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暴風雨
終于，到了啟程之日。
我的行李很少，牙膏牙刷毛巾肥皂，外加兩身換洗的衣服。一個大號雙肩背包全部搞定。
清晨六點半，待我到了旅行社指定的客車集合點后，發(fā)現(xiàn)車上已經(jīng)有了五六個人了。他們之間似乎都不熟悉，正各玩各的手機。我上車后，車便出發(fā)了。
在去往碼頭的沿途，又接了幾個團友后，我們終于抵達港口，換乘上了雙層客船。
又是兩個多小時的航行，在到達了一個U型小島之后，見岸邊有不少人在散步，竟還有下到水里游泳的，想來是等得太久，實再忍受不住那清澈海水的誘惑。
先來的這些人，似乎是由其他的小客船分從不同地方運送而來，還有些內(nèi)陸過來的游客，聽說都已經(jīng)在此地過了一夜了。
我看了眼手表，已是正午時分。
一艘巨大的豪華游輪，此刻就安靜的停在U型灣中央，我們這些人陸續(xù)上船后，船上的廣播突然響起：“五樓的自助餐廳已開啟，請整理好行禮的游客，隨時過去就餐，餐廳營業(yè)時間到晚九點?！?p> 我的房間被安排在游輪三層，竟然還是個雙人間，而另一張床并沒有其他游客住，就相當于我自己占了一間。這也太過了吧，便宜團不是應(yīng)該住到下層四五等艙，七八個人擠一間的那種嘛？是我誤會了什么嘛？難道真的有陷阱？
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這頂樓餐廳的自助伙食竟也出奇的好，中西餐都有涉及，最多的是日料，各種生的魚蝦貝類，被切成薄薄的片，就這么躺在珊瑚點綴的碎冰之上，晶瑩剔透，架子上擺著各色醬汁，看著就讓人胃口大開。
由于沒寫著“禁止浪費”的牌子，許多人都拿了超出自己食量的東西，我也沒客氣，先搶了只大龍蝦放到窗邊的一個空位，然后摘下自己頭上的帽子，給盤子里的龍蝦帶上，以此表示這位置有人，此蝦有主。
酒水區(qū)里，有許多高高掛起的大木桶，木桶下緣處，有精致的小水龍頭。我隨便擰開一個后，見里面流淌而出的竟然是紅酒。我也算是跟著領(lǐng)導(dǎo)們?nèi)ミ^不少酒局，蹭過不少高端紅酒喝，多少也是能喝出些好壞，而眼前這酒，不便并非廉價勾兌，品質(zhì)至少也算是中上了。
一人一千的團費，吃住能達到這種檔次？若是十天都這樣，商家是要倒貼出去多少？一千連一天的成本都不夠吧！不對，肯定是哪里有問題，哪里呢？
餐廳里的服務(wù)人員很少，除了推著小車來上新菜，和推著垃圾車來收拾殘局的，幾乎再不見什么服務(wù)人員。沒有人看管著，游客們想怎么吃怎么吃，也的確是浪費了不少東西，看著就讓人心痛。
可我也不好上前去管，畢竟我只有一個人，而其他游客們大多都是結(jié)伴而來，甚至有些是一大家子一起，真要是一言不合動起手來......算了，就我這長年開車的體格子還是低調(diào)些吧。
酒足飯飽后，我來到一層甲板，發(fā)現(xiàn)我們的大船，已經(jīng)慢慢的駛?cè)肓撕棋拇蠛Ｉ钐帲闹茉俨灰婈懙氐嫩欅E。
有服務(wù)人員在我身邊支起了躺椅和遮陽傘，我順勢躺下，與那服務(wù)人員道謝?？伞爸x”字剛出口，我心頭卻是一顫，那服務(wù)人員的臉，怎么這么熟悉，好像是剛剛餐廳里的服務(wù)人員。
不對，我吃飽出來時，餐廳明明還在營業(yè)......
我心底有些莫名發(fā)涼，扯了扯躺椅旁的毯子蓋在自己身上，沒敢妄動，看著海面碧浪，看著海鷗盤旋，時間似乎過得很慢，慢到我還沒來急感到無聊，還沒想起來拿出手機玩兒一會兒，遠處的落日，竟一點點的開始西沉，慢慢的沉入了地平線。
又有幾個服務(wù)人員從我身邊路過，似乎是前來收拾的。那些身材嬌弱的女服務(wù)員，在收起躺椅和遮陽傘時，卻并不顯得吃力，舉手投足間都散發(fā)著一種讓人無法理解的從容和自信感。
還有幾人去了船舷處，不知在折騰什么......
總之，她們長得都很像，五官周正，談上不美，卻是及為普通的周正，不會被人輕易記住的那種。
我又觀察了一會兒，所有服務(wù)人員的身上，都沒有肩章或職務(wù)姓名牌之類，看起來她們之間并沒有職位的高底之分，且都穿著一樣的制服，看不到人指揮，工作卻井然有序，一時間，突然讓我聯(lián)想到蜜蜂，或者白蟻。
而在那些服務(wù)人員的臉上，都掛著一樣的微笑，無論客人們?nèi)绾螣o禮，她們也都不會擺臉色，發(fā)脾氣，如機器人一般。
好像以前在哪里有過這種感覺......不是在船上，那是哪里呢？
我拽住一個剛從船舷處抱了一大困繩子回來的服務(wù)人員問：“你們這一趟一趟的折騰什么呢？”
服務(wù)員微笑回答：“一會兒會有暴風雨，我們提前準備一下?！?p> 暴風雨？我抬頭看天，那晴得真叫一個萬里無云。海風微拂，沁人心脾，哪里有半點暴風雨的影子？
“一會兒就要到暴風雨的邊界了?！狈?wù)員繼續(xù)微笑解釋：“那小島長年被暴風雨環(huán)繞，只有每年的這個時候，暴風雨才會減弱，所以一年才開一次島，我們也一年才能去島外采購一次所需物品?！?p> “采購？物品？”我聽得有些別扭，總覺得哪里不對，不應(yīng)該是一年才開放一次旅游市場嘛？采購什么？好吧，也許是在接送游客時，會順便做的一些采購物品的事吧，我究竟在懷疑什么......
待太陽完全沉沒于海平面之后，黑暗便成了整個世界的主宰，有霧氣從海平面生成，慢慢上升，蔓延過船舷，流淌到了甲板之上。
服務(wù)人員開始指揮大家陸續(xù)回船艙，說暴風雨就要來了。
我從躺椅上起身，伸了個懶腰，慢慢往回走。
有好事者想親身感受一下海上暴風雨的威力，拒絕回艙，結(jié)果那服務(wù)人員依舊微笑著解釋：“由于暴風雨太大，我們需要鎖上這甲板與艙室的大門，您若現(xiàn)在不回，就得等到暴風雨過去后再回了。”
“那這暴風雨要什么時候停？”
“一日兩夜。”服務(wù)員繼續(xù)微笑。
沒有人再敢留于甲板之上，我跟著人群一起，直接來到了自助餐廳吃晚飯，食物依舊是豐盛得讓人心里沒底。
待我回到自己的艙室之時，暴風雨已經(jīng)開始兇猛起來了。
船搖晃得厲害，可讓人奇怪的是，剛剛在自助餐廳用餐時，卻絲毫都感覺不到這船在搖晃，難道是剛剛的風暴還不算大，所以撼動不了這巨大的游輪？也許吧。
我拿出手機，想拍一下窗外那難得的壯麗，卻發(fā)現(xiàn)此時居然連網(wǎng)絡(luò)都沒有了，只能玩兒單機。
我喜歡暴風雨，卻不喜歡眼前的這種。
海浪已經(jīng)拍打到了船艙的玻璃上，可我的船艙是在三層，海浪居然上了三層艙！那甲板呢......
我不敢想象，有些擔心，卻又無能為力，只能相信那些每年都會路徑此地的女服務(wù)生們的應(yīng)變能力。
窗外，是無邊無際的黑暗，甲板上的燈光，早已經(jīng)在所有人都進到艙內(nèi)時關(guān)掉了，可在每次閃電劃過時，我卻隱約可以看見甲板上有人影在晃動。
也許是我眼花了吧，就這天氣，怎么可能還有人在外面。
那又是什么？我在盯著甲板看時，余光似乎又瞥見了什么東西。
我關(guān)掉了艙內(nèi)所有的燈，連手機屏幕都按滅了，以便看清那濃濃黑霧之中的東西。
有微微泛藍的熒光，在很遠的地方，不知是海底，還是遠遠的云霧深處?？床磺宄?，雨太大，浪也太大，當我直接那個方向時，什么都找尋不見。
也許，只是閃電的倒影吧。
我們的大船，似乎被包裹進了黑色的云霧里，周圍有無數(shù)閃電不時炸開，轟鳴的雷聲，似是從海底升起。
“咚，咚，咚?！迸撻T之外，竟然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