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唯一的我
【你看下面那個有些落魄的男子眼不眼熟?】
再次聽到無雙的聲音已經(jīng)是兩天后了。
嬌鉞在鎮(zhèn)上有名的飯館選了個靠窗的位子,岳青柏坐在她對面,撐開的白傘斜斜的撐在一旁,既不會擋了岳青柏的視線也不會讓他被陽光照射。桌上擺了一盤又一盤的糕點(diǎn)菜肴,有些是嬌鉞特意讓店小二去糕點(diǎn)鋪買的??看暗奈恢梅胖粻t香,香火裊裊升起,在日光下只余一抹淡淡的灰色。
嬌鉞往樓下看去,一打眼就看到了無雙說的那個男子。男子穿了一身灰撲撲的錦衣,看布料很是昂貴就是臟兮兮的;看面容倒是有幾分熟悉,嬌鉞想了片刻往岳青柏面上看去,方恍然大悟,那幾分熟悉感從何而來。
岳青柏的眉眼偏柔和,打眼看上去就能讓人想到溫潤貴公子。樓下大街上的男子五官就鋒利許多,讓嬌鉞想起很久之前看過的一本人類話本,用斧鑿刀刻來形容男主角的臉,當(dāng)時覺得有意思,但現(xiàn)在想想確實(shí)是有那么幾分意思的。
嬌鉞抬手給岳青柏指了指外面有些狼狽的男子,岳青柏往外看去一時之間不懂嬌鉞的意思。
“怎么了?”
語音中透出了滿滿的疑惑與不解,蹙眉看過來的時候眼底的困惑清晰可見。
“岳修竹。”
“?。俊?p> 岳青柏反應(yīng)不過來似的啊了一聲,蹙了蹙眉好一會才反應(yīng)過來。
“我弟弟啊?!?p> 再往樓下看時,認(rèn)真了許多。在一個小攤前看到了岳修竹,岳修竹身后跟了一個同樣穿的臟兮兮的小姑娘,小姑娘身上的裙子裙擺扯了一道又一道的口子,身上裹著一件男子的長袍,過長的發(fā)有一根破破爛爛的發(fā)帶籠在身后。
嬌鉞順著他的目光也看到了那個小姑娘,順道看到了那兩人身上牽著的姻緣線。
“要不要喊他們上來?!?p> 嬌鉞實(shí)在是不懂岳修竹的想法,在大部分人的眼中,嬌鉞應(yīng)該是那個克死了他兄長的人,偏偏他執(zhí)著于把嬌鉞帶回去。哎,也不知道他的后半生有沒有后悔過。
岳青柏?fù)u了搖頭,有些疲倦的闔了闔眼。
“不了,我們回客棧吧?!?p> 一側(cè)的白傘很有靈性的將自己送到嬌鉞手中,做出一副嬌鉞握傘打算離開的姿態(tài)。
“客官,需要給您打包嗎?”
店小二殷勤的湊了上來。
“好。”
嬌鉞掃了一眼桌面,琳瑯滿目。岳青柏站在她身側(cè),安靜的等著。
“好嘞,就是您這些湯湯水水的不太好打包?!?p> 店小二甩了甩毛巾,一臉的為難。
“那些就不打包了?!?p> “行嘞?!?p> 店小二手腳麻利的用油紙裝好了糕點(diǎn)一類好收拾的,用麻繩細(xì)心系好給了嬌鉞。
正午正是太陽最烈的時候,邁腿的時候嬌鉞就有些后悔,但見岳青柏毫不遲疑的步子只能乖乖的跟在身后亦步亦趨。
嬌鉞本打算近距離看看男女主的,說實(shí)話,這么弱的男女主她還是頭一次見,特別的好奇。岳青柏腳步匆匆,嬌鉞只得打消圍觀的念頭。
路過男女主身邊的時候,岳青柏的靈魂與岳修竹擦肩而過。
岳修竹只覺心底一陣悸動,抬頭四下看去卻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抬手撫上心口心跳的厲害。
就是那一眼,嬌鉞看到了他眼底的青黑,不禁嘖嘖兩聲。
走遠(yuǎn)了,嬌鉞依稀能聽到岳修竹與身側(cè)的小姑娘說話。
“那個姑娘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見過?!?p> “這種話話本里出現(xiàn)太多次了,說這話的都是花花公子,哼。”
嬌鉞笑著跟岳青柏轉(zhuǎn)述小姑娘說的話,帶著幾分調(diào)侃意味。
“也不知道那小姑娘看了多少話本。”
“會有你多嗎?”
嬌鉞猛然間被噎到了,等反應(yīng)過來卻笑得看不清眉眼。
“沒有我多,等回去了我都說給你聽?!?p> “好?!?p> 嬌鉞說的含糊,岳青柏應(yīng)的含糊,但彼此卻又都心知肚明,徒留無雙自己滿頭霧水。
回了客棧,嬌鉞沖了一壺茶水,端著茶杯坐在岳青柏對面小口輕抿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人。岳青柏手上的書翻了好幾頁嬌鉞仍舊是那個樣子,卷了卷手上的書打了嬌鉞一下。
來人間也看了幾本話本,話本中的鬼總是有著各種各樣的限制。但岳青柏一樣也沒有體會過,最初初為鬼的茫然也消失不見,有時候也不知道話本是假還是他是假。
手邊已經(jīng)放好了一杯溫?zé)岬牟杷p抿了一口無比熟悉的味道。
嬌鉞有一種特別厲害的本事,他總是能把各種各樣的茶沖泡出同一種口味,因著此事,他曾經(jīng)頭痛了很多回,后來也習(xí)以為常了。
茶杯還沒有放下,嬌鉞就已經(jīng)又給他續(xù)好了茶水,只要一抬眼就能看到嬌鉞的目光,她永遠(yuǎn)在岳青柏能看到的地方,慢慢的讓岳青柏放下防備。
身子往后靠了靠,低頭抿嘴輕笑,不知道想起了什么。
“修竹死了,父母會忘記他嗎?”
嬌鉞一口飲盡杯中的茶,茶味澀口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喝的,就該喝酒越烈越好。
“不會。”
嬌鉞說不出違心的話。
“那為什么岳青柏死后卻好像什么都沒變呢?”
岳青柏終于把想問的話問了出來,嬌鉞有一種果然如此的感覺卻有點(diǎn)不知道怎么組織語言。她也不太懂,只能說站在盤古干著的角度上去考慮。
“岳青柏死的時候他的父母還有一個兒子,會難過會傷心但終有一天這種傷痛會慢慢過去。但岳修竹變成了唯一的一,因?yàn)槲ㄒ凰詿o法忘懷。”
“原來如此啊?!?p> 岳青柏的話語有釋然有與自己的和解,他以為是自己的緣故,原來無論自己的靈魂是否出現(xiàn)在岳青柏的身上他都會被忘記,因?yàn)樗⒉皇俏ㄒ弧?p> 那么,怎樣變成唯一呢?
岳青柏眨了眨眼,看著對面滿臉擔(dān)憂的嬌鉞。
讓其他的不再存在,自己就是唯一了吧。
想通了的岳青柏拿起桌上的書,繼續(xù)沉浸在文字的世界。嬌鉞鼓了鼓臉,感覺自己就是個用完被扔的工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