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茶葉等常規(guī)自不必多提,武夷茶可是清朝時倫敦期貨交易所的大熱門產(chǎn)品。更不用說張蒼還拿出了當?shù)氐奈锖蛴涗?,依靠星辰角度變動和太陽投射角進行復(fù)算的當?shù)亟?jīng)緯度情況等。劉盈來這大漢朝就是受打擊來的,除了前世的一點先進知識,論治國論學術(shù),他其實壓根不足以比擬此時的天驕。
烹茶與張蒼對飲,劉盈誠心敬了北平侯一杯,“有國相在此地治理,朕可無憂矣?!?p> 張蒼還有新的呈報,那是根據(jù)當?shù)氐貏菟那闆r和挖掘?qū)嶒炞龀龅乃こ探ㄔO(shè)計劃表,劉盈見了就輕輕放下,“要什么材料,報到少府去批就好,要多少徭役,報送丞相府就行。朕相信國相不會對民力造成什么損失的。”王陵之后,這位把功勞攢夠了進丞相也不會有什么問題的,垂拱而治這樣輕松的活計才是自己想要的。
就此從北人張蒼在這南地的生活起居聊到了蜀地,劉盈這才意識到,雖然武都大地震造成了不小的危害,后世公孫述借此割據(jù)蜀地一十二載,讓光武帝劉秀發(fā)出了“人心苦不足,既得隴,復(fù)望蜀”的感慨,成為了得隴望蜀的成語由來。又有丞相六出祁山不成,星落五丈原的悲劇,但是如果不考慮軍事防御功能,只討論經(jīng)濟的話,陳倉的斷絕割裂并沒有那么嚴重。
劉盈找蕭何張蒼等人參謀的問題很是關(guān)鍵,后世“天下未亂蜀先亂,天下已平蜀未平”的諺語就說明了四川的割據(jù)特色。原本四川割據(jù)所需要的糧草早已充足,只是缺乏鹽鐵等工業(yè)品,但劉盈這趟巡視是要去開發(fā)自貢的天然氣鹽井的。攀鋼倒是不急開發(fā),一方面略作壓制,另一方面作為稀有金屬礦,此時開發(fā)只取鐵元素將浪費大量的副產(chǎn)品,虧得慌。
劉盈計劃打壓的就是大型機械制造業(yè)和絲織產(chǎn)業(yè)了,明知道蜀錦名貴還是要廢掉資金積累能力,讓蜀中成為鹽糧等基礎(chǔ)產(chǎn)品的倉庫,沒有外界運入的維護很快社會生產(chǎn)循環(huán)就會出現(xiàn)問題。
帶著一片邪惡之心的劉盈進入巴中卻是神清氣爽,云夢澤是真的十分壯觀,而這一片較為平緩的上游大澤其實極大提高了長江航道的運輸能力。吳臣吳回也是知情識趣的人物,國相利蒼與辛追夫人生動的面容令劉盈一時失神。這兩位作為馬王堆漢墓倒是曾讓兩千年之后的他目睹過一時,只不過兩千年后的面容不變和生人終究是兩碼事。轪侯利蒼也曾是劉邦座下的兵卒,其忠實誠懇為人稱道,劉盈能做的自然也是贈禮勉勵,有前后眼就是好啊,什么人靠譜完全不用去思考的。同樣安排了交通南越的任務(wù),湖南與云貴等地的溝通也是相對通常,所謂番君起于百越,既然受限于此時的投送能力,銀礦里無法長出明軍。
那么引誘當?shù)夭孔迨褂门`開采銀礦玉石等物,一邊激化早期農(nóng)奴制度下的矛盾,一邊腐蝕上層統(tǒng)治者使其漢化的任務(wù)就交給了他們。漢化的程度其實很難把握,如果階級矛盾過于激化,那么反對上層統(tǒng)治者的起義浪潮一定也會和反對漢化,純粹民族的浪潮合二為一,說到底,軍事實力不夠,采用技巧總難免有這方那方的問題,幸而當?shù)貨]有穩(wěn)固的統(tǒng)治體系,還處在早期部族階段,就算做錯了什么也很難擴散。而漢人的生產(chǎn)力優(yōu)勢和文化擴散將是長期的。水磨工夫下來,改土歸流總是能完成的。現(xiàn)在只是第一步,封貢互市,確立血緣繼承的酋長將需要漢中央的認可和武力保護。
從山清水秀的云夢進入四大火爐之一溽熱的巴蜀總讓人不那么愉快,幸而百姓面上的笑容很好的緩解了這點不快。少不入川啊,依然選擇了微服閑逛的劉盈聽著悠揚的,自茶館中傳出的小調(diào)不覺有些飄飄然了。午餐自然要選擇火鍋去一去濕氣,茱萸、花椒搭配牛油的白鐵鍋是劉盈早年特意叮囑往蜀地出售的,商品賣得好不好,其實和人們的生活水平也是密切相關(guān)的,劉盈在商業(yè)上沒什么天賦,但只要他把兩千年后那些氣候條件物產(chǎn)條件不怎么有變化的東西拿出來,往往就能取得不錯的收益。
老北京銅爐火鍋其實是最早的嘗試,然后就被融了做成私鑄錢了,劉盈也只能苦澀一笑,然后回去旋壓一批新鍋。夯土的爐子終究還是不爽利,劉盈下命令轉(zhuǎn)移一批磚窯之類的基建工業(yè)到蜀中來,壓制歸壓制,必要的生活用品還是要盡可能滿足的。畢竟這個時代,即便是磚石城墻在火炮面前也已經(jīng)無用了,后世明清城墻那是修造技術(shù)和年限都到了一個極高水平才能在幾個核心城市扛下鬼子的榴彈炮的,代價是碎裂飛濺的磚石還會有更多的二次殺傷。
劉盈猜忌蜀中這個漢王朝最重要的奠定基地之一倒也不是空穴來風,主要還是很多劉邦的遺留問題。雖然蜀中作為直轄無封國,但是地理上較為封閉,武都地震之后更是難以與長安水系完全勾連起來。當初隨從出征的大量蜀人如今衣錦還鄉(xiāng),封爵在大夫以上的都有一大把,捎帶手就造成了大量豪強。加上劉邦喜歡將六國余孽等各地反賊往蜀中運,彭越一開始的下場差點就是舉族遷入蜀中,只是呂雉下手更黑。不過在劉盈的改變下,輸入蜀中的敵對勢力與假想敵多半安置在了京畿一代,反倒促使了蜀中豪強進一步增強。
其實真要說,蜀中豪強的威脅也沒那么大,李冰治水之后此地天府之國就沒那么容易出反賊,一直是相當好的資源供給地,可是劉盈看的還是有些不爽,干脆把廷尉府大量人員帶著做一個巡回法庭清理詞訟。
了解了當?shù)孛袼字?,劉盈甚至干脆以?nèi)廷女官兼理,自己一個人去考察自貢天然氣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