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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黑一白,兩個色彩,兩個世界。
左眼不可視物,右眼始見光明。
顧劍生有些不適應(yīng),微微瞇了瞇右眼,只見一片黑暗。
他慶幸自己沒有變成徹底的瞎子。
很快睜開眼睛,顧劍生松了口氣。
與詭異打交道,能像他這般幸運的少之又少,他活了下來,還得了天大的好處。
對于眼前這個對什么都好奇的小童尸,他有些彷徨和錯亂,說句實話,照顧小孩這件事他并不精通,甚至陌生。
雖然曾經(jīng),他也渴望有一個屬于自己的孩子。
雨幕之下。
顧劍生牽著小童尸的小手,兩人向著山門走去。
小童尸一路蹦蹦跳跳,兩眼好奇的看著這個世界的色彩,她不時看向漆黑的天空,又不時瞧著滴水的樹木,又用腳踢著泥土,還眺望著那遠處的山路和那座布滿建筑物的大山。
然而,看似活潑的她卻緊緊捏著顧劍生的手掌,生怕被扔下。
也許,對于她來說,這個世界,從一開始,就是陌生的。
一個瞎子獲得光明,就是新生。
對于未來,她不懂,她也不知道,因為白白那只兔子一直以來是她的依靠,她的眼睛。
現(xiàn)在,白白不在了,她被托付給了一個人類少年。
天生擁有靈性的她,從內(nèi)心里明白,這個牽著她手的少年,不是一個好人。
卻——
又不是一個壞人。
這個被她叫做“爹爹”的少年,是她要去陪伴一生的男人。
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相反她懂的東西很多,雖然她是孩童模樣,卻有著五百歲的年紀(jì),一顆五百歲的心。
嗅著被雨水沖洗過的空氣,小童尸嘴角微微帶笑。
她聞到了自由的味道。
顧劍生轉(zhuǎn)過頭看著小童尸的笑容,也不由得被感染露出了一個輕松的笑容。
他也從此真正獲得了新生。
……
在山門口,顧劍生拿出誅魔堂正式弟子令牌,與值守弟子確認身份后。
尋著記憶,顧劍生牽著小欒欒快速穿越過了外門地帶。
緊接著,一路的巡查,一路的證實,他成功的蒙騙過了巡山弟子的探查,甚至他看到了很多陰十九認識的人。
熟悉的打個招呼,不熟悉的很自然的擦身而過。
凡是見過小欒欒和顧劍生的人,都眼神帶著一抹羨慕。
一頭人形邪祟使靈極其珍貴,何況還是一頭幼年形態(tài)的人形邪祟。
甚至還有很多師兄弟們詢問顧劍生是否愿意轉(zhuǎn)賣。
使靈是可以交易的,當(dāng)然只限于一般普通的契約使靈。
當(dāng)顧劍生說出他和小童尸簽訂的是生死契約后,他們都選擇了放棄。
若是奴役契約,交易不成,還有機會殺了主人奪了去。
可生死契約只要顧劍生和使靈雙方,有一方不愿意解除契約,他們就完全不可能有那個機會。
使靈不一定忠誠,甚至大多數(shù)使靈對于主人是心有仇恨,但是一頭忠心的使靈是絕不會棄主人而不顧。
對于顧劍生和他那頭人形邪祟使靈的事件,漸漸很快在玄風(fēng)劍派傳開。
內(nèi)門比外門更殘酷,一月一小比,一年一大比,每一次排名爭奪都會見血死人。
爭排名是其次,名聲過大不一定是好事,但是這個名次卻決定了資源的分配。
陰十九在內(nèi)門一千二百弟子中排位靠前,排在第三百二十名次。
盯著他名次的人很多,所以對于那些有心或者無心之人,了解對手和同門實力都是重中之重。
排名后面的人追趕著前面的人,排名靠前的人在追趕更前面的人同時,也在防備后面的人將之超越。
一頭強大的使靈,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大多數(shù)時,顧劍生都是隨意應(yīng)付,這也切合了陰十九淡漠的性格。
在內(nèi)門中,陰十九沒有朋友,一是怕暴露、惹人注意,二是因為陰十九本就是一個涼薄之人。
甚至對于一直對他傳授道途的師傅,他也是帶著一副面具,偽裝的很好。
但是,他的師傅是真的對他好,一如他心里經(jīng)常罵的那句“蠢女人”那般,雖然嚴厲,卻教的都是真東西。
踏入內(nèi)門,回到屬于陰十九修煉的閣樓,顧劍生并未第一時間去拜請陰十九的師傅——敖雪梅。
因為,過不了一會兒,那個“蠢女人”就會自行找上門來。
“徒兒!徒兒,快給我看看!那頭使靈長啥樣?”
果不其然,隨著一聲大嗓門的吼叫,門被暴力推開,一位身著紅裝的長發(fā)女子沖了進來。
“呀!呀!呀呀呀!好可愛的小東西!”
她就是這樣一個隨性的女人,大大咧咧的,也不管小欒欒是否情愿,伸著兩手就掐著小欒欒的小臉玩弄。
“哇?。。?!”
一聲啼哭,驚破黑夜。
小欒欒眼眸中豆大的淚水嘩啦啦往下流淌,她委屈、無辜、驚恐的哭泣著。
“哎呀,小家伙!不!你竟然是一頭詭異?!”
“徒兒,你上哪兒找的?這么好的玩意兒你竟然不孝敬給師傅?”
“糟蹋啦喲,糟蹋咯!你個大男人怎么懂得照顧小女孩兒?”
敖雪梅嘴里嘖嘖稱奇,兩手不時在小欒欒身上這里摸摸,那里動動,直到她用法術(shù)隔絕了小欒欒的哭聲,才向顧劍生連連發(fā)問。
還未等顧劍生有說話的機會。
敖雪梅又是一陣驚奇!
“徒兒,你這是啥?”
她指著顧劍生銀白色的左眼,眼神驚愕,更多的是驚喜,然后又自我回答:
“眼神通?!竟然還是陰陽屬性噠!”
“我的徒兒,你竟然得了如此大機緣!”
“哇,我——又撿到寶貝啦!”
敖雪梅叉腰,一臉得意:
“哼,那個賤女人,看你這回怎么和我斗!”
對于這顆眼睛,顧劍生早有了解。
這就是他新獲得的一種能力,也可以說是一種神通之眼。
這顆眼睛本屬于小欒欒,一只銀尸的詭異眼眸,然而在他身上卻發(fā)生了變異——
【先天神通】:陰陽道瞳(左)?封閉(一眼白骨化生,一眼枯骨成灰。)
動用陰陽道瞳的前提條件便是得擁有足夠充足且強大的陰陽之力,可顧劍生目前沒有領(lǐng)悟陰陽屬性功法的前置條件。
玄風(fēng)劍派中也沒有至陽至陰的功法供他修煉。
神通,有先天、后天之分,先天神通乃是人之天生,后天神通乃是后天所練就。
神通介于法則之下,高于法術(shù)之上,它是“術(shù)”與“意”結(jié)合的偉力。
人之軀體、萬千兵道、修者之道途,皆可化為神通。
邪祟一但成為修煉成為詭異,有很大概率形成獨特的神通。
自帶神通之人,出身便有異相,這類人天賦異稟,修煉資質(zhì)自然出類拔萃。
陰陽道瞳,乃是先天神通中前百的一種,具體排在哪個位置,陰十九的記憶里也不大了解。
“徒兒,你可真是走運呢!”
敖雪梅手攤開,一顆黑白兩色的石頭漂浮而起。
然而,這個“蠢女人”似是故意,故作高姿態(tài),一副顯擺模樣,就是不給顧劍生。
她臉上的表情好像是在說:徒兒,想要嗎?想要,求我唄!
顧劍生臉色平靜,一言不發(fā),就這樣平淡看著“蠢女人”表演。
一如陰十九當(dāng)初那副模樣:乖巧、不爭。
“沒意思!”
敖雪梅撇了撇嘴,心里卻暗自苦惱:這個徒兒什么都好,修煉勤奮,接人待物也有方寸,但就是太過于淡漠,和誰都親不起來。
“咯,給你!”
知道自討無趣,敖雪梅干脆將黑白石頭放在顧劍生手里。
“咚——咚——”
正在這時——
急促的鐘聲響徹天地,鐘鳴快速過了十聲,依次不斷連綿不絕!
這是緊急號召!
凡是玄風(fēng)劍派的長老級高層必須到場,在掌門大殿之內(nèi)集合!
什么事態(tài)竟然如此緊急?
顧劍生還來不及多想。
敖雪梅便已經(jīng)匆匆離去,什么都沒有交代,很多都沒有問,仿佛徒弟失蹤十天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兒。
她起身飛躍,一柄雪白長劍出現(xiàn),冰霜滿天,長劍漸漸變大,她立在劍身,在黑夜雨幕中御劍飛行,人影很快消失不見。
顧劍生徒手接過一抹雪花,另一手摸著小欒欒的小腦袋撫慰她的委屈,看著天際那一抹雪白的劍氣遺留下的尾巴,自言自語:
“她難道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我不信這世上真有如此憨傻之人,更何況還是一個女劍修!”
他很可能暴露了!
只是為什么敖雪梅沒有指出來?
一個人的氣質(zhì)、容貌可以模仿,甚至陰十九的功法、法術(shù)、記憶他都可以與陰十九別無二致。
但是,一個人的氣味,一個人的熟悉感、陌生感,是不可能沒有察覺!
她為什么沒有說?
顧劍生只能暫時想明白一點,很可能陰十九只是敖雪梅用來與陰六斗氣的一件工具。
所以?
所以他是一件新的工具?
又或者?
她是真的沒有懷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