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喻停楓化作一陣黑煙就消失了。
他太清楚陸舟汐的追問深度。
他同時也要忍住自己對她的在乎，他怕自己喜歡上她。
他不想有任何羈絆。
羈絆是實(shí)力的軟肋。
……
陸舟汐愣住了，喻停楓實(shí)在不像她認(rèn)識的模樣。
他至少應(yīng)該嘲諷幾句，哪怕……威脅，也不該轉(zhuǎn)身就走。
先前是你纏著我，現(xiàn)在又算是怎么一回事？
“誒呀，想他干什么?！标懼巯λ︻^，“他不就是長的好看嘛?！?p> 她怕自己感情，在一個不了解又充滿疑問的情況下。
那些先前的肢體接觸，他的呼吸，他的溫度，不冷不熱的話語和陣陣飄舞的黑煙，總是縈繞在她腦子里散不去。
“呼?！彼L吐一口氣，“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不屬于這兒，想想卿暮會怎么說?！?p> 接著，她張開了雙羽。
飛云馬歪頭看著，靜靜站著。
“等等我？”她歪歪頭。
它慢慢臥下。
雙羽一振，陸舟汐沖破樹林，看到一望無垠的天，并不很藍(lán)，墨色還在褪去。
飛翔的感覺很好，她自是要體驗(yàn)一番。
迎著風(fēng)，自然會冷。她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其實(shí)一直很狼狽——衣服背后一直破著兩個洞，從生出羽翼后就如此。
風(fēng)吹著，背部格外冷。
她現(xiàn)在說不準(zhǔn)自己的心情，喜憂參半，開始迷茫了。
天很空闊，樓宇不高，那些曾經(jīng)仰視的雕梁畫棟，在她眼里都成了帶著小角的黑點(diǎn)。
吹著冷風(fēng)，她又慢慢冷靜下來。
唯一一件她確定要做的事情，就是找蕭雨歇。
卿暮說過，問題都與她們無關(guān)，只要做完任務(wù)，回到夜幻城，很多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畢竟那兒才是她們的地盤。
她立即俯沖下去，到樹林邊上那間屋子。從他們的對話推斷，蕭雨歇應(yīng)該就住附近，不然為何需要搬走？
屋子前都有臺階，走上去敲門。
希望他們還在。她想著。
門開了，蕭陌塵看清來客，一對羽翼，容顏絕世，估摸著應(yīng)該是剛才施新月朝雪的女孩，便溫和一笑，禮貌問道：“姑娘貴姓。”
“我姓陸?！标懼巯χ鴳?yīng)該如何說才能見到蕭雨歇，也回之莞爾，“蕭公子？”
“正是在下?！笔捘皦m沒轉(zhuǎn)身，但合上門，伸手往臺階下，“我們借一步說話?！?p> 陸舟汐隱隱著急，這些溫文爾雅的人往往難以對付，不如開門見山，于是輕道：“我找蕭雨歇。”
蕭陌塵沒有明顯的反應(yīng)，依舊溫和，斟酌一番。羽鹿一族絕無必要得罪，如果可能，甚應(yīng)示好，這是鬼族所需的力量。而蕭雨歇情況并不容樂觀，他摸準(zhǔn)七八分，即使她自己并不知曉。
“雨歇。”他終究還是輕輕推開門，“陸姑娘找你。”
蕭雨歇慢慢出來，依舊冷淡，白皙的臉卻又添蒼白，顯得有些可怖，不僅易碎，像是魂魄。
陸舟汐揚(yáng)起嘴角，學(xué)著蕭陌塵方才的動作和語氣，問道：“借一步說話？”
蕭陌塵的臉上迅速閃過幾絲凝重，他感受得到蕭雨歇體內(nèi)氣息四處沖撞，一團(tuán)亂麻，若是沖破而進(jìn)入頭腦，怕是要被丹氣掌控了。他并不想妹妹在這種狀態(tài)下離開他的視線。
陸舟汐也略有感受，蕭雨歇的狀態(tài)并不好，只是她不明白這能力從何而來。
“怎么，怕我哥？”沒等蕭陌塵開口，蕭雨歇平靜道。
她的語氣是真的很平靜，沒有刻意的不屑或張揚(yáng)。但仔細(xì)聽著，藏有諸多得意：看吧，我有哥哥撐腰。
陸舟汐輕笑，雙羽微張又合上，別有深意道：“方便罷了?！?p> 一笑很淺，清澈婉約，眸子明亮，委婉溫柔。蕭雨歇不明白為何有人能生的這般好看。
扇動雙羽這是一個暗示，也可以是明示，她要透露的信息很簡單：我和你妹妹有相似之處，但你沒有，哪怕你們有血緣關(guān)系，哪怕你終究會知曉談話內(nèi)容，也請你現(xiàn)在回避。
兄妹倆此時都判斷不清，她此意有詐還是單純詢問。若是詢問，又為何見不得人？
于是，蕭雨歇偏頭看向哥哥。
有疑惑，有求助，有詢問。
蕭陌塵莫名欣喜，這一眼，便說明蕭雨歇心底有把他當(dāng)做依靠。
他期盼已久。
“我不會聽?！?p> 最終他還是選擇退步，一來陸舟汐不能輕易得罪，再者，他堅(jiān)信她無法在自己面前對蕭雨歇下手。
哪怕天賦異稟，修為也有差距，他自是感受得到。
“別太遠(yuǎn)?！彼€是加上一句。
陸舟汐點(diǎn)點(diǎn)頭，她明白蕭陌塵作為哥哥的那些擔(dān)憂與苦衷。
被人在乎的感覺真好。她心里莫名有些酸澀。方才祝菁那張臉的出現(xiàn)，自然引起她對藍(lán)井另一端的回憶，作為米可時已故的雙親，好像已經(jīng)忘了他們許久。
得找時間會會上官瑩和洛晨騫，但是……
她的思考被打斷了，因?yàn)閷Ψ秸f話了。
“說話?！笔捰晷此櫰鹈?，又不開口，有些火氣。
“噢……”陸舟汐回過神。
看來想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你方才說，我不是人，我是什么？”
她與蕭雨歇進(jìn)行這場交談的理由有很多，既然她已一語道破自己不是人，想必會知道些答案。
她的問題很多無從下手，但雙羽終究是生在身上，知曉情況總是有益的。
再者，關(guān)于蕭雨歇的生平，目前她想到的唯一辦法就是和對方拉近關(guān)系，暢談之時在無意提起。
只是她不清楚，這方法用在蕭雨歇身上真的很難。
……
蕭雨歇怔住，她沒想過陸舟汐的目的，但就算她猜，也永遠(yuǎn)想不到是這句話，震驚之余有些想笑，說道：“你是什么，我又如何知道。”
陸舟汐當(dāng)她故言此語，正正神色，再道：“你如果對我不滿，大可之后再算，只是……這對我很重要?！?p> 她自小少與人交際，父母不教，也不需要，且不論對錯——一直只有別人前來攀附他們。而她自己身邊一直都是熟悉的人，不計(jì)較繁雜的禮節(jié)。即使到了夜王朝碰見卿暮，這具身體給出的反應(yīng)亦是如此。
但面對蕭雨歇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她明顯察覺出對方不可能包容自己——在喻停楓身上都沒有這種感覺。
于是為了達(dá)到目的，她選擇讓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