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講的故事親歷者的職業(yè)很特殊,是個嗩吶手,嗩吶這個咱們都知道啊,這是一件很神奇的樂器。
能從滿月吹到頭七被稱為樂器界里的流氓啊。
話說呢就有這么一位老爺子叫瀟文山,那年那有60多歲了,因為打小學的就是吹嗩吶長大了,也全指著這一行兒吃飯。
后來呀,跟村子里的其他幾位鼓搗樂器的老哥兒幾個組了個樂團
說組樂團咱們干什么呢,他們是專門參加一些紅白喜事,東家花錢來請他們?nèi)兔Α?p> 靠著這個貼補家用,可是后來呢,這婚禮的規(guī)矩變了,現(xiàn)在都不用這種民樂了,都喜歡用西洋樂器了。
蕭老爺子他們的收入啊,少了一大半兒。
后來就漸漸有點兒入不敷出了,為了多掙些錢,甭管東家路近路遠,他們也不挑了,老哥兒幾個都去。
最近呢,又有一趟活兒的,東家早早派人來請,給了500塊錢定金。
這是一場白事,請蕭老爺子他們這老哥兒幾個走一趟,去距離蕭老爺子家,六十多里地的地方有這么一個村子叫白莊。
蕭老爺子和哥兒幾個都準備好了樂器,第二天一早就趕過去。
按照當?shù)氐囊?guī)矩,老人在醫(yī)院里咽了氣兒的,他們得到先把老人接回來。
有人就開始說了:"這簡單派輛車就行,對吧?
這事兒,說簡單也簡單,說不簡單,也不簡單吶,怎么呢,他各地的規(guī)矩不一樣,比如說白莊的規(guī)矩就比較麻煩一點。
先說這個接人的時辰,一定要在傍晚,太陽下山月亮出山,一定要在這個時候才能去接。
因為這里頭有講究啊,這叫陰陽交匯,另外去接的時候呢,除了醫(yī)院里的醫(yī)護人員,你不能讓任何人見到這個尸體,所以拉出來就得塞車里。
除此之外,還要一路吹吹打打,弄點兒動靜兒出來,目的是告訴那些路人們,這叫陰人上路陽人回避。
所以,這場白事兒還沒開始呢,蕭老爺子他們就得提前到那兒。
過去的人,那這腿腳都好著呢,有的人一天能來回走100多里地,就放在現(xiàn)在咱們覺得不可思議,但那時候有什么交通工具都這樣。
蕭老爺子他們從早飯之后就慢慢溜達著往白莊走去,這上了年紀就走會兒歇會兒。
眼看了日已西沉,他們這才到了白莊,之前那和東家說好了,東家讓他們在路口等著過一會兒,開車出來接他們一起去醫(yī)院。
過了沒一會兒就看見一輛三輪摩托車,噠噠噠……開到了他們面前停了下來。
幾位大叔上車吧!
蕭老爺子老哥兒幾個都傻眼了,好家伙,感情就這個車?
現(xiàn)在出殯都是用靈車,那時候沒這條件兒的,有的呢,是用驢車馬車,有的是用汽車。
這頭一回看見用三蹦子拉的車,搭了個簡易的棚子。
但人家是東家呀,說白了蕭老爺子他們哥兒幾個不過是過來幫忙的,那還能說什么呢。
這些人就上了車了,三蹦子那車斗兒才多大呀,一會兒你還得拉上死者的遺體呢,。
都是個幫忙的人,這臉上啊,都不大痛快。小白,這時候也注意到了,就說了句:"幾位幾位大爺大叔,你們別見怪,我本來跟同村兒的老三說好了要用他的車,但是這小子臨時變卦了,他奶奶的,當初我爹活著的時候?qū)λ敲春?,他媽的簡直就是一白眼狼?。?p> 蕭老爺子這幾個人都沒說話,聽著這小伙子抱怨,也能理解,咱們中國人哪來忌諱死亡這個事兒
你說那個年代他家里有輛車,借給別人拉死人,這心里始終有道坎,這也能理解。
不一會兒,這些人就到了醫(yī)院,給人家醫(yī)院的工作人員一說,領(lǐng)到了太平間兒找到了老白的遺體大家伙兒啊,幫忙給搬上了三蹦子了。
這三蹦子,那才多大呀,連張床都放不下,只能委屈小老爺子
這幾個人陪著這具遺體坐在了車斗兒里。
小白拿出了車鑰匙,這三蹦子的車鑰匙不是現(xiàn)在這樣兒的,有不少人見過那時候都是那種大鐵棍子撲插進車前邊兒你使勁兒搖我搖著搖著這車發(fā)出來噠噠…的聲音,才能發(fā)動起來,得了火著了,那咱們就走了。
您可以想象一下這個畫面啊,一個小伙子,開著輛三蹦子,拉著幾個老頭子,開往了村莊子。
白莊這個地方,蕭老爺子和自己的朋友也來過那么幾回,本來呢,距離醫(yī)院也不算遠就半個多小時這準能到了,可是今天奇了怪了,這眼看著天都黑下來了,也沒見著村子。
蕭老爺子他們這老哥兒幾個,嗩吶吹的腮幫子都腫了,這心里就有點著急了,他問了一句:"我說小伙子還有多長時間能到哇。
這小白也納悶兒啊,不是我記得以前就是這條路啊,您別著急,我再開一段兒,咱再看看。又過去了這么20多分鐘。
這時候,天已經(jīng)徹底的黑了,還是沒到白莊兒。車上的這些人這心里呀,都泛起了嘀咕。
說怎么了這是,為什么還沒到,這天可黑了呀。
就在這時,小白突然叫了一聲:"啊……你你…不是,你們幾個誰跟我開玩笑了。
蕭老爺子納悶兒,都這時候了啊,誰還有心思跟你開玩笑,
他就問了句:"怎么了這是,小白顫抖著說道:"剛才…剛才…剛才…剛才不知道誰拍了一下我肩膀。
蕭老爺子看看自己這老哥兒幾個,誰都說沒有拍,大家這心里就毛了呀,回頭看看老白先生的遺體還在那兒靠著呢。
有人就出主意了說:"老哥兒幾個咱們這會兒歇夠了吧,要不…要不,咱們幾個吹起來。
其實大家都明白,這人怎么想的,有點兒動靜就沒那么害怕了。
于是這些人哪,什么吹嗩吶的,捧笙的,敲鑼的,吹笛子全都想得起來。
可就在這時候,就聽見咚咚咚咚,有敲鼓的聲音:"停,誰搗亂啊,這誰敲鼓的呀,咱們這里邊兒什么時候有……旁邊兒這老頭兒一句話還沒說完,不敢說下去了老爺子剛回過味兒來,他們這個響器班子里頭根本就沒有鼓。
可是,剛才的那陣鼓聲聽得很是真切呀。
就好像就有人坐在了這個車斗兒里,在敲鼓。
說來也奇怪,你說他們的樂器停了吧,那個鼓聲也消失了。
響器班子里頭有這么一位最年輕的說了:"那啥,那個蕭大哥你……你還有你們幾個,你們都是剛才確定聽著啦,沒沒有吧,要不咱們接著來,接著來試試一回。
每個人心里都跟明鏡兒似的,這人說話呀,都語無倫次了,可見他這番話說得并沒有底氣。
那接著來吧,這些人哪,每一個人都希望自己剛才聽錯了,大家于是又吹打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候,突然咚咚咚那個聲音再次傳來了,就好像旁邊有人刻意打亂他們的節(jié)奏。
這回大家都聽的挺清楚的,旁邊有人在故意搗亂,刻意打亂他們的節(jié)奏,這回大家可都聽清楚了,這鼓聲啊,就在他們身邊,大家全都嚇壞了,沒一個人敢說話
就在這時候,這里有個小胡的人,突然間大叫了一聲,嚇得翻身掉下了三蹦子。
停車快停車,有人掉下去了,趕緊停車呀,快點兒。
小白趕緊剎住了車,大家紛紛下車拉起了小胡。
這時候在看小胡臉色一臉煞白。那白的就跟一張紙似的。他瞪大了雙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胡你怎么啦,說句話呀,快說話怎么了這是。
小胡好半天,這才醒轉(zhuǎn)過來哆哆嗦嗦的說道,剛才…剛才車里多了一個人,就挨著我身邊兒坐下了,緊靠著外邊兒呢。
大家想了一下,坐在最外邊兒的,那就是小胡沒別人了,可他這時候卻說有一個人緊挨著他。
小胡接著說道:"我剛才……剛才碰了一下他的手,它手上全都是毛兒手上全都是毛兒啊。
正是被這么一嚇,小胡兒才摔下了車。
大家聽完后都本能地往車斗里看了一眼。咱們之前說了車斗上搭了個棚子,再加上是晚上呢,根本看不清楚啊。
這時候,也沒人敢近前去看,大家都呆在原地不敢動彈。
蕭老爺子活了60多年了,還是第一次遇到這么邪性的事兒,那小白更不用說了,20多歲30不到的一個小伙子,這時候嚇得腿都軟了,趕緊沖著三蹦子跪下了。
爸呀,我們是來接你回家的,求你保佑保佑我吧,你別嚇唬我們了,求求您啦,求求您啦。
這時候兒啊,車里也沒人了,只有老白先生的那具遺體。
大家也不知道該怎么辦,看看周圍這地方,誰也不知道這是哪兒
最后啊,這些人干脆商量了一下,說讓小白先回白莊,甭管你開著這輛三蹦子也好,還是你走路也罷,當務之急是趕緊叫人來幫忙。
小白,這時候還敢開車,他寧可走著。
蕭老爺子這幾個人就陪著小胡原地等著,有這么兩個多鐘頭,遠方隱隱傳來了幾道手電光。
白莊這一群人才趕到,大家從小白的口中聽說了這件事,也從村子里帶來了一位懂行的人。
這人說起來那是小白的本家,到了這兒一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
就見他呀,拿出了一根兒縫衣服的,銀針刺破了小胡的中指,然后把血抹在了他的雙眉之間。
小胡兒當下就不再害怕了,這人接著又轉(zhuǎn)過身來道:沒事兒啊,這是你爸,原來就喜歡熱鬧,他故意跟你鬧著玩兒呢。
小白心想:"這是我親爹嗎,這事兒能鬧著玩兒嘛,差點兒出了人命。
后來在大家伙的幫忙之下,一行人平平安安回到了白莊,葬禮呢進行的也很順利。
而蕭老爺子多年之后,他在回憶起這件事兒的時候,他是這么說的。
其實我也說不清楚,那天晚上我們遇到的那個東西它,究竟是人是鬼。還是野獸呢。
這正所謂,人活一世復清明,不過皮囊寄此生,事了功成撫衣去,一縷清魂唱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