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蕩濁流浮面上呈一種白質(zhì)的推力感,推著拉著牽引著那只亮青發(fā)澤的小木筏向下游前進。
中間渡過的一個個破碎的水流渦旋,似完全沒有受到什么影響,上面躺平的人仍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暮仙想p眼兩手搭在胸前,一副陷入了夢鄉(xiāng)的情境。
“好深厚的內(nèi)力,不單單是劍法造詣驚人啊。”
一聲低沉的男音再次響起。
“而當他出劍的那一刻你絕想不到世上竟有這樣的劍法,那般的劍招。
年輕劍客與‘天池神劍’的那一戰(zhàn)據(jù)說是位于一個晚上可以看見到許多星星的山頂上,是平時‘天池神劍’余好食心情不好時便會上去散散心的絕佳賞夜景之地。
那晚余好食便約了跟他決斗的人登上山,一步步的行走兩邊玉樹林林的山間,當時正值夏季,晚風吹拂夏蟲鳴鳴,偶有一兩只暗處蹦過的小蟲蟈蟈淡綠的殼背上印著幾個星星跡象的斑斑點點。
在場兩位都是武林中一流的劍術(shù)好手,目力過人的同時自然望的清清楚楚,即使身在方向環(huán)境大致一樣密茂嚴實的大森林中。
哪怕是黑夜。
更何況那天午夜的星星出來綻現(xiàn)得格外的多,一顆直接略過了兩顆三顆到了四五顆的黃黃點點,一亮一起之間的共構(gòu)成了漫天的璀璨。
兩人并排走于山里的小道上,年輕人不由得贊嘆頭頂那無限的星光里起來,雙手背負身后一襲半黑半白的大袍子隨風搖動,腳步不停:
‘好風采?!?p> ‘只缺一雙去善于發(fā)現(xiàn)的明亮眼眸,以及從忙里偷閑擠出來的時間?!赃叢⒓缙鹱叩挠嗪檬辰釉挼剑哪昙o雖已年過半百可從面貌光滑不留一絲皺紋的紅潤氣色細品,卻不太看的出來。
脊梁無論何時何地皆是那么的筆直,活像一柄寧直不彎的直劍。如果哪一天它萬一彎了下去的話,不僅是劍的問題,它更做不成劍本身。
‘乍聽上去很有道理?!嗄耆它c了點頭似是同意,可仔細一品他的話語又不像是那么同意。
倒更像是為了下一次開口時的不同意見而打下了一顆歪歪斜斜的鐵釘。
一拍既掉。
余好食對此也不惱怒,或覺得對面的這個年輕小輩不過出道幾時便敢妄自尊大不給他這位武林里的老前輩幾分面子,連話語里給一下那個讓人下的臺階都不懂。
花花轎子人人抬嘛~~
今天我捧了你的場,假以時日我需要到你抬我一把的時候你自然不能不給面。
有利于大家‘團結(jié)’‘江湖道義’的交情不能不做啊。
他只是笑著搖搖頭:‘有話直說,沒必要在我你的對手面前藏著掖著。其他的那些我不太了解,但是在我這兒不興那說半句留半句的故作高深姿態(tài)。
出來混的拼的是手上那兩把刷子硬不硬,搞什么酸臭文人別勁騷客搞得彎彎繞繞文鄒鄒不講人話。’”
“這余好食是個直腸子我也早有耳聞,在那個早幾年前一屆的七大派掌門人在少華山相聚切磋武功,卻誤飲山泉,泉里有毒物,七大掌門運功逼毒,而‘血衣派’的惡徒趁機偷襲,幸‘鐵拐’翁四先生與他齊齊路過少華,才解了七大掌門人之危。
本來就此讓幾大派掌門人欠下了一個大人情,可以說是無本萬利的買賣。
偏他心腸太直心里有什么便要說什么,一點情面也不給那時在場的幾位大派掌教留臉。一句‘幾位行高道然的名門正派居然連山間的泉水有毒無毒竟都識不出來,還要落得他人相救。這真是轎子里被人抬得太多了,真以為自己非凡人乃是天上的神仙臨塵了,不食人間煙火。
可惜總會被凡間的穢物沾染,毒倒。’
這下可好,惡了辛苦搭救的幾位不說帶上一旁的翁四先生并倒了霉?!?p> “所以也唯獨只有他能坦然的接受這么一位年輕劍客的挑戰(zhàn),去有可能動搖到自身‘神劍’劍神地位。
失去這么多年來積攢的武林人脈資源江湖前輩地位,還有更多的更多的我們看不見的東西。
簡而言之,‘名利’二字。
誰能逃得脫,誰堪認得開,所謂百年之后的一捧塵土四大皆空,那些個雜毛禿驢嘴上說的比誰都好聽,可哪怕是萬中其一的不好落到他們頭頂之際,他們臉色變得比誰都快都急。
君不見一劍飛來獨橫禍,
蕩群豪半點寒芒道先人。
那種情境下,唯有拔劍顯露自己的鋒芒才是破局且回答的應對之機。
以劍代話,劍劍答心?!?p> “他拔劍了?”
“并沒有,他只是掏出了一本泛黃破舊有些掉頁的劍譜,從懷里。
然后余好食接過翻了翻,當場不動了,呆若木雞?!?p> “什么?!何等劍譜具有這么大的魔力,能使‘天池神劍’余好食呆立當場?”
“《自創(chuàng)劍譜》。一本名為《自創(chuàng)劍譜》的劍譜?!?p> “那位創(chuàng)的?懶殘大師出家前留下的!”
“正是!正是昔年天下第一————一代奇?zhèn)b韋青青青座下大弟子亦是諸葛先生的大師兄,葉哀禪前輩還沒出家成為‘懶殘大師’前留下來的,這劍譜的價值,自是非同凡響。
身為大家的余好食自是無比清楚手里這本書的價值之珍貴,對自己劍法劍境造詣有多么大的裨益。
他自然是看呆了入了神聚了精的,對捧著的老書頁視若珍寶,即便它已有了些年頭頁質(zhì)微微變草泛黃上面或許有些殘缺不全的部分,完整的部分也未必能看的十分清楚。
但他仍是極為不舍?!?p> “可我打賭,他最后是肯定還了回去的?!?p> “哦,你便這么相信這余好食的人品?”
“我從不輕易相信一個人的人品,因為自古無數(shù)鮮血背叛與謀殺說明了人是多變的,無論是從英雄變成惡人,亦或從惡人搖身一變變成立于百姓大眾后邊的加油吶喊者。
不到最后一刻,誰也說不清楚誰也無法笑到最后。
不過‘天池神劍’余好食是一名劍客,我相信一位一流劍手對自己所堅持的劍道堅守,要不然他也不可能會到那種程度的位置上。
一個連自己手里的劍皆不自信是人又有什么資格拿得起‘神劍’這個稱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