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懷帶雁落云入宮后的第二天,皇上就宣旨免了她的官,她搬出禾家,住進老早買好的小院子,再見雁落云后,她偽裝的堅強也被徹底打破。
自從啊鈺落海后,禾懷就沒再睡過一天的安穩(wěn)覺,入宮后皇上不讓她再處理落云的事。現(xiàn)在皇宮進不得,人也找不到,她的神經(jīng)每天緊繃著,如今一切攤開,整個人失去精神,從皇宮回來,蓬萊又告知禾澄少爺派人來,說童稚被雁娘子接走了,心中又著急起來,這個童稚真的不是好人,他和落云在一起不知會發(fā)生什么,于是立刻去問禾澄是否知道跟他們?nèi)ヌ?,可惜無人知道。
雁落云在客棧住著,依舊是春蘭夏蘭伺候。一日三餐,她該吃飯時吃飯,該睡覺時睡覺,剩下的時候就是在呆在窗邊發(fā)呆,童稚白天在她屋子里,也不吵鬧,跟著一起發(fā)呆。
“雁娘子,安胎藥好了?!毕奶m端著安胎藥走進屋子,雁落云沒有反應(yīng),夏蘭也習(xí)慣的將藥放在桌上:“雁娘子您趁熱喝,我一會來收碗?!比俗吆?,童稚過了一會把碗端到窗邊遞給雁落云:“姐姐,喝藥?!?p> 這個時候藥的溫度正好,雁落云一口喝下,看著小孩遞來的糖丸,擺擺手把碗放下。雖然每次都被拒絕,但童稚還是堅持把糖丸塞到她手中:“藥很苦,以前我吃藥時商叔都會給我一顆,吃過就不苦了?!碧岬缴淌澹傻难劭糇兗t,聲音也變的哽咽。
“藥再苦,怎么會有我的心苦呢?!毖懵湓瓢烟欠旁谝贿?,“呵,跟你說你也不懂?!?p> “我知道??!想商叔時我心里也苦!”童稚跟著說道,然后把糖丸放入口中,“現(xiàn)在就不覺得苦了”說著還露出一個微笑。但心中卻想著如何穩(wěn)住雁落云,那個尸體一定是師妹做的,看來那晚她也在船上。搞砸了事情還來壞我好事,師妹啊,你我的情分到頭了。,而每日給的糖丸其實是墮胎藥,可惜雁落云一直未吃。
如今一切都不在雁落云眼中,她還活著都是為了肚子里的孩子··還有,還有內(nèi)心一絲絲的期望,畢竟還沒有找到尸體??墒沁@樣的日子,真的不知道還能撐多久。她默不作聲把頭又扭向窗外,看著無邊無盡的天空。
半夜,她又在夢中驚醒,這些日子一直這樣,總是夢到祈鈺,夢見自己回到雁北。祈鈺在小院等她,還有小爹也在,兩人一臉笑容,祈鈺跑過來抱她,可是每當這個時候,就有水從他身上流出來,越來越多的水不斷的冒出來,那些涌出的水把他沖走,自己拼命的追啊追啊,怎么也追不上。
深夜萬籟俱靜,驚嚇傷心后,雁落云冷靜下來,她回憶那晚,當時祈鈺已經(jīng)被人拉住了,他又突然掙扎開往海跳,商叔是想過去拉他,然后一起墜入海中。他們約好回到雁北舉辦盛大的婚禮,現(xiàn)在又有了新的生命,他怎么可能跳海自殺呢!想到這些,她云心中期望又增加了一點。童稚,是童稚說祈鈺把氣撒在小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說辭,可是禾懷的話都是騙她的,那晚到底發(fā)生什么···
雁落云再無睡意,天一亮就出門去了禾府找禾懷。禾懷已經(jīng)離開禾家,所以她被攔在門外,正要離去時碰禾澄去學(xué)堂,問了原因,便帶她去了禾懷那里。
“我小爹,葬在哪里?”兩人見面,禾懷激動地不敢言語,只等雁落云開口:“我現(xiàn)在就帶你去。”她立刻回答。于是一群人坐著馬車出城。里面氣氛微妙,蓬萊和車夫坐在外面,時時回頭,擔(dān)心主子受氣。
“你如今住在哪里?”車上禾懷小心翼翼的開口。
雁落云沒有回答反而發(fā)問:“為什么騙我,說童稚要毒害祈鈺?!?p> 禾懷深吸一口,把所那晚發(fā)生的事都說出來,為了讓雁落云信服,日錄的事情也一并告知?!拔乙彩强催^爹親的日錄,才明白你懷孕后,啊鈺為什么一反常態(tài)。他身上有爹親的血脈,我想他怕你會像母親一樣,患上不治之癥。你若不信,等看過你小爹同我回去,我把日錄拿出來給你看?!?p> 雁落云也有此意,不過她現(xiàn)在不明白的還是童稚,“童稚他到底怎么回事?”
禾懷搖搖頭:“我也搞不懂,童稚,這個小、這個人、不簡單?!?p> 雁落云不予否認,她想到童稚執(zhí)著于婚約之事?!凹厩绲挠衽迨茄惚毖慵医o的,而雁家人身懷狼血,要與特定的人成婚,可是我和這個雁家毫無瓜葛,他們的信物哪里來的,又為什么一定要讓我與季晴完婚呢?”
“季晴的情況與我爹的情況一樣,都是自稱雁家的人上門提親,那么他定是被選中的人。若你是普通人,和他在一起只會害了你。我與童稚相處一些日子,他討厭祈鈺,但并不想害你,那晚他說的話,好像知道些什么,再說商韋也希望你和季晴成婚,難道你和雁北雁家有什么聯(lián)系?”禾懷原本覺得到皇上讓他調(diào)查雁落云的事,是小題大做,但現(xiàn)在種種聯(lián)系起來,事情并不簡單,而且她之前也想過只有一個解釋讓所有事情都所得同,但現(xiàn)在不敢貿(mào)然說出。
雁落云聽了這些話,又陷入沉默。童稚怎么樣不知,但是小爹絕不會害她的,他們到底隱瞞了什么。
“主子,到了?!瘪R車停下,蓬萊的聲音響起。這是城郊一片百姓人家專門用來埋葬的山嶺。車夫把車停在山腳之下,三人沿著小道往山上走。面前一座新墳,黃色的泥土還透著水氣,墓碑上黝黑的墨色,把鑿刻后的字體填的滿滿當當??粗贡瞎铝懔愕难闵讨埂?p> 雁落云悲從中來,“小爹~~”。她走到墳前雙膝跪下,拜了三拜?!靶〉宦纷吆谩?,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太多雁落云自己都說不清楚的情感。
“你們跑這個地方做什么?害我一頓好找!”王書堯突然從山下走上來,后面跟著陽山清水,還有春蘭夏蘭。兩個小宮女見到雁落云立刻跑過去,帶著哭腔:“雁娘子,您出去怎么都不告訴奴婢一聲,要是有個萬一,咱們十條命也賠不起啊?!?p> “不知皇君找雁娘子有何貴干?”禾懷立刻站到兩人之間。那天雁落云走后,王書堯又與她說了些話,雖然當時禾懷腦袋昏昏沉沉,但那些話太過直白,統(tǒng)統(tǒng)印入腦海之中。
“懷懷,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退出朝堂。如果,我不再是雁國的皇君,你與我,找一處少有人煙之地隱居之中,可愿意?”
禾懷確實不再為官,但是皇君怎么可能不是皇君,難道在雁北對他所做之事還不夠絕情嗎?所以,此刻她雖然站在兩人之間,卻一直不敢直視王書堯。
王書堯見她舉動,眼里閃過受傷之色:“這是我與雁娘子的事,不便透露。你還是回避的好。”
“是我把雁娘子帶過來的,也應(yīng)把她帶回去,還請皇君等我先把她帶回去再約她談事。”
“你是偏要和我對著做了!”想起那天的事,如今又要和他相對,王書堯憤怒之色擺于臉上。
“草民不敢?!焙虘堰呎f還邊作揖
王書堯看她這樣雙眼瞪大,終于忍不住發(fā)怒,“來人,把她給我?guī)ё?!”一聲令下,小樹林里走個一群人,為首的是個將軍,帶著十個侍衛(wèi),叫出兩個人,一人押著禾懷一人押著蓬萊往山下去,兩個小宮女也被帶著一起下山。
“你想做什么,放開我!”
“把她的嘴封起來!陽山你跟著,把人扔遠點!”陽山領(lǐng)命跟下去,主子現(xiàn)在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小禾大人啊,可惜···唉,他嘆了口氣默默地跟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