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錦衣衛(wèi)?!
吳池和吳大兩人一路小心避開官道和村莊,在黃昏時分趕到瓦窯村。
瓦窯村位于云中與五原之間,本就地處偏僻,加上只有十幾家住戶,連打草谷的匈奴和魘族都懶得光顧。
時近黃昏,小村在夕陽下顯得格外靜謐,只有一個牧羊人趕著幾只羊在村口徘徊。
走到村口吳大忍不住問道:“二郎,咱們沒記錯吧?真是這個村子?”
“大郎哥,不會有錯,你看那個放羊的?!眳浅爻裂蛉伺?。
看到兩人望來,光膀子穿著件破羊皮坎肩的牧羊人喊道:“可是吳二郎?”
“正是!”
“進村直走,第三家?!蹦裂蛉酥噶酥?,繼續(xù)趕著羊在村口晃悠。
吳大和吳池都笑,“這廝是前鋒營的,裝的還挺像。”
到了第三戶人家,兩人牽馬入內,迎面便見到了岳震雄。
“參見部都尉大人!”兩人急忙行禮。
“哈哈!”
岳震雄迎上前用力拍了拍吳池的肩膀,又在吳大的肩上輕輕拍了一下。
“20日才是集合日,二郎為何今日便來?”
吳池笑道:“知道大人寂寞,特來相陪?!?p> 岳震雄大笑,又重重拍了他一下,就喜歡這小機靈鬼。
吳大看的眼熱心酸,我也能承受住,為何大人對我如此憐惜?
進的屋來,岳震雄先給安排了住處,又與其他幾名提前到來的斥候見面,這才拉著吳池小聲問道:“二郎,都尉大人的意思你可明白?”
吳池想了想道:“只猜到應該是伏擊戰(zhàn),具體目標不明?!?p> 岳震雄笑了笑,道:“就知道瞞不過二郎,具體情況,明日自然有人講解。”
晚飯異常豐富,每人都將自家中帶來的吃食擺在桌上,岳震雄做主,允許每人喝了一碗酒。
晚飯后,眾人又聊了離開軍營這段時間的事,得知吳池和吳大回家還和魘軍大干了一場,眾人無不驚嘆,二郎運氣太差,跟我回去絕不至于受傷,反而還有好事發(fā)生。
一直到夜色已深眾人方散。
第二天一早,吳池和吳大便開始和其他幾營的人一起放哨執(zhí)勤。每人分了幾只羊和一件羊皮坎肩,在村子四周游蕩。
上午開始,便不斷有熟悉的面孔前來報道,吳池搶到了村口位置,每次有人經過,便在路邊高喊一聲:“哪里來的偷羊賊?”
惹得來人先是一愣,接著便是大笑。
接近晌午,兩匹快馬沿著土路奔來,吳池眼睛一亮,立即驅趕著幾只羊堵在路上,高呼道:“哪里來的兩個窮措大,莫非是來偷羊的么?”
馬上的黑皮和土狗先是一驚,定睛一看是他,笑的差點從馬上跌下來。
“哈哈哈!老子先劫個色,牧羊小郎君乖乖伏下,吃俺一棒!”
二十多天沒見,大家分外親熱。
過了一會,憨大和板凳、五腳蛇、李柱、拉克申兄弟等也都前來報道。
難怪當初岳震雄急眼,此刻斥候營大半精銳都離開軍營,匯聚在這個小村里。
吃罷午飯,黑皮等人覺得吳池的差事好玩有趣,便一人找了件破衣服穿上,又一人搶了吳池一只羊去。
最后,七八條壯漢,一人趕著一只羊在村口來回游蕩,怎么看都不像正經人。
好在這里本就慌涼偏僻,來的都是自己人。
幾個人見到來人便大喊“偷羊賊!”玩的不亦樂乎。
這時,遠處一陣塵土飛揚,兩輛汽車沿著土路向村子疾馳而來,仔細一看,竟然是迷彩涂裝。
“戒備!”
吳池高喊一聲,從草叢中摸出戰(zhàn)刀別在后腰,黑皮等人也都面色一整,紛紛掣出武器,走到路中間。
軍營中兩輛運輸武器補給的汽車視若珍寶,大伙都認識,這兩輛絕不是云中軍所有。
兩輛汽車緩緩停在眾人面前。
前后車門打開,幾個人一臉平靜的下車站定。
只見這幾人頭戴三山帽,身著黑色右衽衫袍,曳撒式樣,腳蹬黑色薄底靴,腰別帶鞘腰刀,手扶刀柄,面無表情。
這副衣著穿戴顯得幾人瀟灑干練,威武陽剛,襯的個個英武非凡。
“錦衣衛(wèi)?!”
吳池和黑皮等人齊聲驚呼。
黑皮等人驚呼的是,錦衣衛(wèi)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吳池驚呼的是,錦衣衛(wèi)為何會出現在這個朝代?
這時,又從車上下來一人,這人臉上平平無奇,只一雙眼睛明亮銳利,讓人難忘。身上與其他錦衣衛(wèi)衣著相同,只是背后多了一件黑色披風,曳撒和披風下擺用銀線繡著云紋,更顯氣派。
這個人身份明顯更高,走到前面目光依次從幾人身上掠過,看到黑皮和吳池明顯停頓了一下。
吳池心里一動,上前一步彎腰施禮:“參見大人!多謝大人!”
這人看著吳池彎腰,背后露出老長的刀鞘,忍不住笑道:“你認識我?”
吳池恭敬道:“如果沒認錯的話,大人應該就是那個……釣魚人!”
這人一說話,黑皮幾人也聽出來了,紛紛施禮。。
這人微微點頭:“眼光還不錯?!?p> 吳池趕忙道:“不是小卒眼力好,而是大人的風采實在出眾,令人一見難忘?!?p> 這人臉上表情不變,心里卻一陣愉悅,這孩子眼光真好,凈說實話。
嘴上卻淡淡說道:“這話等你們都尉大人來了,跟他說吧。我們可以進去了嗎?”
吳池轉身看了黑皮一眼,得到肯定后才讓到路邊:“大人請!”
兩輛車消失在村內后,吳池立即看向黑皮:“黑皮哥,咱們莽王朝怎么會有錦衣衛(wèi)?”
黑皮愣了一下,才答道:“莽王朝立朝之初,太祖皇帝便親自下令建立錦衣衛(wèi),莽王朝為何不能有錦衣衛(wèi)?”
“這……”吳池真想說,你知道個錘子,我一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還不如你一個文盲?錦衣衛(wèi)是這個朝代該有……
一想到王莽這廝也是個穿越者,而且是最早的穿越者,吳池便想明白了。
連電棍、手機和錄音機都有了,錦衣衛(wèi)算什么?剛才錦衣衛(wèi)還開著汽車呢。
不過……吳池忍不住問道:“那為何史書上沒有記載?”
黑皮嘿嘿一樂,“這個哥哥我恰好知道,錦衣衛(wèi)不入史,這也是太祖皇帝定下來的規(guī)矩。”
吳池恍然大悟,錦衣衛(wèi)名聲狼藉,轉門陷害忠良,大搞酷刑冤獄,太祖皇帝這是怕后人唾罵吧?
這時,耳邊聽到黑皮等人都在議論錦衣衛(wèi),說的全部都是贊美美之詞,語氣中帶著深深的羨慕和敬佩。
吳池越聽越不對勁,把黑皮拉在一邊,小聲問道:“黑皮哥,錦衣衛(wèi)不是專門搞冤假錯案,貪贓枉法,陷害忠良的嗎?”
黑皮一把捂住他的嘴,驚恐道:“閉嘴!”
看看沒人注意,這才松了口氣,語氣嚴厲:“兄弟,你特么這都從哪兒聽來的?我真懷疑你是不是莽王朝的人,怎么能說出如此荒謬的話?!?p> 看到吳池一臉懵逼的模樣,又解釋道:“錦衣衛(wèi)專門負責破獲大案,要案,奇案,所有與謀逆、叛國有關的案子也都由他們負責審理,而且錦衣衛(wèi)專司軍情,負責協助軍方探查軍機,獲取情報,抓捕奸細,為咱們莽王朝清理內奸,抵御外敵,居功至偉?。 ?p> 黑皮一番話說的吳池呆若木雞。
他從來沒想到,在這個時空錦衣衛(wèi)的形象竟然是如此正面,簡直就好像,你找了幾十個女友都不滿意,好容易遇到一個非她不娶的,結果卻是異父異母的親妹妹一樣讓人難以接受。
又好像女友給你戴了十幾頂綠帽子,結果大家都說是你的錯一樣讓人抓狂。
不過想到王莽這廝,他就沒了脾氣。
也許這哥們跟許多現代人一樣,對權勢滔天,神秘莫測的錦衣衛(wèi)很有好感,所以特意借這個名字,建立了一個與明朝截然不同的錦衣衛(wèi)。
今天,錦衣衛(wèi)的出現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再顛覆著他的認知,此時再回想起來,那些錦衣衛(wèi)果然沒有傳說中那樣囂張跋扈,反倒是那身工作服,簡直帥呆了,后面是不是還有飛魚服?難怪很多人都說,錦衣衛(wèi)制服是漢服的巔峰。
要是穿在我身上,再來張自拍,發(fā)個朋友圈,簡直不要太拉風。
想到這,吳池又問道:“黑皮哥,錦衣衛(wèi)還要人嗎?”
黑皮一聽,差點氣笑了。
你特么剛還說人家貪贓枉法,陷害忠良,這會就又想加入,兄弟,借用都尉大人的話:汝面尚存乎?
“滾蛋,我特么還想當錦衣衛(wèi)呢?!焙谄し怂谎?。
吳池不拋棄不放棄:“黑皮哥,剛才那人咱倆可都見過,肯定是錦衣衛(wèi)里的頭目,要是能跟他搭上關系,憑咱哥倆的本事,希望大大滴??!”
黑皮一聽,露出神秘之笑:“兄弟,別做夢了,加入錦衣衛(wèi)難,想加入那人的組織,簡直難如登天?!?p> 吳池一把拉住他:“不是……黑皮哥,難道他們不是錦衣衛(wèi)?”
黑皮不耐煩的甩開他:“誰說他們不是錦衣衛(wèi),只不過不是普通的錦衣衛(wèi)?!闭f著扭頭就走,“兄弟,你別問了,別讓哥哥犯錯誤。不過我估計他們既然來了,自己會說?!?p> 吳池看著黑皮的背影,扯過刀柄摩挲起來。
黑皮的意思是說,那個人所在的組織隸屬于錦衣衛(wèi),但比普通的錦衣衛(wèi)更加神秘,更加特殊。
以黑皮的身份……,咳,他不是看不起黑皮哥哈,只不過以他的身份能知道,肯定是在軍隊執(zhí)行任務的時候,這樣看來……,他們莫非就是專門探查軍機,獲取情報,抓捕奸細的部門?
黑皮不知道,憑著他說的那些話,吳池已經把這個組織的職責猜了個差不多,就差名字還不知道。
靠自己何時才能殺掉三個魘?;蛱厥怍|族?跟著錦衣衛(wèi)就不同了,何況那位大人連魘卒都送了,再送幾個贗魘和魘校這種區(qū)區(qū)小事,應該……也沒問題吧。
想來想去,吳池越想越覺得這個組織適合自己,跟自己簡直就是絕配。
我一定要加入錦衣衛(wèi),加入這個組織。
我絕不是眼饞那身工作服,咳,我這是為了大家好……。
吳池來到這個世界兩個多月后,終于確定了自己的目標!
……
晚飯后,岳震雄通知所有斥候集合,在他的帶領下來到一間大屋里。
屋里擺滿了長凳,最前方是一張木桌和兩把椅子。
斥候營和其他幾營都坐在長凳上,吳池被黑皮拉著坐在了第一排。
過了一會,兩個人當先進來,其中一人正是那個錦衣衛(wèi)中年人,另一個赫然是云中都尉陳漢林。
“參見都尉大人!”眾人一起施禮。
“坐!”
兩人落座后,幾名錦衣衛(wèi)站在身后,手扶腰刀。
吳池羨慕的偷瞄,這就是傳說中的“繡春刀”吧,跟我的手型很配呦。
陳漢林和中年人對視一眼,還是他首先起身道:“各位,想辦法把大家調來,是有一件極其重要的任務需要大家執(zhí)行,這件任務關系到云中乃至并州的戰(zhàn)局,所以只準成功,不準失?。 ?p> 目光掃視一圈,“在座的都是我云中精挑細選出的精銳……”
吳大和張鐵牛他們精神一振,立即把身子挺的筆直,一點都沒有醬油黨的自覺。
“這次任務我本人因為守衛(wèi)云中,無法參與,一切由杜大人指揮,他的話就是我的話,他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違抗軍令是什么結果,大家都知道,陳某不必多言,下面由杜大人給大家講解任務情況。”
陳漢林連夸帶嚇唬,完事后把局面交給那個中年人掌控。
中年人一撩披風瀟灑起身,看得吳池眼熱。
“各位,我是錦衣衛(wèi)百戶,也是錦衣衛(wèi)“椒圖”組織并州負責人之一,杜江。”
眾人悚然一驚。
許多人包括吳池在內,都是第一次聽到“椒圖”這個名字,只有像岳震雄和黑皮等資深基層軍官知道這個名稱,畢竟它的使命就和軍方密不可分。
“在座有些人知道“椒圖”,有些人第一次聽說,我今天就告訴你們,龍生九子,椒圖守門,“椒圖”便是錦衣衛(wèi)中專門負責協助軍方守衛(wèi)國門,刺探獲取軍情,稽查往來密探,抓捕對方細作和邊軍叛徒的組織?!?p> 聽到這兒,大家都有一種初聞機密的激動,吳池暗自握拳,猜對了!俺們錦衣衛(wèi)果然牛叉。
“大家記住一點,完成這次任務后,咱們從來也沒見過,今后見面,如果身著便裝,除非我們先打招呼,否則,你們不得主動說話。違者,斬!明白嗎?”
杜江聲色俱厲,大家心中一凜,齊聲答道:“明白!”
接著杜江語氣緩和下來:“下面我說一下這次的任務,這次的任務由我負責帶隊執(zhí)行,任務的目標是魘族的一位魔魘,苦竹?!?p> 杜江一邊說一邊揮了揮手,幾名錦衣衛(wèi)轉身將一副極大的地圖掛在墻上。
吳池更加激動,怎么樣,怎么樣?我就說跟著錦衣衛(wèi)有好事,這不,一只魔魘轉眼就要上桌。
杜江離開桌后走到地圖前,接過一名錦衣衛(wèi)遞來的木棍,指著地圖:“據可靠情報,魔魘苦竹大后天將在數十名魘卒和魘兵的護送下,離開采涼山前往五原軍營。”
杜江指著地圖上的一個地方說道:“這里就是他的必經之路?!?p> 底下有眼尖的小聲道:“白鹿峽?”
“不錯!”
杜江看向眾人,我們就在白鹿峽伏擊他們,這次任務的唯一目標:就是狙殺魔魘苦竹,……不惜一切代價!
眾人心中都不由劇震,“不惜一切代價”這句話在軍中的含義,大家都清楚。
一旦下達這種命令,意味著即便所有人都死絕也必須完成!
長官每一次說出:“不惜一切代價”,背后不知有多少將士的生命和鮮血留在戰(zhàn)場之上。
這時,陳漢林起身道:“若不是要守衛(wèi)云中,這次任務我一定會參加,這個命令是我下達的,即使大家全部犧牲在戰(zhàn)場上,也必須完成。
我陳漢林的為人大家知道,“愛兵如子”這是許多戰(zhàn)士給我的評價,漢林愧不敢當啊!”說到這,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瞟了吳池一眼,百戶杜江也正好向吳池看去。
吳池有些羞澀的低下頭去,彼其娘之,我就是“許多戰(zhàn)士”唄。
“如果沒有必要,我絕對不會下達這種命令。
請各位同袍相信我的為人!
請各位同袍相信執(zhí)行這個任務的必要性!
請各位同袍務必幫我,幫云中軍,幫并州的百姓們完成這個任務!”
“拜托諸位!”
陳漢林彎腰施禮,眼睛有意無意的又瞟了吳池一眼。
眾人趕緊起身還禮。
吳池一邊罵著麻賣批,一邊大聲振臂高呼:“都尉大人愛兵如子我們都清楚,此刻忍痛下令,定有迫不得已的原因。
我們一定不會辜負都尉大人的信任,為了云中軍,為了并州百姓,不怕犧牲!誓殺此獠!”
大家被這番話激的熱血沸騰,漲紅著臉一起跟著振臂高呼:“不怕犧牲!誓殺此獠!不怕犧牲!誓殺此獠!不怕犧牲!誓殺此獠!”
就連錦衣衛(wèi)們都跟著振臂高呼起來。
“多謝諸位!”
愛兵如子陳勝林完成任務,重新坐下,滿意的掃了吳池一眼。
吳池感覺自己都沒臉見人了,當工具人,帶節(jié)奏,鼓勵大家去送死,這特么是人干的事?
又暗自埋怨岳震雄和黑皮他們,但凡有一個能打的,也不至于讓我這樣憨厚老實的人如此為難啊!
只盼那位杜百戶也能對我另眼相看,最好主動招攬我進“椒圖”。
杜江有些驚訝的瞟了吳池一眼,這廝居然還有這種功能?
心細謹慎,善觀察推理,善察言觀色,善鼓動人心,據說已經是武卒,刀法也湊合,就是喜歡拍上官馬屁這一點讓人難以接受。
把這個想法暫時拋開,杜江繼續(xù)講解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