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國國都濱陽城中,有一座比較氣魄的府宅正對著宏偉的皇宮,府宅正門上方懸掛的巨大牌匾中,龍飛鳳舞地寫著一個氣魄的‘風’字,這‘風’字極為靈動,好像不斷吹出陣陣風來,將皇宮宮墻上的旗幟吹的不斷飄蕩。
在越國,這看起來如此‘囂張’的府宅,恐怕也只有風家敢住了。風家并非歷史悠久的大家族,也就是從前朝開始崛起的,他們家人丁也并不興旺,姓風的總共就三人,家主風清袖,他兒子風震疆,以及孫子風平。
風清袖是越國第一智囊,也是前國師,人稱風侯。當年在越國生死存亡之際,不知從哪而來的風侯抱著他兒子騎著一頭黃牛出現(xiàn)在前朝越王面前,只用三言兩語就化解了當時的危機,之后在前越王的懇求之下,他又輔佐前越王將越國做大做強,可謂是越國的救命恩人與中流砥柱,一直備受兩代越王依賴。其人如其名,為人中正耿直,兩袖清風,即便處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生活上卻還是恪守清貧之道,所以風侯也一直備受世人敬仰。
所謂虎父無犬子,風侯的兒子風震疆長大以后成為了越國大將軍,他非但武技了得,乃是越國第一高手,而且用兵如神,不知打了多少場戰(zhàn)役,卻從無敗績,他足足將越國版圖擴大了三倍。
風家父子二人,一文一武,一候一將,權勢滔天,二人的威望甚至蓋過了越王,好在風家父子都極為忠義,否則越國也得改姓風了。
此時一名風塵仆仆的青衫少年騎著匹黑馬停在風府門前,少年面容和善,臉色蒼白,其衣衫多處被燒焦,左肩處還有一大片血跡,看起來慘不忍睹,此子正是風家家主的孫子,風平。
風平當日反殺張文才主仆二人以后,因為擔心爺爺?shù)陌参浚B日趕路,已經(jīng)四天三夜沒合眼了,他抬頭看著風宅,風宅雖然氣魄,但很破舊,墻邊甚至長了不少雜草,應該已經(jīng)很多年沒有維護了,而且正門上掛滿了蜘蛛網(wǎng),牌匾后更是做了不少鳥窩,門前的地面上是一層厚厚的鳥屎,此時的風宅更像是一座沒人住的空宅。
風平來到風宅的側門處,此處倒是比較干凈,側門還半開著,他推門而入,諾大的府宅中一個人也沒有,果然是一座空宅。風平看到空無一人的院子卻并沒有驚慌,他大喊道:“爺爺,李叔,我回來了!”
話音剛落,一個帶著圍裙的壯碩大漢便從后廚探出身子,他左手拿著沒削完的土豆,右手還握著把菜刀,有些不確認道:“平少爺回來了?!”在看清是風平后,他將菜刀與土豆扔到地上,隨后一臉驚喜沖了過來,并狠狠地抱住風平。
風平被勒的上不來氣,但是他任由眼前的大漢對他進行鎖喉。
大漢松開風平道:“平少爺長高了些,但咋還這么瘦呢,朝圣宗吃的不咋地么?”
風平笑道:“吃的一點也不好,照李叔做的飯可差老鼻子了?!?p> 大漢也笑道:“平少爺?shù)脑捖牭镁褪堑脛?,待會看咱老李給你露兩手。等等,你咋受傷了?!”說罷便扒開風平左肩處沾滿鮮血的衣衫。
大漢仔細的查看道:“嚇我一條,你這左肩也啥事沒有啊,哪來這么多血?”
風平也詫異的看向左肩,當時張文才一劍貫穿了他的左肩,將他釘?shù)綐渖?,但此時左肩上別說傷口了,連個疤痕也沒有,這怎么回事,傷口竟然奇跡般地恢復了?這一路上他滿腦子都是‘趕緊回家’的念頭,也沒留意傷口,當時明明很痛的。
大漢道:“平少爺,你沒事吧?”
風平回過神來:“我沒事,爺爺呢?”
大漢道:“你爺爺還是老樣子,在后院的水泡子邊釣王八殼子呢。走,俺帶你去?!闭f罷便將風平抱起來放到自己肩膀上。
風平道:“叔,你看我都多大了,還騎馬脖?!?p> 大漢笑道:“平少爺無論多大在我眼里都是那小嬰兒?!?p> 風平心中暖暖的,任由這大漢馱著他來到后院。
后院有一個小池塘,一名白發(fā)蒼蒼的老人正握著魚竿座在池塘邊,他身邊還有一頭老黃牛正在睡覺。
大漢將風平放到地上然后對老者喊道:“侯爺,平少爺回來了。”
老者還是安靜的座在那里沒有反應,不過老黃牛雙耳卻動了動,它睜開雙眼看到風平以后,起身哞叫著靠了過來,并將鼻子貼在他懷里不斷蹭著,風平欣喜的摸著老黃牛的脖子:“老黃,我想死你了?!?p> 大漢看老者沒反應,對風平一攤手道:“得,又睡著了,最近他耳朵越來越背,有時還犯糊涂。”說著走到老者身旁輕輕拍了拍他肩膀道:“侯爺,侯爺,快醒醒!平少爺回來了?!?p> 老者睜開渾濁得雙眼,嘴角還掛著一絲亮晶晶的口水,他糊涂道:“開飯了?”
大漢無奈道:“平少爺回來了?!?p> 老者疑惑地看著大漢道:“你爹回來了?”
大漢一拍額頭無奈道:“跟你說話老費勁了,哎算了,平少爺,你自個跟你爺爺說,俺先去整飯去?!?p> 風平道:“李叔你先別走,我有些重要的事情要說?!?p> 大漢疑惑道:“啥事啊,還能比干飯重要?”
老者聽到風平的聲音,轉(zhuǎn)過頭道:“平兒?”
風平走到老者身前,跪了下去:“爺爺,我回啦了!”
老者好像從睡夢中徹底清醒過來,他顫顫巍巍的站起身子,認真地看著風平,聲音顫抖道:“好,回來就好,我孫子回來了!”
風平眼前的老者滿頭白發(fā),老態(tài)龍鐘,后背駝的很厲害,站著還沒坐著高,看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者,這哪里還是當年那叱詫風云的風侯。風平也沒想到僅僅幾年時間,爺爺就蒼老成這樣,他不由鼻子一酸,撲到老者懷里喊道:“爺爺,我好想你?!?p> 老者笑呵呵的摸著風平的頭道:“乖平兒,爺爺也想你?!?p> 大漢微笑的看著風家祖孫重逢一幕,他擦著眼睛道:“俺去整飯,你們爺倆好好嘮嘮?!?p> 風平一把拽住大漢,然后對他們二人道:“爺爺,李叔,我們馬上逃離越國吧?!?p> 大漢疑惑道:“咋啦,干啥逃???”
風平將張文才暗殺他一事告知二人。
大漢聽后怒道:“張家這群癟犢子,太特么欺負人了,侯爺,平少爺說的對,張家要整咱,咱還是腳丫子抹油,抓緊溜吧?!?p> 風侯道:“我不走!”
大漢道:“為啥啊?”
風侯雙眼一瞪:“張家算個屁!老夫當年指點江山的時候,張家那老頭都得在旁邊端茶候著,現(xiàn)在讓我躲他,開什么玩笑?!?p> 大漢道:“您老提當年干啥啊,現(xiàn)在張家起來了,咱三也干不過他們啊?!?p> 風侯扭頭道:“我不管,就是不走。”他身邊的老黃牛也哞哞叫兩聲,風侯滿意的摸了摸老黃牛的鼻子道:“你看,老黃也說不走,張家有越王管著,你怕他個鳥?!?p> 大漢急道:“您咋這么犟呢,張家那群王八羔子早就跟越王穿一條褲衩子了,越王也是害死將軍的兇手?!彼ゎ^對風平道:“你看俺就說他老犯糊涂?!?p> 過去越王雖然依賴風家父子,但也畏懼他們,然而越國已經(jīng)躋身于大國之列,風家父子還在這里發(fā)光發(fā)熱,那就有些礙眼了。于是越王借機撤了風候國師的稱號,又稱風候年事已高,讓他回家安享晚年。越王那點意思風侯能看不出來么,不過他本無野心,于是就干脆地領命退位了。
事情只是如此還沒什么,然而張家卻露頭了。
張家也是越國的名門望族,當代家主是極有野心之人,奈何他沒有風候的本事,只會玩些陰謀詭計,所以一直仰仗著風家的鼻息,然而在他孫子張文才被收入朝圣宗以后,張家地位直接一飛沖天,同時他的陰謀詭計與越王內(nèi)心所懼不謀而合。
在張家的設計下,敵國聯(lián)合起來攻打風將軍鎮(zhèn)守的邊疆,而越王這邊又暗中掐斷對邊疆的糧草供給,風將軍無力回天,越國諸多疆域連連失守,他又如何不知是越國內(nèi)部在搞鬼,可惜風候已下位,朝中無人能幫他,眼見跟自己打江山的許多部下都無謂的慘死在這場陰謀中,風將軍痛心無比,于是一咬牙,便欲帶著殘部回越都討說法,然而半路直接中了張家的埋伏,在前后夾擊下,風將軍與殘部直接被全滅。
越王對外宣稱風將軍指揮不當,畏戰(zhàn)而逃,害的越國損了很多疆土,民眾怨聲載道,可是他們都忘了這些疆土都是風將軍打下來的。自此,風家大勢已去,然而張家并不打算放過風家,他們再次設計,趁風候去邊疆找尋風將軍尸首之際,命人在半夜將許多金銀財寶偷運到風府,然后又在白天派兵搜查風府,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民眾面,將那些財寶一件件取出,最后在風家門前堆成一座寶山,這場景徹底刺激到了無數(shù)民眾,兩袖清風的絕世好官變成了貪婪的吸血蛀蟲,偽君子。
風候沒有找尋到風將軍的尸首,只帶回一個嬰兒與風將軍的遺劍,那嬰兒便是風平。原來風將軍常年住在邊疆,他夫人也一直伴其左右,這剛生下風平?jīng)]多久,便同風將軍一起中了張家的圈套被殺害了,但是他們的骨肉卻被風將軍的部下拼命保了下來,及時交到趕來的風候手中。
風將軍的這名部下,便是風平眼前的大漢李陽。
風平道:“我最擔心的并不是張家。”他將懷中那只殘破的劍柄抽出,這劍柄原本是他爹留下的遺劍,可惜劍刃部全都被張文才弄出的火焰給燒化了。
風侯與大漢李陽驚訝地看著劍柄上那高溫溶出的痕跡。
風平道:“我最擔心的,是潘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