些人站起身來。
唐寧轉(zhuǎn)過身，冷冷地看著他們。
“小子看來很懂事嘛?！边@群人中最強壯的那個，也很明顯是首領(lǐng)的光頭開口道：“還知道替我們省事兒?！?p> “不過你忘了一點，褲腿沒扎緊，一會兒屎會漏出來?！?p> 周圍的混混都是低笑起來。
光頭對自己臨時發(fā)揮的幽默很滿意，譏笑地看著唐寧：“看來你已經(jīng)清楚，為什么會到這里來了?！?p> “小子，第四塔層以前還有病毒研究所，不過大同七年那次大火后，科學(xué)院就撤了，所以在這個塔層，聰明屁用沒有，使不上勁兒，明白嗎？”
混混們的笑意益發(fā)的囂張。
“所以你們是馬宏民安排進來的？這就是他被我打到骨折，也不愿意追究的原因？”唐寧也回報以微笑，就好像剛剛審訊室里那名和藹的大叔。
“他害怕你們這些手下知道，他被我打到了骨折，所以壓根沒告訴你們，對吧？”
表情和言語過于不搭配，讓滿臉橫肉的大光頭都不禁愣了一下。
“三哥？被你？”光頭楞完后才反應(yīng)了過來，和圍著這個角落的漢子一起哈哈大笑：“這小朋友有點意思了，騙遺產(chǎn)的，是不是都他這樣的膽色？”
笑容很快變成了猙獰：“不過這種玩法，露餡很快的。兄弟們，給我……”
一個“揍”字還沒來得及出口，光頭男的視線里，突然就出現(xiàn)了一只生猛的拳頭，接著視線一暗，然后他的腦海里，似乎瞬間引爆了一道白光。
“嘭！”結(jié)結(jié)實實的一拳，直接將光頭男的左眉骨打爆。
光頭男還沒來得及慘叫出聲，唐寧跟著一記手刀，猛劈到他粗壯的脖子上！
慘叫被這記手刀砍碎在喉嚨里，身高兩米，一身虬結(jié)肌肉的光頭男，如同一段被猛然砍倒的木頭，啪的一聲，倒在了沖壓著防滑紋的不銹鋼地板上。
變故發(fā)生于電光火石之間，讓周圍所有壯漢全都本能地向后跳開幾步，來不及做出別的反應(yīng)，首先擺出防御的姿勢。
他們這樣的做法當(dāng)然是錯誤的，如果不管自己的老大如何，都先撲上來的話，唐寧或者也討不了好。
然而這就是叢林法則的殘酷。
頭狼被干掉后，狼群大概率不會繼續(xù)挑戰(zhàn)強者，而是轉(zhuǎn)身逃跑，先去安全的地方，重新開始在現(xiàn)在團隊內(nèi)廝殺，直到選出新的頭狼為止。
這個地方很特殊，跑不掉，但是先顧自身安全，總是普通人的第一選擇。
只有經(jīng)過殘酷訓(xùn)練和戰(zhàn)斗的軍隊，才能克服這種本能所帶來的錯誤。
可惜這群人都不是，所以他們只能遵照自己的本能行事，之后便泄了銳氣，將局面演變成滑稽的對峙。
光頭男在地上艱難地翻了個身，他曾經(jīng)強有力的雙手，狂亂地抓撓著自己的脖子，似乎想要扣出一個洞來。
那里有一雙無形的手，冰冷地阻斷他的呼吸和腦部的供血。
平日里，光頭男的雙手經(jīng)常輕松捏斷別人的脖頸，而這一刻卻是那么的無力，除了在自己的脖子，胸膛，抓出一道道紅印，沒有任何作用。
他想呼喊，想求助，雙腿胡亂地蹬著地面，甚至想要逃開。
可惜喉嚨中只能發(fā)出“喀——喀——”的聲響，卻沒有任何氣息從聲帶經(jīng)過，直到臉漸漸變成肝臟一般的顏色。
眉骨上的鮮血流入了他鼓突的眼睛，將眼白都染成了紅色。
唐寧就這樣冷冷地站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在地上徒勞地掙扎，好像看著一只落入自己陷阱當(dāng)中，將死的困獸。
“你越這樣掙扎，死得越快?！碧茖幍脑捳Z，終于伴隨著光頭男鞋跟在不銹鋼地板防滑突起上蹬出的聲音，在看守室里響起。
“我跟你說過，你那三哥才被我打到骨折，你怎么就不相信呢？”唐寧的話音和表情，與這里的環(huán)境一般冰冷。
“你還有一分鐘，你可以用這一分鐘的時間決定，是和我安安靜靜共處接下來的二十四個小時，還是徹底冰冷地和我共處二十四個小時?！?p> “你放心，你的這幾個同伴，他們要是敢呼救，會和你現(xiàn)在一個下場?！?p> 剩下幾名男子遭遇到這樣的人身威脅，平日里囂張跋扈的他們，竟然一聲都不敢吭。
“趁你現(xiàn)在意識還沒糊涂，好好想想，愿意安安靜靜和我相處嗎？”
光頭男猛然伸手，抓住唐寧的褲腳，艱難地點了點頭。
唐寧蹲下身，但是并沒有救他，而是先摸索著光頭男的身上，最后將光頭男系褲子的皮帶抽了出來。
摸索到皮帶中隱藏的一處按鈕，唐寧試著按了一下，“嗡”的一聲，軟軟的皮帶前端，變得挺直。
“這東西挺危險，我先替你保管?！碧茖幱职戳艘幌拢е匦萝洿沽讼聛?。
將皮帶繞在自己手上，把光頭男掐著自個兒脖子的右手搬開，唐寧又是一拳砸在他的頸窩上。
“呵——”光頭男的喉嚨里，終于響起一道粗猛難聽的進氣聲，伴隨著粗重的呼吸，他連滾帶爬地撲向自己的同伴，身后拖出一條長長的水跡。
只有真切地體驗過一次剛剛那種痛苦的死亡降臨，才能明白這個文質(zhì)彬彬的年輕人，是有多么的可怕。
重新獲得行動能力的那一刻，他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趕緊逃離那個年輕人的身邊。
不管姿勢是多么的丑陋。
手下們手忙腳亂的將他拖起來，簇擁到一邊，以恐怖憤恨的目光看向唐寧。
唐寧根本就不再管那群人，走到另一邊的角落里，找了張床鋪，安靜地坐了下來。
……
……
又是一個忙碌的早晨，第十二塔層聯(lián)合理事會公署的大樓前，不斷有大大小小的自動車抵達，無數(shù)身著各色制服的人，陸續(xù)走進大門。
一位大約五十左右，身體微胖個子不高，穿著一套灰色風(fēng)衣，右手拎著個破舊棕色公文包的男人，從一輛自動車上下來，朝著公署走去。
這人皮膚較白，頭上發(fā)量稀疏，眉毛也同樣稀疏，長著個圓圓的獅子鼻。
如果不是小眼睛很亮，和讓人親近的和藹笑容，讓人不由自主地忽略掉他容貌上的這些缺點，放到遠古時代的連續(xù)劇里，這位就是那種農(nóng)村題材里邊，扮演攪屎棍小老頭配角的標(biāo)準(zhǔn)模板。
不過周圍衣著高尚的白領(lǐng)，戎裝整肅的軍人，或者滿臉文秀之色的科研工作者，見到他都是恭敬地站定點頭：“秘書長早?！?p> 小老頭也樂呵呵地跟他們打著招呼：“早，大家早……”
拋開身份，丟到人群里邊，這個小老頭絕對不會引起任何關(guān)注，可是這棟大廈四樓聯(lián)席會議廳正中的那個沙發(fā)椅，卻是他的位置。
理論上，他是蜀都聚居區(qū)和外圍四個衛(wèi)星城市，以及之間各個荒鎮(zhèn)所構(gòu)成這片人類疆域的最高領(lǐng)導(dǎo)人，聯(lián)合理事會秘書長——浦修全。
門衛(wèi)為他打開特殊通道，浦修全不用如其余在大廈里上班的下級那樣，在門口等待安檢進入。
秘書曹光雨已經(jīng)在通道口等候，等浦修全進來，立即上前：“秘書長，今天的議題您已經(jīng)過目了？”
“嗯，來的路上看了，今天這會啊，又得打擂臺嘍……”
來到電梯門口，浦修全按了電梯按鈕，曹光雨斂手在旁邊站著。
等到電梯門打開，浦修全先一步走了進去，然后曹光雨才跟著進入。
能親力親為的事情，就不要讓人給白白騙走貢獻值，這是浦修全時常掛在嘴邊的話。
因此包括按電梯這種小事兒，秘書都不敢代勞。
進入聯(lián)席會議大廳，浦修全從舊皮包里取出一張抹布，將自己的位置擦拭了一遍，又取出保溫杯給自己泡上茶，然后取出包中一個筆記本，一支筆，之后點開光幕，開始辦公。
不一會兒，其它人陸續(xù)到齊，漸漸坐成三個陣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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