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巧,周慷特地派來的欽差正是自己幼學時的好友——曾尚書之子曾廣言。
曾廣言幼時便有神童之名,袁序聽聞三年前曾家二子一舉高中,二十歲一躍成了史上最年輕的榜眼,新皇很喜歡這個有才華卻不傲慢的世家少年,一直有意重用他。
河下是瘟疫的重災區(qū),卻也是省府的必經(jīng)之地。
省府是南北往來的經(jīng)濟要塞,往來商賈、走鏢的眾多,經(jīng)濟自然也是繁榮昌盛。這省府歷來是最容易被一群餓狼猛虎盯上的地方,畢竟有錢的用處多了去了,誰也不會嫌錢多。
前些年朝局動蕩,內憂外患之下,險些亡國,周慷繼位期間雖解決了苛察的外患和眾子奪嫡的余波,但省府人口混雜,周慷還沒有時間騰出手來收拾省府的局面,如今剛好時機合適。
此次如此看來,周慷派曾廣言去河下協(xié)助治理瘟疫的同時也肩負著勘察省府的責任,順帶盯著不老實的定王罷了。
袁序想通,心里嘆氣,看來打消周慷的疑慮和殺意自己還有很長一段路。
“參見王爺!”曾廣言對這個紈绔王爺并沒有什么好感,做個好好的閑散王爺他不香嗎?好好兒地待在京中享受榮華富貴不好嗎?做什么妖,沒事兒跟過來湊什么熱鬧?凈想些有的沒的給大家添麻煩。
“恩?!痹驍肯卵壑械膹碗s。
一路上隨行的官員見周游沒有像以往一樣仗著王爺?shù)纳矸莺鞣菫椋畔滦膩淼耐瑫r不由有些好奇——以前的定王可不是這樣的。
“王爺,到了。”
“恩?!币宦奉嶔?,終于是到了距離河下最近的驛站。
袁序動了動有些酸痛的肩膀,起身下了馬車,正好曾廣言也從前頭的馬車里下來。
“王爺辛苦了?!痹鴱V言無意與紈绔王爺來往過深,因此這一路上也只是維持基本的禮貌,并沒有特別熱情。
“曾大人不必客氣,大家來此都為了辦事,本王不會過多插手,忙去吧?!痹蛎鞔_表示自己雖然是王爺,但不會插手曾廣言辦事,大家各忙各的。
曾廣言目送“周游”離去,心下雖詫異,但也沒有深究。
袁序剛進驛館吃了點東西,稍稍休息了一會兒,就聽到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痹蛞娛顷愋g士,挑了挑眉,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王爺,明日即將到達河下,屬下有一計。”陳術士臉色略差,比起之前更加瘦弱。
“說來聽聽?!痹蚵N著二郎腿,盯著陳術士。
“河下距離省府不過三日的路程,咱們在省府的樁子可以啟動了,干脆一舉拿下省府,再整頓兵力,以省府為中心,吞并瑯邊和西赤,您看如何?”陳術士自信的擼著自個的胡須,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瑯邊臨近苛察,你當我傻呢?自己送上門給人宰?”袁序冷笑,這老頭原來還是個賣國賊。
“咱們的人已經(jīng)跟苛察對接上,只要王爺一聲令下就可以得到苛察大皇子的支持?!标愋g士早知愚蠢的小王爺會這么問。
袁序心下一驚,周游都將手伸到苛察了?!
“何時的事?”袁序裝作驚喜的樣子,拉著陳術士的手。
“這......皆是屬下一人的主意,為了給王爺一個驚喜。”陳術士眼神閃躲。
“哦,先生費心了。不過我如何信得過苛察的人,自當見一面才是?!痹虬底运闪丝跉猓砷_陳術士的手,端起茶盞低頭抿了一口,再不把周游的破事處理干凈遲早要嚇出毛病。
“那是自然。王爺,我們到河下就可以見到苛察的使者?!标愋g士看周游同意了自己的提議,臉上沾滿了喜悅。
“有勞了,到了河下便將我們在省府的人馬都召集過來吧。本王要一舉拿下,不得失敗!”袁序端著架子,裝出“老子馬上就要當皇帝”的神情。
陳術士急忙低下頭應是,心里罵著這個傻逼。
揮退了陳術士,袁序心里就開始活絡,原以為陳術士身后站著最多是某個意圖不軌的大臣,想不到還牽扯出苛察,如果陳術士身后的人是苛察,一舉殲滅后說不定可以拉伸皇帝的好感。
河下一事自然是危險的,自己并沒有帶什么人,就只有周慷派來盯著自己的暗衛(wèi),保命倒是沒什么問題。
不過此次來的是曾廣言,袁序倒是放心下來。曾廣言雖然年輕,但能力極強,深受周慷喜愛,加上他背后的母家勢力也不小,區(qū)區(qū)一個苛察奸細應當是沒什么問題。
一夜無話,就這么平靜的過去了。
第二天眾人用完早膳便急忙啟程,到了晌午,便到了河下。
“來者何人!”河下的士兵例行詢問。
“京都來的欽差,還不快快開門!”
“是!”
一進城,就見一片荒涼。
街邊躺倒乞丐,醫(yī)館門口顫顫巍巍面色如土的民眾,就連衙門口都躺著一臉菜色的難民。
袁序黑著臉在當?shù)氐墓俨钭o送下進入驛館。
得知定王跟欽差提前進了城,城里的大小官員們都坐不住了,沒一會兒就屁顛屁顛趕了過來。
“下官崔永高參見王爺,參見欽差大人!”知府崔永高滿臉堆著笑。
“各位氣色不錯啊?!痹蜃诟咛蒙侠湫Γ浦@些人一個個珠圓玉潤,滿面通紅。
“額,這,下管等人終于是盼到了王爺?shù)絹?.....”崔永高擦了一把汗,低著頭不敢看袁序。
“城中百姓的慘狀,你們瞎了是嗎?”曾廣言怒起拍桌。
大小官員們嚇得直接伏地:“王爺饒命,大人饒命??!不是下官不管,是管不了??!疫情來勢洶洶,衙役們也染上了,剩余的不足7人?。∫怀堑陌傩?,實在顧不過來!”
“滾去將剩下的衙役都叫過來!”袁序起身就給了崔永高一腳,顧不上百姓,就顧得上自己了!昏官!
“是,是,下官這就去!”崔永高慌忙起身,向外去跑去。
崔永高帶著6個穿著衙役服的大漢進來。
袁序看了眼,其中一人五官比其他人深邃些,當下暗暗記在心里:“曾大人,此次咱們帶來的人一共多少?”
“回王爺,一共50名士兵,醫(yī)者6人?!痹鴱V言詫異,這紈绔還當真處理起來。
“10名士兵帶一名衙役,配一位醫(yī)者?!?p> “剩余一名醫(yī)者留在堂中看診,全城各街道封鎖,將疫民集中起來登記?!?p> 隨著袁序一道道命令下來,眾人眼神也在不停的變化。這......紈绔王爺開化了?
“你,過來!”袁序也不管眾人如何想,指了那名略微不同的衙役留下。
“是!”
一干人等領著任務走了,堂下只留下瑟瑟發(fā)抖的河下官員和京都使者。
“曾大人,看著我作甚?這些狗官你自己處理了吧?!痹蚱沉艘谎墼鴱V言,留下話后就帶著衙役走了出去。
曾廣言袖袍下的手握緊又松開,反復兩次后深吸了一口氣,冷然對著底下的河下官員道:“此事本官定會上報皇上,各位大人自己思量好。剩下的日子該怎么做,懂?”狗王爺還是狗王爺。
“懂,懂,懂!”大小官員嚇得連連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