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美人吹簫
秦北言將弓扔在地上,朝著上面正滿臉笑意的李溪喬行禮后便退了回去。
謝躍也捂著嘴站了起來,不可思議地盯著地上的斷弓,目光再次轉(zhuǎn)移到秦北言身上時,已是充滿忌憚。
南疆的小公主也是張大了嘴巴,這寶雕弓,就這么斷了?
當(dāng)初在召國,能拉開它的人都沒幾個,這家伙,好厲害。
相比于召國使臣難看的臉色,大云的文武就顯得高興多了。
讓你裝,踢鐵板上去了吧。
“北言,”李溪喬收起笑容,“怎能如此暴力,壞人寶物?”
秦北言站起身,同她唱起雙簧,“臣一時不慎,還請陛下恕罪?!?p> 李溪喬看向謝躍,“他一時不慎,貴使不要放在心上。”
“陛下言重了?!?p> 聽到她的話,謝躍已經(jīng)知道了這個年輕人是誰。
秦北言,失算了,雖然知道他在長安,但還是疏忽了,沒把他考慮進去。
......
一段插曲結(jié)束,宴會照常進行,李溪喬帶頭飲下美酒,臺下的文武百官也紛紛起身回敬。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現(xiàn)場器樂之音奏響,一根根火把被點燃,照亮條長階。
相比之下,秦北言就不太舒服了,剛剛拉斷寶雕弓那一下還是扯到了傷口,眼下已經(jīng)有些隱隱作痛。
他看向李溪喬,剛巧后者也看了過來。
見此,秦北言指了指自己的小腹,李溪喬反應(yīng)過來,點了點頭。
秦北言如釋重負,和穆振林打了聲招呼便提前退場,準(zhǔn)備直接回王府休息,不過他站起身,卻發(fā)現(xiàn)最高層上,少了一個人。
太后不知道什么時候不見了。
秦北言回想起整個宴會的過程,還真沒想起來她是什么時候走得,一點動靜都沒有。
不過,他倒是有印象,太后今晚貌似心情不好的樣子。
本來嘛,以她的性格,這種熱鬧的場合一定會很開心,很活躍。
現(xiàn)在自己就是秦觀這件事已經(jīng)走漏了出去,太后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照往日的性子,她說不定就要點名讓自己起來作首詩。
今夜她確實有些奇怪,秦北言心想這恐怕跟自己脫不了干系。
女兒和朋友。
讓誰來選都很困難。
雖然她和陛下沒有血緣關(guān)系,但畢竟是倫理上的母女,在這個時代,甚至比起血緣更讓人看中。
而秦北言自己,跟她關(guān)系又不錯,怎么說也是一起換過裝的交情。
如果將來真的跟陛下為敵,不管笑到最后的是誰,太后恐怕都免不了難過一場。
想到這里,秦北言看了一眼高處春風(fēng)得意的女帝。
于公于私,我都不想和你為敵。
不過這種事也由不得他來選擇,腹部更加痛了,秦北言不再耽誤,離開了現(xiàn)場。
出了這里,外面要寂靜的多,根本就看不到人,偌大一個皇城,頗顯冷清。
女帝只有一個妃子,就是皇后,很顯然,她們也沒有孩子,宮里沒住幾個主子,自然也不需要太多下人,她登基之后,這皇城里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秦北言走著走著停下了腳步,心里總有些疙瘩。
算了,去看看太后吧。
大不了,再女裝一次逗她開心開心得了。
最后一次。
......
說去看她,秦北言也不知道她在哪,只能先去了一趟昭陽殿。
“太后在嗎?”
小宮女恭敬地站在一旁,“太后去參加宴會了,殿下不是也去了嗎?”
秦北言皺起眉頭,“太后沒回來?”
“沒有?!?p> “知道了。”
秦北言轉(zhuǎn)身離開,思考著太后可能回去哪。
她能去哪呢?一時間并猜不出來。
說不定她回去宴會那里了?
想到這里,秦北言搖了搖頭,應(yīng)該是這樣,她可能只是暫時離開,現(xiàn)在回去了。
那就不用去女裝了。
轉(zhuǎn)過身來,他繼續(xù)朝著出宮的方向走去,沒走幾步突然想到一個地方。
......
不多時,秦北言出現(xiàn)在了昨夜逃命的那條小路上,還是一樣的冷清無人,萬籟俱寂。
外面燈火通明,喜氣洋洋,不過顯然新年的風(fēng)并沒有吹到這里。
深冬寒夜,空有寒風(fēng),這快地方稀稀疏疏地也種了幾棵樹,只是葉子已經(jīng)落了個干凈。
走著走著,秦北言在一棵枯樹下看見了太后的身影。
此時的林儀既沒有跳脫的歡快樣,也沒有母儀天下的端莊樣,她坐在樹下的一塊大石頭上,手中拿著一支簫。
秦北言耳目通達,眼神極好,即便是隔著挺長一段距離也清晰地看見了對方的動作。
雙唇微微張開,玉簫含與口中,上下嘴唇有著小幅度的擺動,甚至,他還能隔著唇間的縫隙瞧見里面粉嫩的舌頭。
林儀閉著眼睛,悠揚哀怨的曲調(diào)隨即響起,這片寂靜的天地總算有了點生機,但曲子并不歡快,倒是徒增了悲涼之意。
秦北言沒有出聲,也沒有上前打擾,就這么靜靜地看著,靜靜地聽著。
過了許久,林儀睜開眼睛,曲調(diào)也隨之停下,她單手拿著玉簫垂在腰間,長嘆了一口氣。
這是,秦北言才開口打招呼,“太后?!?p> “誰?”
突如其來的聲響把她嚇了一跳,扭頭望去卻是熟人。
林儀仿佛在一瞬間恢復(fù)成了往日的模樣,“小北言,你怎么來了?”
秦北言看著她滿臉笑意卻難掩眉眼之間的落寞,當(dāng)下他也沒有拆穿,只是回應(yīng)道,“我看太后走了,又不再昭陽殿,便來這里看看,沒想到果然在這里?!?p> “小北言,”林儀走近,“你真是打小就聰明?!?p> 二人面對面站了一會,都沒有說話,主要是真不知道能說些什么,二人心里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表面雖然仍是好友,但說不定哪一天這一切都會煙消云散。
龍椅之上,不存感情。
龍椅之下,不留威脅。
這是帝王之道,也是李溪喬一直貫徹的原則。
沉默了許久后,還是秦北言打破了尷尬,“外面風(fēng)大,太后還是早些回去吧。”
“不想回去,”林儀翻了個白眼,“回去做什么呢?還是無聊罷了?!?p> “太后在宮里若是覺得悶了,盡管派人叫北言過去便是。”
“算了,”太后拒絕了對方的好意,“你有正事要忙,不用來陪本宮胡鬧了?!?p> “怎么就是胡鬧呢?”
“本宮讓你一個將軍穿鳳袍,還不算胡鬧?”
“不算,”秦北言笑著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