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傅弈,你知道我剛認識你時幾歲嗎?”他沒有說話,“十五歲,那時你少年有成,在我們學校演講……”
我認識傅弈那年他從海外回來演講,他們說是近十年最優(yōu)秀的金融投資者,我爸也受邀參加,我爸一直想讓我走他的那條路,所以,他把我也帶去了,但是他沒想到,這會改變我這么多。
我們學校是一所老學校,近幾年改造了,演講廳特別大,我看到很多出現(xiàn)在報紙上的投資者出現(xiàn)在這兒,我一個人坐在靠后,因為我本身又聽不懂,在后面也可以做自己的事。這次的演講并不是個人舉辦的,所以請了好幾位事業(yè)有成的名家做演講。
演講什么時候開始,我就什么時候開始發(fā)呆,過了大概半個小時,聽到稀稀拉拉的掌聲,那是傅弈,也許十五歲的他臉上還有一些稚嫩,但是一出口就是流利的英語,很多專業(yè)名詞很長,什么資產(chǎn)增值,什么金融四大體系,我都怕他咬住舌頭,雖然聽不懂,但是我一直記得傅弈的那次演講,時間不長,而他在發(fā)光。
從那以后,我開始了解傅弈,也是他給我努力的希望。
想到這兒,我抬起頭,看著傅弈,沒有說話。
“那是我參加的第一個國內(nèi)演講,原來你那時就認識我?!?p> “傅弈,我想說的不是這個,我是說,你很優(yōu)秀?!?p> “阿岑,你的攝影作品有專欄,登上國際專屬雜志,你的畫作被收藏,被評為超現(xiàn)代藝術(shù),你的雕塑更是求之不得,你比我全能多了,這樣的你還不夠好?”
聽到傅弈這樣夸我,我不禁嘴角微揚“那是,我很厲害?!?p> “所以,黎岑,你在擔心什么?”
“傅弈,你不懂,在生病的初期我的確很難過,但是我同樣很滿足,有家人朋友的關(guān)心,有你的陪伴,我不懂幸福的準確含義,但我知道,我這一生雖然短暫,但我把他過得非常豐富,你說是不是?起碼在最后的日子里,我還有你。我能接受很多東西,但我也清楚,當我的生命在我眼前流逝,我沒有辦法,我會驚慌和痛苦,并非有所顧忌,只是我更想自己承受,很多話說不出口,很多感覺不能用言語描述,死亡也不過是必然的事,這場屬于我的盛宴,我早晚都得離開,哪怕我們都不愿意面對,但早晚都有時限,不是說‘長痛不如短痛’嗎?也許就是這樣……”
我看著傅弈,他可能沒想到我會說這么多
“傅弈,我下周會去A島看紅珊瑚,會潛水,我知道你不同意,但我希望你陪我去。”
傅弈定定的看著我,他知道我一直想去看紅珊瑚,但是在紅珊瑚獨生長在冬季的北極圈以南,只有幾公里的生長區(qū)域,人的一生也難見到幾次,因為它沒十年會綻開一次,傅弈認為跟曇花一現(xiàn)一樣,而且環(huán)境惡劣,還要冰潛,我給他說,在極端天氣下的生物才很令人敬佩,在網(wǎng)上看的照片沒有親眼見到震撼。傅弈之前就不同意,他說到了那天也不會讓我去的,但這會成為我一生的遺憾。
“不可以,阿岑?!?p> “傅弈,我的病治不好。”
“阿岑,你是我的家人,我有義務?!?p> 傅弈非常喜歡用家人這個稱謂,也許,他只是把我當家人,而不是女人。
我和傅弈并不是自由戀愛,算是個相親吧,是傅弈的奶奶舉辦的,當時是傅弈的奶奶病危,她在有生之年想看著自己的孫子找到一個自己認可的人成家,傅奶奶精明了一輩子,在最后的時間還要為晚輩操心。
我并不反感相親,但放在我身上時就不同了。我記得,我當時并不想去,但礙于我爸的情面,我還是去了。當時我和我媽認識的幾位阿姨寒暄了一會,酒撒在了我的手上,就去洗手間打算洗一下。在洗手的時候,有位姑娘在廁所吐,現(xiàn)在也才開始二十來分鐘,估計是那姑娘酒量不好,洗完了之后,那姑娘踩著高跟鞋走出來,醉醺醺的,眼看就要倒下去,我處于人道主義扶住了她,踉蹌的走到了廁所門口,也不知道是她的秀發(fā)還是裙子太重,都感覺給我壓矮了,看著對面男廁有個人影,我連忙叫住他,“額?。。?!麻煩麻煩,過來幫幫忙。”那個男生出來幫我扶住那個姑娘,只挽住了手臂,很紳士,隨后他輕車熟路的把姑娘帶進一個房間,本來就因為前幾天工作累,今天又穿著高跟鞋扶著她走了這么遠,我也沒客氣,直接坐在了椅子上,看著那個男生現(xiàn)在那兒站著,我叫住他“休息一下再走吧。”
尷尬的氣氛蔓延房間,可能他也意識到了,他開口“你是黎庚的女兒?”
“啊,是的是的,您認識我爸?”
“哪怕未見過黎先生,也聽過他在業(yè)內(nèi)的大名和他的千金?!?p> 我尷尬的理了理頭發(fā),“啊,是嗎?”
“怎么會來這個晚宴?”他起身給我倒了一杯水
“額,想來就來了?!?p> “黎小姐,不必這么拘束,忘記自我介紹了,我是秦荷?!?p> “是秦氏集團的秦荷?久仰久仰。”
“看你這么不情愿,難道是伯父逼你來的?”
“當然不是,這不是沒事做就來看看嘛”
“冒昧的問一下,你會不會接受可能沒有感情但可以保障物質(zhì)生活的婚姻?”
“可能沒有感情?那要看誰了,如果是我喜歡的人沒有錢也可以。”
“聽黎小姐這么說,是有喜歡的人了?”
“談不上喜歡,更多的是仰慕”我往后面靠了靠
“那你對你未來的丈夫有什么要求?”
“實話實說,目前是性格好,身材好,愛我,忠貞,有錢?!?p> “真是不容易?!?p> “也沒有那么困難吧……”
“你覺得這個晚宴很無聊?”
“難道你不覺得?”
“我覺得很正常?!?p> “你想啊,相親沒什么不好,但是為了結(jié)婚相親就沒什么意思了,把本來兩人做長久朋友的關(guān)系變成了一段脆弱的關(guān)系。”
“你也是來相親的,如果你被選上了,不也是一樣的可憐?”
我開玩笑道“被選上了也沒什么不好,像我這樣搞藝術(shù)的,特燒錢。”
但秦荷好像當真了“所以你結(jié)婚是為了錢?
“沒有錢總得有愛吧,如果都沒有,那圖什么?
說完秦荷沒有接我的話,我頓時不知道說什么,沉寂了一會兒,突然我的電話響了,你看看,連給我打電話這個人都知道我尷尬的處境,摸出電話一看,是沈之熙女士,哎,知女莫若母,我給秦荷做了一個電話的手勢,有出門接電話了。
“喂,媽?”
“你去哪兒了?”
“沒有,我在這邊和別人聊了聊,怎么了?”
“你知道的,我不太喜歡這個氣氛,你爸又走不開”
“那行。你在門口等我?!蔽覓斓綦娫?,推開門很秦荷說“我有事就先走了,今晚的談話很愉快,床上的那個姑娘你去問問大廳的人,看看有沒有認識的,下次再聊?!?p> 說完我關(guān)上門,想了想我剛剛說的話,什么下次再聊,又沒電話又不熟,聊什么阿,又想著我媽還在門口吹著冷風等我呢,管那么多干嘛,下次見面也不一定認得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