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重新回到了宮先生的住處,長青柏心里發(fā)慌,被門口的三爺看出來了。
“三爺,給他安排間屋子吧?!睂m先生說道。
“行,那長青柏,你跟我來吧?!?p> 長青柏點了點頭,跟著三爺就進(jìn)了里屋,穿過一扇門,眼前的場景讓他震撼。
外面的那間堂屋,和宮先生與人比武的那間小屋,跟他面前這座浩浩蕩蕩的地下宮殿比起來,小的像只螞蟻。
豎在他面前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一眼望不到盡頭,在走廊的兩邊,各種樣式的房間排列開來,粗略一算,有百余間屋子,數(shù)十條過道,像世外桃源,但更像一座地下的城市。
可奇怪的是,整座城市靜的出奇,只能聽見一陣陣疾風(fēng)刮過墻壁的聲音,大多建筑都是青磚灰瓦,像是一夜回到了北平。
在他們的頭頂,足有數(shù)十排閃的耀眼的燈柱,規(guī)則的鋪開,長青柏抬頭一望,恍如白晝。
長青柏走著走著,就深陷其中,似乎早就忘了地上世界的那些高樓聳立,車水馬龍。
“隨我來。”三爺轉(zhuǎn)身看了看長青柏,看他呆在原地一動不動,又提高音調(diào)說了句:“快隨我來?!?p> 回過神的長青柏跟在三爺?shù)纳砗?,像深處走去,長青柏的頭左右晃著,眼前的場景讓他目不暇接,在每件房子的匾額上都寫著幾個字,像‘云間’‘盜先’‘苦榮’等等,好像是幫派的名字,他小時候在奶奶給他的書上看到過。
差不多走了十分鐘,三爺在一間屋子停下了,長青柏抬眼一看,上面赫然兩個大字‘長青’
“今晚你就住這兒吧,反正也是你們家的房子。”
“我們家的?”
“對,快進(jìn)去吧,以后再跟你解釋,話說你對你的祖輩是一點不了解嗎?”
長青柏?fù)u了搖頭,說道:“只是看過一些?!?p> 三爺沒說話,遞給了長青柏一串鑰匙,然后轉(zhuǎn)身就走了。
“三爺!”長青柏叫住了他:“我....”
“你怎么了?”
長青柏支支吾吾的說道:“宮先生住哪?”
“哈哈哈哈哈?!比隣?shù)暮韲道锇l(fā)出了一陣笑聲:“你小子,不會是害怕吧。”
“也不是,但是這偌大的地方,怎么連個人都沒有,怪陰森的,不會有鬼魂什么的吧?!?p> 三爺繼續(xù)笑道:“這每間房子里,住的都是鬼魂,但你死了才能看見,像我.......就能看見?!?p> 長青柏被三爺嚇得汗毛倒立,幾滴豆大的汗珠也隨即掉了下來。
“三爺,你可別嚇?biāo)??!睆倪h(yuǎn)處傳來了宮先生的聲音,長青柏隨著聲音的方向抬頭望去,看見宮先生站在旁邊的屋檐上,看著他倆。
“沒有鬼魂,三爺嚇你的?!?p> 長青柏看見宮先生,才松了口氣:“宮先生,您住哪?”
宮先生抬手一指:“那兒?!?p> 他順著宮先生的手指看去,不遠(yuǎn)處的一座三層小樓黑乎乎的,還沒掌燈。
“你隨我住吧?!睂m先生看著長青柏說道。
“不必了不必了。”長青柏一時有點不知所措,連忙拒絕。
“去吧,晚上要是有人來索你性命,那我那半箱黃金可就打了水漂。”
“???”
三爺見狀,也附和了一句:“既然宮先生開口了,去吧。”
說完,宮先生一個騰空,就飛到了三層樓的屋檐,打開窗戶就進(jìn)了屋子。
長青柏回頭看了看‘自己家的’房子,然后就朝著宮先生的住處走過去了。
他輕輕的推開門,看見對面墻上掛著‘大三元’的牌匾,在打眼四周,整間屋子的裝飾并沒什么特別,竹席做的地板,紅木的家具零零散散擺著幾件,屋子的中間燒著很旺的火爐,只是屋子里的熏香讓他熟悉又陌生,像是在哪聞到過一樣。
長青柏覺得渾身不自在,畢竟第一次來到宮先生住處,他先是坐立不安,然后又在堂屋里來回踱步,東翻翻,西看看,偶爾能發(fā)現(xiàn)一些小掛飾,憑著多年察言觀色的經(jīng)驗,讓他隱約覺得宮先生雖然武功蓋世,但內(nèi)心還是一個小女人。
“上來吧?!睂m先生的聲音從樓上傳來。
“哦,來了。”長青柏低下頭,脫了鞋子,但是他看見地下擺放的有兩雙女人的鞋子。
沒多想,上到三樓,看見了宮先生和另一個女人正在交談著什么。
“過來吧,今晚你就睡在隔壁房間,令兒會照顧你?!?p> 長青柏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他低著頭,不敢與她們的目光交匯。
說來也奇怪,長青柏平常雖然談不上花天酒地,但女朋友總也交過幾個,偶爾喝多了也能干出些出格的事情,但是今天不知怎么了,從始至終不看正眼看向?qū)m先生。
宮先生的美貌無雙是原因其一,但是還有她那強烈的壓迫感才是關(guān)鍵,畢竟一個看似瘦弱的女子弄得整個江湖都對她聞風(fēng)喪膽,也是需要一些過人的本事的。
“長青柏?是你。”旁邊的令兒開口說道。
“是我?!?p> “長青峰是你爸爸,對吧,那個煉丹的?!?p> 長青柏點了點頭。
“哦....聽說過,他現(xiàn)在在哪煉丹呢?”令兒看了看宮先生,才繼續(xù)和長青柏閑聊著。
“他生前在潘雨園地下煉丹,我沒去過,我也是聽說的。”
“什么?生前?你爸爸死了?”
長青柏點了點頭說道:“嗯,昨天的事兒?!?p> 令兒也嘆了口氣:“我不是有意的,請你節(jié)哀,可是你剛才說潘雨園?那是哪???”
“潘雨園你不知道,古玩市場,東三環(huán)那邊,離我家可近,”
令兒點了點頭,但好像還是沒明白。
宮先生解釋道:“令兒從小就在這兒待著,沒出去過,你能跟她聊聊天,也是給她解悶?!?p> 長青柏有點驚訝,雖然這偌大的地下城也像一個世界,但是沒出去過,多少有點奇怪。
“你還沒吃飯吧,我?guī)闳コ燥垺!绷顑赫f道。
長青柏聽到要去吃飯,才感覺到自己的胃空空的,隨即點頭答應(yīng),跟著令兒就走了。
一出門,令兒一個騰空就飛上了屋檐,然后叫長青柏快點跟上。
長青柏心想,又來?這我哪會啊。
“怎么?你不會云間術(shù)?輕功也不會?”
長青柏?fù)u了搖頭。
令兒一個抬腳又跳了下來,走到長青柏面前:“長青家的人不會輕功?那你平常也就不練武了?”
長青柏還是搖了搖頭。
“哎。”令兒嘆了口氣說道:“那你平常都干什么?。俊?p> “平常?上班啊?!?p> “上班?上班是什么意思?!?p> 長青柏面露難色,這么平常的用語非要解釋,也是門技術(shù)活:“上班就是...給別人干活,然后拿錢唄?!?p> “哦....那就是做工嘍?!?p> “嗯,差不多這個意思?!?p> 令兒抿了下嘴,猶豫了一會兒說道:“這樣吧,我來教你?!?p> “教我什么?”
說著,令兒抓起長青柏的胳膊,一個騰空帶著他飛上了屋檐。
這種腳底生風(fēng)的感覺還是長青柏第一次體驗,雖然有點害怕,但是足夠新鮮。
“你看,這不就上來了?”
長青柏?fù)u搖晃晃的站在屋檐上,差點掉下去,他下意識的抓住了令兒的手臂,可能是太過用力了,令兒皺了皺眉頭。
“你可真奇怪,長青家的人不會輕功?!?p> “我....父母應(yīng)該會吧,可是他們從沒教過我,說我用不上?!?p> “怎么用不上?!绷顑禾岣吡寺曊{(diào):“多危險啊,現(xiàn)在這江湖險惡....不會輕功逃命都難,而且按理說除了云間,就數(shù)你們長青輕功最好,煉丹采藥的,在懸崖上跳來跳去,不會輕功早就摔死了?!?p> 長青柏心里暗喜,原來自己這么厲害,但是他又有些疑惑,令兒從沒有出去過,而且這里也空無一人,她是怎么知道這些的。
“你說...你從沒出去過?”
“是啊,怎么了?外面什么樣子,跟這兒不一樣嗎?”
長青柏?fù)u了搖頭,沒想解釋,因為一言半語也解釋不清,他繼續(xù)問道:“這里...以前有人住嗎?”
“有啊!以前可熱鬧了?!闭f著,令兒就帶著長青柏跳到了另一個屋檐,然后用手指著那些空蕩蕩的房子說道:“你看那兒,云間他們家,旁邊是盜先,還有苦榮,余香,以前他們都在這兒,但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他們就說要去外面,宮先生怎么說都不聽。”
“也就是說,以前所有的門派都住在這里,現(xiàn)在只剩下了宮先生跟你?”
令兒點了點頭,看起來有些失落:“哦不對,還有三爺那群人。”
“老在門口的那個男的?”
“嗯?!?p> “他是干什么的?”
“我不知道,好像也是大三元的,從我記事兒以來他就跟在宮先生身邊了,但我聽說他家里人該走的都走了,就剩他還有幾個侄兒還在這兒?!?p> 長青柏沒再接話,他明白,原來這就是他祖輩常說的,俠的世界。
他突然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后悔,自己似乎卷入了一場更兇險的紛爭,更讓他沒想到的是,在他平常生活的城市地下,還有這么樣一個神奇的世界,算是開了眼。
但不管怎么樣,他的父親死了,家人現(xiàn)在還不知去向,自己怎么也要找到殺人兇手替他報仇,就算不在俠的世界,也得這么做。
可現(xiàn)在他無依無靠,也不會武功,只能完全仰仗宮先生了。
長青柏暗自嘆了口氣,心情低落,但這也是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想習(xí)武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