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閨女!”
“女兒”
“小妹!”
“小妹,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幾雙眼睛直勾勾盯著床上面色蒼白戚云柔,戚夫人坐在床邊緊緊握住女兒略有些冰冷的雙手,看著大難不死的女兒,眼中又泛起淚花。
躺在床上的戚云柔面無表情,微張著嘴巴,茫然地有些不知所措,家人權(quán)當她是受驚過度還未緩過神來。
“女兒,你怎么這么想不開啊,你真是嚇死爹了!”
“我苦命的女兒,為了一個不喜歡你的男人搭上自己的性命,值得嗎?你要有個閃失,我跟你爹可怎么活啊!”
“小妹,你可算醒過來了”見到醒來的戚云柔,戚云辰抬起右手,用寬大的衣角擦拭眼中喜悅的淚水。
“小妹,你別難過,爹已經(jīng)派人把那個小子給抓來了,待會二哥就把他扔池子里,讓他也嘗嘗被水淹的滋味,給你出氣!”
“對,好閨女,你心里這口氣,爹給你出,敢惹太師府的千金,我不光要讓聞人瑛肅在京師待不下去,更要讓整個歸德將軍府不得安生,爹一會就去寫奏章狠狠地參聞人敬一本,教子無方、縱容兒子蠱惑良家女子,險些害得本官痛失愛女!”
“我進宮去找太后,怎么說我也是當今圣上的堂姑姑,自己的表妹被人欺負,他這個做皇上的,也不能坐著不管不是?”
“娘,端淑妃是皇上的寵妃,聞人瑛肅是她的親弟弟,見娘家有難,她豈會坐視不理,萬一她在皇上面前嚼舌頭根”
“我量她沒這個膽量!論家世背景,我們太師府遠在將軍府之上,咱們大宋向來是重文輕武,以孝治天下,皇上再怎么寵她,也得掂量掂量兩家身后的分量,縱觀朝野,有哪家能比得上太師府?”戚道修撫著胡須自信滿滿地說道,在朝堂混了這么多年,我說一,文武百官誰敢說二?
“娘,小妹的事還是和外公說一聲的好,他最疼柔兒,柔兒自小也與外公親昵,興許外公來了,小妹心情能好些”
“也好,辰兒,你親自去一趟城郊開國公府將外公接來,先不告訴他小妹投河的事,免得他老人家著急,你外公都要九十歲的人了,經(jīng)不起這么大的刺激”
“孩兒記住了,現(xiàn)在天也要亮了,我這就動身!”
“相公,清晨寒氣重,你身子骨弱,我去房里給你拿件披風披上!”鄭凝兒攔住即將出門的丈夫,拉著他一塊回了兩人所住的庭院。
“傲兒,你也回房洗漱洗漱,吃完早膳就回大理寺接著忙你的事”
“爹,我不忙,我手頭那個案子都要結(jié)了”
“那你也得回去,你年紀輕輕就坐上大理寺正的位子,多少人眼巴巴地瞅著,外人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靠家里的關(guān)系才進的大理寺任職,我可不希望被人說我戚道修的兒子是個吃家里靠家里的紈绔子弟,既然入朝為官,就要踏踏實實做好自己的事情,給爹長臉”
“傲兒,你就聽你爹的吧,安安心心做你的事,家里有娘呢,你妹妹也醒了,柔兒這次安然無恙,也是幸得祖先神靈庇佑,我晚上去佛堂,為列祖列宗多念幾遍經(jīng)文,感謝他們在天之靈保佑柔兒!”
“那好吧,我換身衣服就回大理寺,爹,聞人瑛肅怎么辦,他還被綁在客堂呢”
“哼,那小子,就是把他殺了也解不了我心頭恨,你讓管家把他關(guān)在后院放雜物的小屋,給他兩饅頭半碗清粥,餓不死就行,等柔兒身體好了老夫再找他算賬!”
“是,爹!小妹,二哥走了,我忙完公務(wù)馬上回來看你,給你帶你最愛吃的盧香齋桂花糖糕!”戚云傲摸了摸戚云柔的腦袋,轉(zhuǎn)身離開了妹妹的閨房。
他們一走,整個房間頓時清凈了不少,戚夫人溫柔地撥弄著女兒眼前的幾縷秀發(fā),眼睛里閃著淚光,戚道修雖然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但畢竟是男人,是一家之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當朝太師,自然不能像婦道人家那樣掩面哭泣,只能默默站在床邊,用少有的慈愛目光,俯視著床上的愛女。
躺在床上的戚云柔醒了半天,聽著爹娘和哥哥們的談話,大眼睛忽閃忽閃,嘴巴一張一合,像是想說什么,卻又說不出來,想試著從床上爬起來,可身子又不爭氣,戚夫人看眼女兒緊握的小拳頭,還以為她是心中不甘。
“乖女兒,你剛醒,身子還在慢慢恢復(fù),切不可動怒傷了自己,娘知道你心里有氣,心中一定恨死了那個聞人瑛肅,你爹不是說了嗎,這口氣,他給你出,不光讓聞人瑛肅不好過,連帶著將軍府,也得付出代價,有爹娘在,誰也甭想欺負你!”
“夫人,你在這陪著閨女,我去書房寫奏章,寫完就給皇上呈上去,柔兒乖,安心養(yǎng)身子,別再想不開了,啊”戚道修拍了拍女兒緊握的小拳頭,無奈地走出了房間。
“獨孤大夫臨走前留了藥丸,說等你醒了給你服下”戚夫人從腰間掏出獨孤大夫給的小瓶子,小心翼翼地從中倒出一粒藥丸,扶起躺在床上的戚云柔,將藥丸遞到了她的嘴邊,戚云柔怔怔地看著藥丸,小嘴巴閉的緊緊的,任憑戚夫人怎么掰都掰不開。
“柔兒,聽話,張嘴把藥丸服下”嘗試了幾次都沒成功,最后把自己累得夠嗆,戚夫人無法,只得喚來站在外廳的丫鬟紫苑,兩人一個抱住戚云柔不讓她身子亂動,一個用力掰開她的嘴,總算是把紅豆大小的藥丸塞到了戚云柔的嘴里。
看她把藥吞了下去,戚夫人放心了不少,重新服侍女兒躺下,吩咐紫苑好生看護小姐,自己起身去了灶房,給女兒做了一碗燕窩羹。
“小姐,你身子好些了嗎,頭痛嗎?”紫苑跪在床邊,摸著自家小姐的手,帶著哭腔的問道。
躺在床上的戚云柔眼睛死死盯著掛在床上裝飾用的流蘇,搖了搖頭。
“小姐,你躺了這么久一定口渴了吧,我去給你倒杯熱茶,等我啊,千萬別亂動!”紫苑拿過桌上的茶壺,臨出去前最后看了眼床上的戚云柔,見她一動不動地望著床上的流蘇,扭頭跑了出去。
紫苑剛走,躺在床上的戚云柔開始不安分地扭動起來,在試了幾次都沒坐起來后,所幸兩手一攤,直接放棄了,開始用她圓溜溜的大眼環(huán)顧著房中的一切。
這是什么個情況?這是哪?剛才那幫人是誰?穿著古人的衣服,說著我聽不懂的話,他們是在拍戲嗎?那我演的是什么角色,植物人?我記得自己被掉下來的廣告牌砸到了,那這個時候我應(yīng)該是在醫(yī)院才對,身邊站著一幫身穿白大褂的白衣天使,剛才那一切一定是夢,等夢醒來,我就會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
從外面端著茶壺走進來的紫苑來到床前,發(fā)現(xiàn)小姐又睡著了,一只胳膊還耷拉到了床下,輕輕走上前幫她把胳膊放回床上,蓋好被子,搬個椅子坐在床邊,靜靜地守著戚云柔。
窗外,一輪朝日緩緩升起,柔和的陽光照耀在窗前,伴隨著鳥兒歡快的啼叫,都城開封府迎來了嶄新的一天,而這一天,注定是不平凡的一日,再過三個時辰,一個驚天的消息便會傳遍京師的每個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