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我想吃掉你的胰臟
當人們還在忙碌于生活的時候,天空突然響起了一個非常有磁性的男聲。
“對你來說,活著,是怎么樣的事呢?”
“活著,就是和某個人心靈相通,認可某人,喜歡上某人,變得討厭某人,和某個人在一起會很開心,和某個人牽手,這就是活著?!绷硪粋€如銀鈴般的女聲回應道。
聽到聲音的人們紛紛抬頭看去,這突然出現(xiàn)的聲音極有可能是天空再次出現(xiàn)了異象。而有些人光是聽到了這句臺詞便隱隱猜到了這接下來將要出現(xiàn)的動漫。
城市里的櫻花樹突然瘋狂掉落櫻花,魔都里大量的櫻花形成了一片櫻花海向著天空飛去,同時天空的四面八方都有粉色的花海飛來,最后所有的櫻花匯聚在了一起,它們像是拼圖一般一塊一塊地落在天空的木板上。
最后在天空上形成了一副圖案,一個身穿校服的可愛女生轉過身看向畫面,她的前方是一個穿校服男生的背影,身旁是一片片粉紅色的花海。
她叫櫻良,他叫志賀春樹,它叫我想吃掉你的胰臟。
小時候你可能聽過這么一個腦筋急轉彎:
什么東西,明明是自己的,卻總是要被別人用?
——答案是名字。
但如果,一個人沒有朋友,整天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他的名字還會被使用嗎?
志賀春樹,一個極度自閉常年將自己封閉在自己世界中的男生,從來沒有朋友,對于人和人之間的交際關系從來只會在腦中幻想的男生。
在整部動漫里,他幾乎都沒有名字,僅僅在結局的時候,他的名字才被說了出來。但在那之前,他對世界抱有相當程度的冷漠,不愿意交流,名字逐漸變成了一個沒人用的東西,沒有人希望知道他的名字,也沒必要寫出他的名字。
他是一個沒有名字的少年。
而櫻良和志賀春樹是完全相反的一個人,她外向,積極,每天看上去都充滿活力,好像沒有任何煩心事,但是她卻身患重病。
她的未來是渺茫的,當別人能幻想自己以后能否找到一份好工作,找到一個好對象的時候,她的幻想是那么的簡單樸素,她只想活下去……
她是一個沒有未來的少女。
一個沒有名字的少年和沒有未來的少女相遇了,他們各自的選擇讓他們之前多出了許多故事,最后,沒有名字的少年有了名字,沒有未來的少女卻不在了……
如果虐心能夠分成幾個等級,那么這一部我想吃掉你的胰臟一定在前列,不去想的時候,它像是一塊亮晶晶的寶石,但當你去觸碰它的時候,寶石上面的棱角格外尖銳以至于讓你下意識去放開它。
也許它最好的結局便是放在記憶的塵埃中不去管也不去碰,就讓它被埋藏在記憶沙漠的深處,作為一處等待被挖掘的寶藏。這寶藏里沒有金銀珠寶,有的只是刻骨銘心的傷感和鉆石般的眼淚。
所有看過這部動漫的人在看到天空的圖象時,他們一邊哀嚎,一邊拍手叫好,因為這一部讓他們傷心許久的動漫終于要被重新定義結局了。
【這又是有生之年系列,請允許我獻上我的膝蓋,球球了,千萬要把這部動漫給改變啊!】
【如果我想吃你的胰臟不能改變,恐怕改變了一切也無法平復我心上的創(chuàng)痕,請老天一定要改變它!】
【這是我之前看過的動漫,我非常喜歡,甚至將它放在了我心中的第一,第二名我看過了無數(shù)遍,但是這部動漫,我只看了一遍……】
【還不知道有沒有勇士會二刷或者三刷,怕是要哭成淚人了,致郁電影的名聲可不是吹的,這是有了成千上萬的受害者才被冠以的名號?!?p> 【許個愿,希望櫻良一切都好,不會死亡,希望櫻良和志賀春樹在一起,希望他們會白頭偕老?!?p> 【不得不說,看著一個半年后就要死掉的女孩,在你面前活力滿滿,時不時地拿自己的壽命開個小玩笑,眼底全部都是青春的可愛樣子,很少有人不會心動。】
【救救櫻良!一人血書求拯救她!】
【+1+10086】
……
許多人找好了位置,搬來了一盒又一盒的紙巾還有毛巾坐在空地上,這一切準備都是為了預防即將出現(xiàn)的淚點,他們生怕自己看哭了沒有地方擦。
許多高樓上都將頂樓改造成了露天觀影臺,只是上面沒有幕布,他們看的就是天上那一塊最大的幕布。
隨著畫面繼續(xù)變換,偌大的天空熒幕分成了兩塊畫風一致但是內容完全不同的畫面,大的畫面是櫻良和志賀春樹他們的畫面,另一塊小的則是一個第一人稱視角,畫面上的主人公正在不停翻閱著枯澀乏味的醫(yī)學書。
網(wǎng)友們紛紛表示并不理解,這怎么會突然多出一個畫面,看上去還是路人甲的視角,怎么會突然多一個毫不相關的畫面?
【是不是異象出了問題?比如什么誤差,或者出了故障?導致弄了一個路人的視角?】
【不會吧,這是天地異象,又不是什么電腦系統(tǒng),怎么可能會出故障?而且我看這本書上的圖畫好像是人體器官的?】
【咳咳,作為一名醫(yī)學書,我可以告訴各位,這本醫(yī)學書的知識都是跟手術和器官有關的,大概講的是如何做手術之類的?!?p> 【可是這跟劇情有什么關系么?我覺得沒有一點關聯(lián)呀,是不是有什么問題?】
【這有什么,反正只要看到劇情的畫面就行了,我還在等著劇情改變呢!】
【各位先看吧,不要過早下定論,反正來觀看天地異象的都是對動漫抱有真心喜愛的觀眾,我們只要靜靜觀賞就行了?!?p> 【樓上說的對,都別吵了,一起來看吧?!?p> 畫面一轉,鏡頭來到了一家大醫(yī)院里面。
寬闊的醫(yī)院大廳光線非常好,志賀春樹手上拿著手機正坐在等候區(qū)等待。
今天他要去拆掉盲腸手術留下的線,所以并沒有去學校。
醫(yī)院的叫號已經(jīng)到了52號,他看了看手中號碼牌上的54號繼續(xù)等待。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波動,看上去如同一灘死水,很難想象如此冷漠的眼神會出現(xiàn)在一個本該積極活躍的男高中生身上。
身后突然跑來了兩個互相嬉戲打鬧的小孩,他們的熱鬧和志賀春樹的平靜仿佛一點不相通。
兩個小孩打鬧的過程中,不小心將對面椅子上的一本黃橙相間的日記本撞倒了。
志賀春樹將其撿了起來,他四周端詳了一番,并沒有看到失主。出于好奇心,他翻開了日記的最后一頁,看到了這本日記的名字。
“共病文庫?!?p> 他對這本日記更加好奇了,隨手翻開了幾頁便有些吃驚,他那波瀾不驚的眼眸第一次出現(xiàn)了波紋。
“胰臟?死亡?”他自言自語道。
“那個,是我的?!睓蚜急持p肩包穿著校服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身后。
背后燦爛的陽光照在這個女孩的身上,像是想要驅走她身后的黑暗。
志賀春樹有些發(fā)楞,沒有想到自己隨便撿到一本日記剛開始翻看就被失主發(fā)現(xiàn)了,更沒有想到失主竟然就是自己的同班同學,櫻良。
兩人之間的氣氛瞬間變得無比尷尬,但好在開朗的櫻良很快便打破了這尷尬的場面。
“嚇了一跳嗎?”
她說話的聲音和剛剛絲毫不同,如果說剛剛聽上去像是一個溫柔文靜的女學生,現(xiàn)在便是一個外向且豪放的女孩。
她朝著志賀春樹跑了幾步來到了他的身前,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對方的臉上。
“不如說,是我嚇了一跳?!?p> “還以為弄丟了,慌慌張張趕過來找,你卻拿著它?!?p> 志賀春樹又恢復到了之前處事不驚的模樣。
“是嗎?”
這時醫(yī)生的叫號也來到了54號,到志賀春樹了。
“那就這樣?!敝举R春樹將日記歸還給了櫻良,隨后便從櫻良的身旁走過。
“你看過了吧……這本叫做共病文庫。”
“自從知道了自己胰臟的疾病,我像日記一樣帶著它?!?p> 櫻良說了半天突然發(fā)現(xiàn)對方竟然一點表情都沒有。
“嗯?難不成你以為這是開玩笑的!我可不是那種惡趣味的人?!?p> 可是志賀春樹還是自顧自地在整理自己的行李,這讓櫻良感覺到了一種名為被忽視的待遇。
“我的胰臟已經(jīng)不行了,再過不久,我會死去?!睓蚜颊Z氣低沉地說道,她的雙手緊緊握在日記上。
終于,志賀春樹整理完了行李,他回過頭像是對待陌生人一般回應道,“啊,是嗎?”
那平靜的眼神讓櫻良有些不敢相信。
“誒???就這樣?”她大聲說道,整個醫(yī)院的大廳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你有認真聽嗎?一般來說會吃驚一下,說句美人薄命之類的安慰吧?”
“或者,你就沒有其他反應了嗎?”
她的眼神緊緊盯著志賀春樹的眼睛。
志賀春樹將腦袋撇到一遍,仔細思考了一番,簡潔地回答道,“沒有?!?p> 櫻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開始抱著自己的肚子瘋狂大笑。
“真的假的?抱歉抱歉?!?p> “我要去付款了?!敝举R春樹沒有再去理會櫻良,而是離開了這里。
櫻良回過頭,一雙清澈的眸子望向了他的背影,她的腦子里在想些什么,可惜誰也不知道。
志賀春樹回家的小路上,他猛然發(fā)現(xiàn)那個醫(yī)院里遇到的櫻良竟然正站在自己回家的必經(jīng)之路上等著自己。
櫻良像是剛發(fā)現(xiàn)他一樣,揮著手跟他打起了招呼。
“真偶然呢!”
志賀春樹的反應極其真實,他直接轉身走向了另一邊,還說道,“真抱歉,我不會跟你所謂的偶然打交道?!?p> 有的時候,平淡的將自己內心的真實想法表達出來,是非常單純的一件事。
因為這里面沒有人情世故,有的只有你心中所想。這個反應只有你會有,因為它就是你內心最真實的寫照。
櫻良快步跟上志賀春樹,“我說,那時我們兩個第一次說話吧?”
她在樓梯上一蹦一跳的模樣看上去像是一只活潑的小白兔,可惜遇上了如同冰塊一般的志賀春樹。
“你一直都是一個人看書呢?!?p> 櫻良沒有放過跟他搭話的機會,她像是一只嘰嘰喳喳粘人的鸚鵡,一直跟在他的后面。
兩人從小路走上了一條被櫻花樹守護的林間小路上。
“今天怎么了?感冒嗎?”
“好像是有流行性感冒?!?p> ……
一向不擅于交際的志賀春樹并不打算交朋友,他想要試圖讓櫻良放棄搭話的想法,但顯然他低估了櫻良的決心。
“生病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告訴大家,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睓蚜颊f道。
志賀春樹冷冷地說道,“不會說的,何況沒有可以說的對象?!?p> “你沒有朋友嗎?”
櫻良走到了志賀春樹的前邊,擋住了他前進的步伐。
藍天白云下,這個呆萌可愛的少女對著這個好像冰塊的少年說道,“我用剩下的時光,陪你一起玩吧!”
可惜的是,這個冰塊般的少年拒絕了她。
他看著櫻良豎起手臂說了一句了解便跑開了,不知道為什么,他總覺得櫻良并沒有聽懂他的話。
果不其然,第二個星期,他在圖書館見到了成為圖書館委員的櫻良。
圖書館的前臺,櫻良費力地將一摞圖書放在了臺子上,抱怨道,“唉,真重,我說,這個每天都要干嗎?”
“是的,這也是圖書委員地重要職責。”
“你為什么要來?”
志賀春樹問道,他平生第一次被人這么主動地靠近,從沒有過朋友的他露出了很強的排斥感。
“沒什么……”櫻良一邊玩著手機,一邊心不在焉地說道。
“說到底,你喜歡看書嗎?”
“一點也不喜歡……”,櫻良突然想起了什么補充道,“啊,漫畫的話就經(jīng)常看?!?p> “我說啊,剩下的短暫時光在圖書館度過可以嗎?”
“當然可以了?!?p> “我覺得不可以。”
“那你說還有其他什么可以做的?”
櫻良反問道,志賀春樹思考了一會回答道,“去見一見初戀對象,到國外去搭便車旅行,決定最后的葬身之地之類的。”
“你說的,我也不是不懂,比如說,你也有在逝世之前想做的事情吧?!?p> “也不是沒有?!?p> “可是你現(xiàn)在并沒有做,明明說不定明天就會死去?!?p> 櫻良感覺自己第一次在和志賀春樹的討論上占了上風。
“從這點來說,我跟你肯定是一樣的。”
“每一天的價值都是一樣的,做了什么事之類的,并不能改變我今天的價值。”
“我像這樣子做著普通的事情就很開心!”
櫻良說完露出了一個非常治愈的笑容,一個足以溫暖他人的微笑,這便是屬于她的價值。
也許她做不到為社會或者國家做出什么杰出貢獻,但是她可以給周圍的人帶去歡樂和幸福,這便是金錢也買不來的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