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敬你是條漢子
這兩日長安城發(fā)生了不少趣事,除了柳依依出逃和才子秦觀橫空出世之外,京兆府尹王林親自帶人搜城尋馬也引得一陣熱議。
這是哪家大人物丟了坐騎?
而這一切,作為幕后黑手的偷馬賊柳如煙也是聽聞了。
此刻,一身黑衣的她趁著夜色悄摸摸地牽著玉獅子走到了京兆府衙門處,昨夜她帶著自己的姐姐柳依依逃出春風閣,情急之下才偷了這匹白馬。
本欲今日一早就出城,卻陡然聽到衙門搜城、城防戒嚴的消息,本以為是那王洋搞的鬼,結(jié)果居然是為了一匹馬。
柳如煙意識到了自己怕不是偷了哪個大人物的坐騎,一個王洋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了,實在不能再生事端。
如今姐姐已經(jīng)被她順利送了出去,這匹白馬她也打算放在衙門口,算是物歸原主了。
“我走啦。”
柳如煙摸了摸玉獅子的頭,正欲轉(zhuǎn)身離開,對方卻像不舍得她一樣,不停地在自己身上蹭。
“好啦,柳如煙笑笑,“有機會再回來看你?!?p> 可玉獅子卻不依不饒,見小姑娘要走,它發(fā)出嘶鳴聲,蹄子不停地踢踏。
“喂,你別鬧?!?p> 柳如煙臉色突變,夜里本來就安靜,這陣吵鬧顯得格外刺耳。
“誰在那?”
果不其然,值夜的官差們聽到動靜迅速趕了過來,正瞧見這偷馬賊和玉獅子。
幾人面面相覷,這什么意思?偷了東西還敢往衙門跑?
不過來都來了,這可是個立功的大好機會,若是世子殿下高興,一句好話就足夠讓自己等人飛黃騰達了。
見官差們拔出砍刀不斷靠近,而這白馬又纏著自己,柳如煙情急之下便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站??!”
送到嘴邊的功勞豈能讓她跑了,一眾官差連忙追了上去。
已經(jīng)快到宵禁的時辰,寒風凜冽地街道上幾乎看不見人影,只能偶爾瞧見尋城的金吾衛(wèi)。
柳如煙就瞧見了,巧的是,對方也看見她了。
這很難不注意到,雖說長安可以騎馬,但這大晚上的在城中縱馬,后面似乎還有人追,一看就有問題。
“站住!”
一隊金吾衛(wèi)也加入了追捕大軍。
………
暗淡的月色之下,柳如煙策馬狂奔,玉獅子速度快,對方倒也追不上。
沒多久,追兵的聲音逐漸消失,柳如煙松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眼面前不遠處的牌樓。
勝業(yè)坊。
能住在這里面的,皆是王公貴族、朝中重臣,富商都入不得。
柳如煙只瞧了一眼,便打算下馬離開,畢竟既然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了,索性就把馬扔在這,反正勝業(yè)坊治安極好,也不用擔心被人偷了。
還沒等她有所動靜,玉獅子眨巴眨巴眼睛,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狂奔起來,載著柳如煙徑直沖入坊內(nèi)。
“你干什么?”
柳如煙拍了拍馬頭,輕輕勒住韁繩,玉獅子卻不搭理,待行至一處氣派的大宅院附近,她匆忙之中看了眼牌匾。
朔王府。
玉獅子無愧天下良駒之名,狂奔之下仰起前蹄竟直接躍過了院墻。
剛一落地,柳如煙還沒搞清楚這白馬發(fā)的什么瘋,自己就被一干護衛(wèi)打扮的人圍住。
王府的護衛(wèi)也頗為意外,眾所周知,給秦世子當護衛(wèi)和養(yǎng)老沒什么區(qū)別,以殿下的身手,尋常賊人哪里敢來王府作亂。
只是眼前這個年輕女人居然敢只身前來,還騎著馬大搖大擺地進來,幾名護衛(wèi)看了一眼玉獅子,更是驚掉下巴,這騎得還是世子的馬?
“姑娘,我敬你是條漢子?!?p> 為首一人上前,持刀指著柳如煙,“下來?!?p> 柳如煙已經(jīng)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連連擺手,“幾位大哥,都是誤會。”
“誤會?這照夜玉獅子可是世子殿下的坐騎,你偷了它還敢往王府跑?”
聽到這話,柳如煙頓時明白了玉獅子的行為,原來是認家了。
“我就是來歸還坐騎的?!?p> “你覺得我會信嗎?”
幾人不斷靠近,柳如煙情急之下從馬背上跳下來,“我跟你們世子是朋友?!?p> “朋友?”
護衛(wèi)們對視幾眼,又看向這個年輕女子,莽莽撞撞的樣子也的確不像刺客。
“去請殿下過來。”
………
沒一會,本來在春風閣喝的有些醉醺醺才剛回府不久的秦北言就來了。
一名護衛(wèi)上前,“殿下,她說她是你的朋友。”
秦北言皺起眉毛,“你叫什么?”
“柳如煙…”
秦北言又捏了捏眉心,“我們認識?”
“不認識…”
聽到這話,原本已經(jīng)有些放松下來的護衛(wèi)再次持刀相向,這家伙,還敢撒謊?
秦北言看著面前的年輕姑娘,酒勁上頭,心中有些不耐煩,“你偷的?”
柳如煙自知理虧,“萬不得已,實在抱歉?!?p> “宰了?!?p> 幾名護衛(wèi)得令上前,柳如煙急了,自己不過是個普通江湖俠客哪里是這王府護衛(wèi)的對手。
“別,你聽我解釋?!?p> 冷風一吹,秦北言的酒勁解了不少,原本已經(jīng)轉(zhuǎn)身想要離開的他回過頭看了柳如煙一眼,容貌上佳,身段…還是太嫩了些。
微風撩動秀發(fā),她抿著嘴,雙手在胸前不斷左右擺動著,腳步微微后移,全身上下寫滿了害怕。
“都退下吧?!?p> 幾名護衛(wèi)得令,收起武器,以世子的身手斷然是不會有什么危險的,面面相覷一番,又瞧了瞧這年輕姑娘,皆是心領(lǐng)神會地退下,順便牽走了玉獅子。
柳如煙松了一口氣開始解釋,聽完,秦北言也懶得跟她一般計較了,“算了,你走吧?!?p> “多謝,”柳如煙躬身行禮,抬起頭時又想起先前看到的朔王府牌匾,面前之人又被稱為世子,“你是秦北言,秦世子?”
“是?!?p> 柳如煙微低下頭,輕咬下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糾結(jié)會后還是開了口,“世子可知道張任在何處?”
“什么張任?”
柳如煙一怔,“就是一個善用掌的江湖客,先前我聽說他…他有意對世子不利…”
聽到這話,秦北言想起來了,那天在西風鎮(zhèn)遇襲,為首的那人好像就叫張任。
“你找他干什么?”
“報仇,”柳如煙正起神色,青澀的鵝蛋臉上浮出一絲果決,“殺父之仇?!?p> 秦北言打量了她一番,眼神也柔和了些,這姑娘雖然年紀小倒也有幾分膽色擔當。
畢竟就這細胳膊細腿怕是不夠挨張任一巴掌的。
“死了,我殺的。”
“死…”柳如煙身子一軟,微低下頭咬住下唇,眨了眨眼抑制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片刻之后,她朝著秦北言躬身抱拳,“世子大恩,來日必報。”
“不必了。”
秦北言擺了擺手,“夜里出不了城,你就住在這,明日一早我讓人送你出去。”
“多謝世子。”
“對了,”秦北又言擺了擺手,開口問道,“玉獅子跟了我這么多年,怎么會跟你走?”
“我是召國人,”大仇得報的柳如煙面帶微笑還有些得意的模樣,“我們那邊都很擅長馭獸的?!?p> “那倒是挺厲害的?!?p> 召國,地處南疆,那邊飛禽走獸繁多,據(jù)說人人擅長馭獸。
聽到贊揚,柳如煙更是難掩得意,抿嘴而笑,美目彎成月牙狀。
瞧著小女孩的模樣,秦北言忍不住開口問道,“你多大了?”
“十六?!?p> 秦北言點了點頭,果真還是個小姑娘。
“早些休息吧?!?p> 他正欲離開找侍女給柳如煙安排房間,剛走兩步卻猛地發(fā)現(xiàn)了不對。
“你是召國人,那張任呢?”
“他也是召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