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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神傳說

第二十九章 離殤

玥神傳說 青子休 3538 2021-06-30 16:37:52

  這日清晨,明水音找到爹爹,依著云開所言說了一遍,明墨考慮再三終于同意了,和明水音一起來到天湖畔。見了云開,明墨果然先是怪責(zé)他胡鬧,又搖頭說怎么他的兒女們都不讓他省心呢,先是明水音三年前出走,再是明天整天折騰著不想學(xué)習(xí),現(xiàn)在又是明沁這丫頭,簡直弄得他焦頭爛額。

  明水音笑道:“爹爹,現(xiàn)在不是在幫你解決難題么?方法或許不合適,只要有效就行啊。”明墨嘆了口氣,向云開道:“開兒,以前是舅舅不好,害你們分開那么久,不過今后有你照顧水音,我也可以省省心了。”言下之意顯是將明水音許給他了,云開心中難過,面上卻不能露出一絲來,正色道:“舅舅放心,我會盡我所能照顧她,即使舍了性命也要護著她?!泵髂犓f得這般嚴(yán)重,雖覺有些不妥,卻也十分欣慰。

  午后時分,土長老從天島趕過來,告知明墨玥珠有些異動,怕是要控制不住了。眾人聽了忙來到天湖畔,見天塔上方隱隱透出黑氣,竟比前些日子更嚴(yán)重了。

  童戰(zhàn)想起云開曾說他有法子,于是看向他,卻見他向明墨道:“我有辦法可解此難,但爹爹去世前曾留下遺囑,要我娶族長的女兒為妻,還請明族長答應(yīng)。”明墨道:“如你能解此次危難,我自會將水音許配于你,又何須急在一時?”云開搖頭道:“爹的遺言是讓我娶明沁。”

  明沁、童心、童戰(zhàn)、尹天雪皆吃了一驚,只聽他又道:“當(dāng)年明族長曾說過,我和水音在一起會連累她,其實是怕玥珠的詛咒應(yīng)在我身上吧。爹爹如此吩咐,定有他的道理,云開不敢違背。”明墨道:“你和水音商量過了么?”眾人看向明水音,見她神色凄然,輕聲道:“女兒不想害了他,已決定放手?!?p>  云開道:“事已至此,我便明言了,爹爹是想借星月谷之力來打破我族的宿命,但又怕我遭受詛咒難以完成使命,所以有此遺言。玥珠怨氣一旦再次外泄,后果難以料想,如我能凈化玥珠,除此后患,還望明族長答應(yīng)聯(lián)姻,助我一臂之力。”

  先前云開得長生之力以及與明水音表兄妹相認(rèn)之事,明沁、童心等人均不知曉,但卻知三年前云開與明水音分離確是因玥珠詛咒而起,此刻聽來還以為云開已知明沁非明氏中人,但卻是族長之女,正好不必遭受詛咒而成為明墨的女婿,再加上他身為一族之長,有責(zé)任改變族人的宿命,平日里又對爹爹十分順從,竟都相信了他的話。

  只見明墨似有應(yīng)允之意,明沁急道:“爹爹,我不嫁?!泵髂珓竦溃骸扒邇海阋步?jīng)歷了前些日子的事情,那玥珠的可怕是見識過的,咱們多少族人差點喪命,爹不能不顧族人和谷外百姓的死活啊。”明沁見事情快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淚珠在眼眶中打轉(zhuǎn),終于忍不住哭了起來。

  童心這會兒心里莫名地?zé)┰昶饋恚舱f不出為什么,見她哭泣便慌了神,也想不起云開與明水音感情如此好,怎會另娶她人,只覺得他說的話有道理,竟脫口而出道:“我與明沁私下里已有婚約,她是不會嫁給別人的,你們休想把她當(dāng)做聯(lián)姻的工具?!?p>  聽了這話,云開、明水音和明墨松了口氣,終于逼他說了出來。明墨板著臉道:“兒女的婚事向來是父母做主,哪由得了你們?”童心氣道:“沒見過你這樣的父親,逼迫答應(yīng)的婚姻豈會幸福?”

  明墨跟著問道:“那你想娶她,是心甘情愿么?你能給她幸福么?”童心無暇多想便答道:“當(dāng)然是心甘情愿,她會幸福的?!泵髂笮?,道:“如此我便將沁兒許配給你,你可要記得今天的話,將來她若受了委屈,唯你是問?!?p>  童心這才醒悟過來,知是中計了,看向明沁,卻見她羞紅了臉,別過頭不敢看他。童戰(zhàn)笑道:“我以他二哥兼族長的身份答應(yīng)了這門親事,擇日便送來聘禮。明族長好妙的計謀,童戰(zhàn)佩服?!蓖娜缛⒘嗣髑撸髂匀桓咚惠?,他也不敢再像先前那般以“明兄”相稱了。

  明墨搖頭嘆道:“都是孩子們頑皮,連累我也和他們合演這出,希望各位不要見怪?!蓖慕?jīng)此一事,終于明白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了明沁,雖被人誆出真話來,心里卻毫不氣惱,聽二哥答應(yīng)了親事,也不出一言反對,等于默認(rèn)了。

  眾人都為他們二人高興,云開走到明沁跟前,笑道:“這些可都是我的主意,現(xiàn)在向你討一樣?xùn)|西,就當(dāng)是答謝我這個媒人的,好不好?”明沁剛由傷心轉(zhuǎn)為開心,聽說是他的計謀,心里感激,自然是要她拿出什么東西都行,忙道:“你要什么呢?”云開指向她頸間的那顆珠子,道:“就是這個?!?p>  明沁笑著摘下來遞給他,問他要這珠子做什么,云開并不答話,左手托著珠子,右手結(jié)印,暗運靈力,竟用歸魂術(shù)將她的魂魄吸出,纏繞于珠子之上。

  變故瞬間而起,眾人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明沁已倒在地上失去知覺。云開凝力將明沁魂魄在珠子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見那珠子已沾染了她的氣息,便又將魂魄送入她體內(nèi),轉(zhuǎn)身走上天湖湖面,向天島而去。

  童心扶起明沁,顫著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已是沒有呼吸了。他輕輕放下她,站起身來,心內(nèi)悲憤至極,順手抽出身畔的長劍,氣道:“他殺了沁兒,我,我一定要為她報仇?!闭f著便欲向湖中奔去。明水音趕上前伸手?jǐn)r住,接過他手中的劍,冷聲道:“我去問個明白。”

  踏過湖面,登上天島,明水音一路奔向天塔,見門戶大開,忙進入塔內(nèi),眼前水長老躺在地下一動不動,而云開站在祭臺邊,正對著玥珠想要施法。明水音腦中忽然閃過昨晚他的話,說無論如何也要完成他爹爹的遺愿,現(xiàn)在又眼見他害了明沁和水長老,以為他要利用玥珠成魔,心中著急,舉起手中的劍向他刺去,急道:“閃開,不要碰它。”

  云開聽到聲音轉(zhuǎn)過身來迎上幾步,見她挺劍刺過,竟毫不躲閃。明水音不料他避也不避,匆忙中收不住手,那劍直入他胸口數(shù)分。她驚叫一聲,拔出劍來,劍尖滴下殷紅的鮮血,見他望向自己的眼神中充滿了悲傷和絕望,又混著眷戀和不忍,一時間忘了所有的事情,關(guān)切地問道:“你沒事么?”云開輕輕搖頭,只說了“珍重”二字,依依不舍地看了她最后一眼,又轉(zhuǎn)身走向祭臺。

  聽到他的話,明水音心中一涼,想起當(dāng)年他也是留下這兩個字便離開了,這次難道又是如此。想到這里,她忙走上前伸手想拉住他,卻發(fā)現(xiàn)他四周似有一堵氣墻包圍著,這才注意到祭臺上的玥珠竟紅得如鮮血般,三尺之內(nèi)張開結(jié)界?,F(xiàn)下他已在里面,而自己根本無法靠近,于是運起靈氣相抗,試圖能夠穿過。

  她盡力試了數(shù)次都未成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手托明沁的那顆珠子,因劍傷甚重而費力地念動咒語,手掌握緊后碎成粉屑,自空中落下,被玥珠吸得一干二凈,而珠體的紅色逐漸黯淡下去;看著他散去全身的魔力,皆歸于玥珠,而沒了魔力的守護,他傷口中的血不斷流下,滴在玥珠上,也被盡數(shù)吸收;看著他流盡最后一滴血,緩緩倒在地上,而玥珠終于恢復(fù)了原本的晶瑩剔透,散出柔和的光芒,四周的結(jié)界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她看著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卻無力阻止,大驚之下已耗盡全力,只靠雙手撐在結(jié)界外壁支撐身體,結(jié)界消失后向前摔倒,懷中的玉墜掉在一邊也渾然不覺。再過去一點便能夠到云開了,可她竟連站起來走過去的力氣都沒有,只能用手支著移過身子,抱起他來,癡癡地瞧著他。他的面色是那樣的蒼白,沒有一絲血色,可又是那樣的安詳,好像只是睡著了而已。

  她輕輕撫摸他的臉龐,一次次告訴自己,他只是睡著了,一會兒就會醒來,依然會帶著溫和得好似春風(fēng)般的笑容看著自己,可是為什么,她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滴在他的臉上。天地一瞬間都在她眼前消失,剩下的只有這個躺在她懷中、再也無法和她說上一句話的青年。她覺得所有的思緒都停止在這一刻,心里好空好空,這種感覺當(dāng)年也有過,可那時還有希望,現(xiàn)今是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

  過了也不知有多久,她心里忽然存了一絲指望,或許爹爹能救他,于是憐惜地幫他整理已被鮮血染紅的衣襟,想扶他起來,忽然間發(fā)現(xiàn)他懷里露出一樣物事,抽出后見是一條薄如蟬翼的絲帕,上面有著姑姑的筆跡。當(dāng)年姑姑曾留下書畫,爹爹一直留著,她一見便知。看過上面的內(nèi)容,她愣住了,原來他什么都知道,早就安排好了,而自己還以為已瞞過了他。

  姑姑在留書中說明,玥珠的怨氣只能用造成當(dāng)年慘案的元兇,即黑祭司云恒和大司馬童重一脈的性命來平息,血債血還。還說她當(dāng)年為贖云恒之過,好容易找出這方法,卻不忍講出,害他喪命,也不忍放手不管,任由玥珠危害人間,只好將此法寫下,封在留給云開的護身符中,一切交由上天決定。如他們沒有發(fā)現(xiàn),便當(dāng)做從來都不知道,如被發(fā)現(xiàn)了,自是天意如此,她也無可奈何。

  當(dāng)日云開醒來后看了明水音的留書,知道爹爹已逝,他對身上那源自玥珠的氣息是何等熟悉,略略思索后便得知事情的真相,也明白了爹爹的苦心。傷心之下他整理父母的遺物,翻出娘留下的護身符,卻在無意中發(fā)現(xiàn)其中的留書,本來還半信半疑,可童戰(zhàn)占卜的結(jié)果也不謀而合,都說只有他和明沁的性命才能凈化玥珠,換回世間的平靜。

  他雖自知此時已可長生,能與水音長相廝守,可不得不放棄這樣的幸福,想出用歸魂術(shù)將明沁的氣息融合到青陽遺珠里來作為明沁替身的法子,并在臨死前仍撮合她和童心,為水音做了他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這些明水音雖未完全知曉,卻也猜得八九不離十,這時抱著他逐漸冰冷的身子,只想就這樣靜靜地待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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