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籠罩著村子的薄薄霧氣似乎都在蒙蒙發(fā)亮。
俞佩巳忽然問道:“你去了楚國還會回大夏么?”
于長清看了她一眼,心里莫名的有些為她感到悲哀:“我是楚人。”
“你也騙人?!庇崤逅葟澊揭恍?,“你剛才拿出來的明明是大夏通寶?!?p> 于長清徹底無話可說,這個女人的心思大概比她的腰還細。
不過他確實算是楚國人。
至于之后是去大夏,還是像她一樣留在楚國,這個還不好說。
他有意扯開話題,抬頭看了一眼月亮道:“不說了,我感覺僵尸快出來了。”
云開月出,帶來的可不止是清輝,還有陰氣。
于長清將目光移向墳地,靈覺保持著高度警惕。
月亮都出來了,還沒有察覺到僵尸的氣息,于長清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難道是僵尸察覺到了我的氣息?’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似的,把之前在路上打的兔子拿了出來。這兔子他原本是想作為應急食品的,沒想到會用在這里。
一道氣刃劃過,小兔子的脖頸“嗤”的一聲出現(xiàn)一道裂口,已經(jīng)變了顏色的鮮血緩緩涌出,將傷口處的白毛染的黑紅。
俞佩巳就在一旁安靜的看著他。
“你們先在這里等著我?!?p> 于長清囑咐一聲,直直踏入迷霧之中。
他屏息匿氣,步步向前,所過之處迷霧像是海水一樣,被破開又在他的身后聚攏。
越深入,他就越發(fā)的謹慎。
隨處可見枯萎甚至發(fā)黑的草、死去的鳥獸尸骸、還有印在地面上深淺不一的腳印。
尸氣化成的迷霧越來越濃郁,甚至有一種實質(zhì)感的粘稠,它們順著被帶起的氣流,纏繞著于長清的身體。
這種程度的尸氣,怕是尋常人吸上一口就得生場大病。
便是于長清有修為在身,也小心的屏住呼吸。
待到稍稍靠近之時,他胳膊一甩把兔子丟到了地上。
血、肉都有。
想必能引來饞嘴的僵尸,能打就打,不能打則走。
他想了想,又在周圍用空白符紙設了個蕩魔陣。
小心駛得萬年船,做完一切后,于長清重新返回原點。
俞佩巳看著他道:“你做了什么?”
“拋了誘餌,接下來等著僵尸出來就行,”于長清盯著前方道,“總感覺你的興致忽然變高了?!?p> “是?!庇崤逅葲]有否認,“一路上能遇見你,我覺得自己的運氣也不算太差,說不定你剛才占卜的結(jié)果是真的,應了遇見你這個大吉吧?!?p> 大什么…?
什么吧…?
于長清臉色變得古怪道:“我對卜卦也只是略知一二。乾卦還有個解釋,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不能盡信占卜,自強不息,不要停下來啊?!?p> 俞佩巳揣摩了一陣于長清說這些話的意思,淡笑一聲回了一句:“我又不是君子?!?p> 說的好有道理,于長清一時無法反駁,直接氣抖冷。
女孩子就不用自強不息了嗎?
“總之,占卜的結(jié)果只是輔助作用,人自己的努力才是關鍵?!?p> 于長清忽然想起了某句話,一命二運三風水四積陰德五讀書。
假設,一個學子找算命先生算命,算命先生說‘你有當中狀元的命’,那么學子在知道自己未來一定會中狀元的前提下,還會認真讀書嗎?如果不認真讀書還會中狀元嗎?
那如果算命先生只是笑而不語,等學子中了狀元再揭曉答案,算是努力讀書的功勞還是命定?
雖然有些套娃,但值得深思。
如此不能自圓其說,于長清實在覺得有些玄奧,這便是他道家五術不涉及命術,相、卜也只是略懂的原因。
俞佩巳淡淡道:“總覺得這話從你嘴里說出來沒太大說服力?!?p> “道士也要講基本法,要從辯證的角度看問題,”于長清頓了頓,“對了,如果最后你這一行真應了我的占卜,記得跟我說一聲,這對我很重要?!?p> 俞佩巳沉默了一會兒,才點頭應道:“好?!?p> 時間在對話中流逝,不知不覺,天上的彎月已經(jīng)懸到了正中。
陰氣在此刻達到了最盛。
“嗷——”
忽然,一聲類似野獸的咆哮聲從墳地中炸響。
就像往沉靜的湖面丟一顆石子,原本一片死寂的尸氣濃霧,像是水波一樣,朝著四周快速擴散。
于長清的神思隨之一頓,片刻之后他才猛然轉(zhuǎn)醒。
剛才那一聲,余威仍在他的腦海中回蕩。
他心頭凜然,下意識的回頭看去。
俞佩巳和小小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一吼之威,乃至于此!
于長清是法師,精神力本身就比較強大。
小小雖然是武修,但精神方面也只比凡人強那么一點,俞佩巳更只是凡人,在咆哮聲響起后沒幾息,就完全被震暈了過去。
于長清輕咬舌尖,口中念著清心咒,一手撈起一個,帶著她們往后面暴退。
他一邊往后退,一邊飛速思考。
剛才發(fā)出聲響的僵尸遠比他想象中的要強許多,甚至吸了太陰之氣后,很有可能還有所突破!
于長清明顯感覺得到,尸氣的范圍正在以極快的速度蔓延,步步緊逼在他們身后。
一丈、兩丈…五丈…十丈…五十丈…
尸氣的蔓延絲毫沒有停止的意思。
但于長清此時已經(jīng)有些撐不住了,以最快的速度沖刺近二百米,嘴里念著清心咒的同時,手里還提溜著倆拖油瓶,尤其小小這家伙是武修,肉瓷實不說體型還不小,巨TM沉,他一個法師做到這種程度真的有些勉強。
“你放下我和小小,自己跑吧。”左邊的俞佩巳忽然說道。
于長清沒時間去想為什么她一個凡人,能比小小還先醒,也根本沒有時間搭理她。
把相識一場的人丟下不管,他更是做不到。
他咬緊牙關,只能拼命去跑。
就在他體力即將透支的時候,右手提溜著的小小幽幽醒來。
于長清停了清心咒,喘著粗氣說道:“能自由行動嗎?”
小小瞬間弄清楚了狀況,她點了點頭,穩(wěn)穩(wěn)的雙腳著地,緊接著她又以最快的速度追上于長清,把俞佩巳接了過去后,她又直勾勾的看著于長清,沉聲說道:“用不用我扛著道長走?這樣快一點。”
于長清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他黑著臉道:“不用了…你且?guī)е慵倚〗阆茸甙??!?p> “哦…”
小小瞬間提速,一溜煙的功夫,他們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拉開了數(shù)丈。
武修要不要這么生猛???
于長清目瞪口呆。
身后的尸氣不知何時悄然停止蔓延。
良久之后,于長清平復著起伏的胸腔,喘著粗氣回頭觀察情況。
原本定格在他們后方的尸氣如同退潮一般迅速散去。
于長清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另請高明吧,叫聲太大的他實在應付不來。
雁回蒼梧
PS:今天下午就能改狀態(tà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