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鵝毛
用過午食,男人們接著去蓋廚房與羊圈,女人們圍在堂屋,說說笑笑,一同做活。
時間便在穿針引線中悄然溜走,一晃眼,月亮悄悄地從天空中走完一遭,和太陽交完班,悠哉地隱去身影,回家睡覺。
今日,男人們依舊搭羊圈,昨日,廚房已經(jīng)搭好。
羊圈搭好,還要修大門和籬笆,閑不住。
清晨,練武和識字結(jié)束之后,房氏婆媳依舊含著笑走進(jìn)來,先請陳靜宜驗收昨天的活計。
兩人皆是做家務(wù)縫縫補補的好手,又皆是用了心思,無一例外,盡數(shù)是合格品。
按好手印,兩人一人領(lǐng)了一百一十五文,捧著銅錢,臉上布滿感激之色。
逐漸有村民來驗收活計,十個,二十個,皆是忐忑而來,歡喜而去。
陳靜宜望著來來往往的村民,輕輕吐出一口氣,神色柔和,美眸中漾滿希望。
一步一步,她一定會壯大邵家,實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價值!
“寧遠(yuǎn)媳婦?!?p> 陳靜宜垂首揮筆時,耳畔傳來聲音,抬眸望去,是幾日不見的胡家婆媳帶著一個小姑娘,俏臉上蕩漾起一絲燦爛的笑容,立馬起身迎上去:“伯母嫂子好幾日不見你們了,快進(jìn)來。”
胡陸氏笑了笑,與房氏婆媳笑呵呵地打招呼,旋即回道:“自那日之后,我們一家子就去了親家那邊,昨日方才回來,太晚了,就沒過來,今早,原想著早早過來,我家當(dāng)家的說你家人來人往的,怕是忙,結(jié)果,這時來,你們家更熱鬧?!?p> 陳靜宜嘴角噙著一抹親切的笑容:“就算是再忙,伯母來,我也得好好招待?!?p> 胡陸氏輕笑一聲,心里十分舒坦,旋即,介紹了自己閨女胡香穗,又將手里的禮遞給陳靜宜。
笑著道:“可別推辭,這不是我買的,是我親家買的,多虧了你那天提的話,才讓親家與村里幾戶人家免受不可彌補的損失,此事有些復(fù)雜,親家怕給你引來禍端,便沒有向其他幾戶人家提起你,自己做主送來這些東西感謝你,他們不便過來,托我們送來?!?p> 兩只大鵝,三十個鵝蛋,在農(nóng)戶人家算是重禮了。
“我不過是多句嘴,哪里需要……”陳靜宜開口推辭,抬眸望見曲氏眸子中的堅決,不由得將剩余的話吞回去,轉(zhuǎn)頭笑著道:“那我就謝謝伯母和嫂子了,也麻煩嫂子帶我謝謝令尊令堂?!?p> 罷了,他們之間還有鵝毛生意,別的地方還回去就是。
“瞧瞧,寧遠(yuǎn)媳婦和我們就是不一樣,說話都文縐縐的,怪道厲害的能帶著大家掙銀子?!?p> 胡陸氏這才滿意,笑著與房氏夸贊陳靜宜。
房氏似是找到知己,拍著巴掌附和道:“可不是,你瞧瞧,我們昨天一天就領(lǐng)了一百多文,若不是寧遠(yuǎn)媳婦,我們哪能掙這么多,老爺們十天能掙上這些都不錯了。”
“真的?”胡陸氏婆媳驚訝地道,心中暗道,難怪路過她們家門口的村民都是喜氣洋洋的,原來能掙這么多。
兩人心頭有些火熱,家里條件一樣不好,委實不想放過這樣掙錢的機會。
于是,笑瞇瞇地問道:“寧遠(yuǎn)媳婦,你看我們能做嗎?娟娘是好手,香穗快要成親了,我也想讓她攢著嫁妝?”
“香穗要成親了?那可是喜事,我這就教伯母和嫂子妹子花樣,很簡單,定讓妹子的嫁妝攢的足足地?!?p> 胡香穗俊俏的小臉霎時布滿紅暈,一雙猶如琉璃般的黑眸漾起期待之色,舍不得推辭,羞澀地謝了一聲陳靜宜。
陳靜宜找來碎布,一步一步教她們做頭花,三人學(xué)的頗快,小半個時辰,三人便能做出合格的花樣。
胡陸氏三人領(lǐng)了碎布,便在邵家做活。
陳靜宜突然想起來那日邵寧遠(yuǎn)說胡順的事,這幾日沒看到胡陸氏,未曾有機會跟她提起,忙邵寧遠(yuǎn)的話復(fù)述一遍。
聽罷,胡陸氏和曲氏忍不住哭了起來,總算是知道兒子的消息了,兒子好好的,還立了功,他們心里這塊大石頭總算有了著落。
心頭越發(fā)感激邵寧遠(yuǎn)與陳靜宜。
房氏婆媳在一旁勸了勸,心頭萬幸,自家當(dāng)家的是村長,家里可以不用出人。
見胡陸氏婆媳止不住眼淚,陳靜宜忙轉(zhuǎn)移話題,她對曲家村發(fā)生的事饒有興致,況且她還惦記著她的鵝毛,也不知情況如何?
于是,陳靜宜便將話題拉回鵝毛之上。
胡陸氏懊惱地一拍額頭,抹了一把眼淚,輕笑道:“瞧我這個豬腦子,被這花樣迷了心,竟忘了正事?!?p> “曲家村大約損失了一半的鵝,差不多一千多只,先前埋了一些,還剩下八百多只,我與親家說完,親家就連同那幾戶人家將鵝毛好好的收好,這幾日我們也幫著弄,如今都弄好了,放在曲家村,差不多二百斤,你要是要,隨時都能拉回來?!?p> “那感情好,等家里忙完,我便讓寧遠(yuǎn)去拉來,到時要麻煩胡大伯引路?!?p> 來做工的人都能做頭花,下一步,陳靜宜便想著做掛件,她一直在愁掛件里面用什么做填充物。
之前想到了棉蒲絨,下過幾場雪后怕是好的棉蒲沒有多少,這鵝毛正能頂上這個缺口。
當(dāng)然,她也沒忘記羽絨服,鵝毛被,抱枕這些東西。
若是真能有銷路,怕是鴨毛羊毛都得收購。
胡陸氏好笑地望著陳靜宜,緩緩搖頭,道:“這哪是麻煩,你可是幫了他們家一個大忙他們能減少不少損失?!?p> 話至此,陳靜宜壓抑不住心里往外冒的好奇,瞧了瞧外面,沒有村民來,便問道:“嫂子,曲家村的事可是棘手?損失很多?”
曲氏輕嘆一聲,放下手中的針線,紅著眼,苦笑道:“若不是妹子,恐怕?lián)p失的更多,誰能想到,人心會壞成這樣。”
看來,這里面真有故事。
幾個人豎起耳朵,瞧向曲氏。
曲氏也不瞞著,此時提起來心中仍滿是憤懣,幾近咬牙切齒地講述事情。
胡家人去曲家說此事時,曲家人不以為然,鵝病雞死都是天災(zāi),哪能是人禍。
還是曲氏大哥曲金謹(jǐn)慎,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拉著弟弟曲銀悄悄地跑去鵝廠蹲守。
蹲了兩日,就在眾人覺得純屬多想的時候,一人鬼鬼祟祟地拎著桶溜到喂養(yǎng)大鵝的水塘邊,將桶里的東西盡數(shù)倒入水塘。
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覺,反而跑來處處是鵝糞的水塘邊,曲金兄弟瞬間便清楚,自家的大鵝是怎么回事了。
兄弟兩人面沉如水,怒火奔騰,飛速地沖上去將那人抓住,看到那人正面時,陡然一怔。
“是我堂三大爺家的小兒子曲三旺,平日里小聰明多,沒想到會做出這種事。所以,我爹和我哥他們就壓著三旺去我堂三大爺家對峙?!?p> 曲家村不大,事情鬧到這種地步,便是半夜,也驚動曲家村村長與村民,俱是來到曲三旺家。
曲三旺像是破罐子破摔一般,指著曲家村幾家養(yǎng)鵝的人家控訴道:“你們弄死我家雞,我弄死你們家的鵝有什么不對嗎?”
弄死他家雞?
眾人面面相覷,這話從何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