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我?guī)е龔埧诠┰俅蝸淼窖嗾?,大模大樣敲了敲門。
僅僅只隔了一天,燕宅卻大不一樣,沒有了上次的擁擠,院中空無一人,配著有些殘破的紙火白麻,竟有了幾分凄冷之意。
“人呢?”我問應(yīng)門的仆從。
那仆從上次見我來過,不疑有他,往后指了指,道:“都在祠堂?!?p>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往祠堂走去,祠堂在燕宅最深處,走到近前,才聽到人聲鼎沸,似乎是一方在盤問什么,另一方卻始終沉默。
“嘩——”
我不再裝模作樣,直接推開門,之前在四音坊時聽鶯歌說過,燕家人都不會武功。哼,打不過趙白童,還能打不過他們不成?
門一開,里面的人齊齊望向我,當(dāng)中站著的正是燕平樂與楊萍末,看起來好端端的,果然并未受到什么傷害,燕家畢竟是風(fēng)雅世家,而且燕平樂又是骨親,燕家不會做得太出格。
之前見過我的燕家老大當(dāng)先反應(yīng)過來:“賢侄,你怎么找到這里來了?”
燕、楊二人聽他這般喚我,有些詫異,不過什么都沒說。
我笑了笑:“我有一事不明,還請各位叔父答疑解惑?!?p> “我們有事要忙,你且在外面稍候?!毖嗬掀呦雭磙Z我。
我輕易閃過他,走到屋子中間,大聲道:“諸位一口咬定燕老爺子死于中毒,不知燕老爺子離世時有何異狀?”
“問仵作大夫去,我們怎么知道?”這是一個上次沒見過的人。
我揚(yáng)了揚(yáng)手中的三張口供:“奇怪,作證的三位大夫說法各不相同,有人說燕老爺子面色青紫,有人說燕老爺子渾身紅疙瘩,還有人說燕老爺子好端端的,并無異常,我該信哪一個?”
燕老大終于意識到來者不善:“你這是何意?”
“我也不知是何意,不過,天底下能人多了去了,我拿著這三人的口供給天下人說道說道,讓他們幫我想想,總有人能知道這是何意?!?p> 這下,眾人臉色都變了,一邊狐疑地看著我,一邊交頭接耳起來。
燕老大沉聲道:“你究竟是何人?想要什么?”
我笑了:“還是你識趣。我不過是一個看不慣你們誣陷清白的普通人,你們?nèi)粝胱屛也宦晱埓耸?,就去官府撤了對這兩個年輕人的誣告,并言明自愿遵循燕老爺子遺愿,絕不暗做手腳?!?p> 燕老大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思索了半天沒說話,而燕老七卻趁人不備,偷偷繞到門口,突然鎖好門,大喊道:“咱們這么多人,還受他一個人威脅不成?快搶下他手里的東西!”
還是要動手。我伸了個懶腰,率先沖入向我撲來的人群中。
不出一炷香的工夫,地上躺滿了人,還能站著的,只有我與燕平樂、楊萍末三人。
燕平樂感激道:“還好陳兄及時趕來了,陳兄真是好身手。”
我忍不住又想起趙白童,便有些喪氣道:“收拾些讀書人,算什么好身手。說來你們燕家也是被燕老爺子蔭蔽慣了,連陷害人都做得這么不利索,編個謊話也編不圓,才會被我輕易找到破綻?!?p> 燕平樂嘆了口氣:“平日里只覺得這些長輩知書達(dá)理,才氣縱橫,經(jīng)歷了這些事,才算看清他們是何等齷齪,真是給先祖丟臉!”
我拍拍他:“不管他們,今后你同楊姑娘好好做人便是。”
之后的事無需贅述,迫于我的威脅,燕家選擇息事寧人,官府撤了對燕平樂和楊萍末的通緝,但他們二人決意離開此地,尋個無人認(rèn)識的地方安靜生活。
二人對我千恩萬謝,說要在兩三日內(nèi)了結(jié)此地事宜,然后便上路,我說好到時為他們送行,就離開燕宅,一路打聽著往天霄山莊而去。
天霄山莊也在城郊,與燕宅一南一北遙遙相對,此處雖不及燕宅精致靈秀,卻也磅礴大氣,另有一番氣象。
左云飛不在山莊內(nèi),不過他應(yīng)該是提前吩咐過,我一報(bào)名姓,便一路暢通無阻。
一位儒生打扮的男子前來迎我,但看他身段,應(yīng)該是個練家子。他將我?guī)е梁笤簬?,這廂房從外邊看很是普通,里面卻富麗堂皇,簡直是我住過的最好的房間,就連那木質(zhì)的桌椅床凳,摸起來也跟緞子面似的。
男子行了一禮:“莊主戌時便歸,貴客請稍候。在下易行,貴客有何需要,盡管吩咐。”
我好奇道:“大師兄去做什么,為何要入夜方歸?”
易行也不隱瞞,回道:“山林中出現(xiàn)一條成了精的巨蟒,飲雨水,食牲畜,攪擾得附近住家不得安寧,莊主便帶了人前去捕殺?!?p> 這幾日我也發(fā)現(xiàn)了,西南之地蟲蛇甚多,走在路上都會看到胳膊粗的大蛇盤踞于道中,就連尋常的螞蟻飛蟲也要比中原大個許多,真是令我對清凈的漠南懷念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