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沈昌前往中州之時,屹立在九霄之上的顯圣真君悄然收回了目光。
駕馭著狂風(fēng)的沈昌不知是不是錯覺,身子似乎輕松了許多。
二郎顯圣真君微微一笑,既然不是大奸大惡之徒,他也懶得把他怎么樣。
收回神目,二郎真君看向眼前的白玉仙臺,絲絲縷縷的殺戮氣息纏繞其上。
在這個地方,天闕輕靈的氣息蕩然無存。
在白玉仙臺之上,一道瘦小的身影捆綁著粗大的鎖鏈。
一道道兇神惡煞的身影手執(zhí)天罡刀,籠罩在煞氣之中。
天庭有著專門的斬妖天兵,俱皆兇神惡煞,殺氣騰騰。
他們修行的不是仙靈之氣,而是天罡地煞之氣,最重殺伐。
雖然沒有妖氣那般渾濁,但輕易不會被妖魔的妖氣所激蕩致傷。
斬妖臺的天兵地位低下,壽元也遠比同境的仙人短。
除了賣力斬妖,以求被上仙看中,他們別無出路。
“妖猴,受死!”一道身形高大的身影高高舉起天罡刀,朝著瘦小的身影砍去。
他的眼中閃爍著兇光,只要斬了這頭大妖魔,他一定會被上仙看中的。
一旁的許多身影也都是扼腕嘆息,為自己慢了一步而嘆息不已。
瘦小的身影微微抬頭,尖嘴縮腮,一雙金瞳微微泛起冷光。
它不屑地看著砸向它的天罡刀,雖然被擒,但它的銅皮鐵骨可不是鬧著玩的。
乒!
一聲清脆的響聲,猶如金鐵交戈。
妖猴紋絲不動,微微抬了抬眼皮,瞥了一眼被妖氣掀飛出去的身影,再次閉上了眼眸。
那倒飛而出的身影,臉色蒼白,即便修行天罡地煞之氣,連混世氣息都奈何不了他。
可這一次,他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痛苦。
狂暴的妖氣在他的身軀之中亂竄,甚至攪亂了五臟六腑。
高大的天兵臉色痛苦,在地上不斷地掙扎著,簡直要喘不過氣來。
不出片刻,那高大的天兵倒在了斬妖殿中,身軀一動不動,一絲絲天罡氣息溢散。
他的修為并不高,只是一個化神境。
憑借著天罡地煞之氣,就以為能平安無事。
其實,若是這天兵斬的是一尊普通的混世妖王,那還沒什么。
可這天兵竟是去斬殺這頭妖猴,簡直是不知死活。
楊戩并未憐憫那天兵,任何人都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zé),沒有人能夠豁免。
你既然打定了主意要斬殺妖猴,獲得賞識。
那你就應(yīng)當(dāng)做好死亡的覺悟。
楊戩看向妖猴,它竟是悠哉悠哉的打起盹來。
身處天庭斬妖臺,難道它還以為自己能夠憑著銅皮鐵骨安然無事么?
它這銅皮鐵骨說強大也強大,說弱小那也真的有局限。
即便妖猴能夠身軀不滅,那它的元神呢?
楊戩認為一頭混世妖帝,遠比一個太乙散修要來得更為難對付。
而失去了妖軀和顯圣大行者的修行,這妖猴恐怕還趕不上他。
而他,面對那幾位存在,沒有絲毫的把握抵擋。
妖猴似乎是察覺到了楊戩的目光,它淡淡的掃了楊戩一眼:“你來,作甚?”
楊戩也是目光淡然:“看你?!?p> “嗤!”妖猴嗤笑一聲,想要抓耳撓腮,卻發(fā)現(xiàn)身軀手臂都被束縛住,“俺老孫需要你看?”
楊戩好笑的說:“瞧瞧你這樣子,你說話為何還是這么硬氣?”
“因為,”妖猴嘆息一聲,“俺老孫是妖帝!”
“妖帝......”楊戩有些晃神,“真好,你還有妖族,而我......”
妖猴沉默了片刻,抬起頭:“至少,你還有自由?!?p> 楊戩聽了此言,嘴角勾起一個自嘲的笑容:“這只是囚籠中的自由,本就來的虛幻?!?p> “哈哈哈哈!”妖猴瘋狂的大笑著,聲音震動凌霄。
片刻,妖猴再次顯出桀驁的神色,洶洶的氣焰直沖云霄。
它是妖帝,就要有妖帝的樣子。
楊戩看著猴子的模樣,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再度看向天闕,鵝黃袍子飛揚。
“抱歉了,兄弟們?!睏顟燹D(zhuǎn)身,云光縱橫而起,直下三十三天。
“宣,清源妙道真人,進殿!”一聲宏達的聲音響徹三十三天。
可飛掠而下的身影卻是豪邁一笑:“本真君,聽調(diào)不聽宣!”
也不管有沒有人聽到這句話,顯圣真君身影便是朝著凡間掠去。
凌霄殿上,清氣籠罩的身影略微蹙眉。
本以為這一次關(guān)系能好些,沒成想終究還是老樣子。
祂看向下方傻眼的哮天犬和梅山六將,略微擺手:“賜金花御酒,爾等退下吧?!?p> 在這一道不容置疑的聲音之下,哮天犬和梅山六將只得退下。
殿內(nèi)只剩下大天尊一人,祂聽著斬妖殿內(nèi)傳來的狂笑聲,嘆了一口氣。
這潑猴,本不想殺它,可它偏偏要如此。
祂倒是不想殺它,可那潑猴確實偏偏要和自己的性命過不去。
想到這里,大天尊微微搖了搖頭,這種心性,如何做得了妖帝?
祂堪稱是天穹的意志化身,修行的是神道,證的是天位!
祂的力量,勝過任何一位第七境,甚至隱隱約約超脫了第七境的門檻。
即便是兜率宮的那位,也不是祂的對手。
在祂看來,這妖猴太過稚嫩了,不足以擔(dān)當(dāng)妖帝。
對祂這種境界的人來說,除了修行本應(yīng)該無事掛礙于心,可祂的道注定了祂做不到這一點。
所以,如果這妖猴再蹦跶,祂也只能強行出手了。
因為,這是祂的道,是祂的路。
整個三十三天都聽到了妖猴的笑聲,甚至讓人間的強者都面色震悚。
沈昌正在趕路時,竟也聽到了這一聲狂笑。
這讓他無比的驚訝,這幾天他趕路,得到了一個道理。
這三界簡直是廣大無邊,他一息之間足以飛掠千里有余。
但這幾日他晝夜不停,卻是還沒趕到中域的邊界。
恐怕這方大洲,橫豎都有個幾萬萬里還不止了。
根據(jù)青宇子給的地圖看,他到現(xiàn)在還沒有離開東南域呢。
甚至于,他連東南域的邊界都沒有看到。
這方世界,也是廣闊得有些離奇了。
忽然間,沈昌在半云半霧間,看到下方有著血氣與妖氣混雜,沖霄而起。
他不禁有些兩眼發(fā)直,是一頭混世妖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