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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的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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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的滴響 早安賣菜人 2403 2021-11-11 20:43:00

  吳沖知道我回來后,約了我?guī)状危叶际桥λs。不是我給他聲明的忙到不可開交,而是我心里總有些抵觸他。從陳麗容身上,我明白了一件事——人一旦有錢,就會有意無意去指導(dǎo)他人的人生。陳麗容才有多少資產(chǎn),都讓我焦頭爛額,若換上吳沖上陣,我會直接崩潰掉。

  正月初五的上午,為了躲避陳麗容的諄諄教誨,一個人在街上無聊時,吳沖又來了電話,這一回,他比我更加努力,以致于我的努力之堤先是裂了縫,然后就全毀了。我打了出租車,一路上祈禱他與陳麗容不同,不去關(guān)注和指導(dǎo)我的人生。

  吳沖春節(jié)期間沒有出門,或許,他已經(jīng)離不開自己這個天上人間般的環(huán)境了。我到他公司的時候,前臺告訴我,他一早就去找一個副市長了,大約他已經(jīng)給前臺招呼過了,我被帶到了會客室。會客室里當(dāng)時已經(jīng)坐著有一個人,我敢肯定,我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見他的面,而他像對我很熟悉,很從容的對我笑著。他的個頭比我要矮上一點(diǎn),身材消瘦,面目清秀,偶爾斜著的嘴角像是故意亮出了一直隱藏的刀,準(zhǔn)備要插到某個他不喜歡的人身上。

  “你好,也是來找吳沖的吧,正好,我也是,但聽說他不在?!?p>  他很隨意地這么說著話,聽得出來,他的這種隨意不是他的本性,而是有意這般久了的形成的一種習(xí)慣,每一個音節(jié)還都粘連著優(yōu)越感,好像他手里正在把玩著一個星球。

  “不好意思,是他找我。”我說著話笑了笑,毫無意義的笑。

  他的頭左右只搖了一下,嘴角上的刀子就要扔出來了,“我是張振江,而且我也知道你是田大偉?!彼苷降卣f。

  他的名字我的確在某些場合聽說過不只一次,但是卻忘了他名字后面的一起。可能我們有共同認(rèn)識的人,他能叫上來我的名字,也在情理之中。于是,我很含糊地說:“哦,是張先生?!?p>  “呵哈,你還真不認(rèn)識我?那今天就算正式認(rèn)識了?!?p>  “幸會幸會?!?p>  “噢……”

  他意味深長地發(fā)出這么一個字,好像是并不相信我說的話,至多相信一半。

  他輕易把一個問號留在我的腦中,讓我費(fèi)盡心思去想他是誰,然后在我的掩飾思考的表情中,他去看自己的手。

  這時候,吳沖已經(jīng)進(jìn)門了。

  “如果我沒認(rèn)錯人的話,是吳總吧,你可能覺得不認(rèn)識我,哈哈。”

  他的話顯然還沒說完,也還處在欣賞自己的表現(xiàn)中,但吳沖打斷了他:“我知道,你來的時候,已經(jīng)告訴前臺了,她們給我打了電話?!?p>  我做了個暫不打擾他們的動作,想要離開。張振江對我說:“別走啊,你們是同學(xué),一起談?wù)劙桑裉煳液蛥强傉勆?,有些地方怕還得讓你當(dāng)個證人呢,吳總也是知道我來了才叫你來的吧?!?p>  “是的,這樣也好。我同學(xué)也是做生意的,不過入行時間不長,正好跟你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對了,你們不用我介紹了吧!”吳沖的語氣中已經(jīng)有些寒意了。

  我留了下來,看他們的確都不像談業(yè)務(wù)的模樣,便不大確定的同時問他們:“真的是談生意?”

  “當(dāng)然,你以為呢。”張振江說。

  吳沖走到窗前,打開了窗戶,一股冷風(fēng)了吹進(jìn)來。

  “他說的沒錯,那么,張先生,您先說吧!”

  “我喜歡開門見山的人?!睆堈窠难酃庠谖覀儍蓚€人的臉上分別停了一下,微笑著說,“我本以為你除了有錢還是有錢,看來我錯了,你還是有些膽識的,這樣,你拐走我妻子這事也就能解釋得通了?!?p>  他漫不經(jīng)心地說話,卻給我投過來了一顆重磅炸彈,不過,它也就是看上去威力十足,真正炸開的時候,只是演戲用的道具彈。一出大約是精彩的戲開場了,我準(zhǔn)備做一個不大合格的觀眾。真正的反派一號吳沖也居然跟我一樣,表現(xiàn)得像是個觀眾,他在看張振江的演出時,神態(tài)中還不認(rèn)可他的演技。

  吳沖右手做了個很禮貌的邀請動作說:“好吧,說重點(diǎn)。”

  “雖然我們這是第一次見面,但是我們并不陌生,是不是?”張振江意味深長地說,“你們是我妻子的大學(xué)同學(xué),我也早就有所耳聞啊,很高興認(rèn)識你們。我也是個爽快人,吳總能這么爽快最好不過,我來這里呢,一來是互相認(rèn)識認(rèn)識,交個朋友,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嘛,二來是談點(diǎn)生意,看看吳總能不能賞臉。生意做成了,大家都好,做不成的話,還可以繼續(xù)做朋友?!睆堈窠α似饋恚β曋袔е鴮σ磺械某芭?,甚至威脅?!暗俏覀兛隙〞晒Φ模前?,吳總?”

  吳沖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不答話,一副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樣子,雙手合十,兩肘放在桌上,鎮(zhèn)定自若,他忽然笑了,非常灑脫地說:“真的,很高興能和你做生意,生意嘛,和誰做不是做?”

  “這話應(yīng)該我說才對啊,沒想到我的臺詞還是讓你給搶了,我早就有一種感覺,和你做生意,不會錯的,我的有些生意和你公司經(jīng)營的項目關(guān)聯(lián)度還是很大的,只是,我本該早就來的,現(xiàn)在看來還是有些晚了?!?p>  吳沖沒有答話,起身給茶幾上的杯子里添水。

  張振江抬頭去看吳沖辦公室墻上的一幅字,邊看邊念出了聲:“客亦知夫水與月乎?逝者如斯,而未嘗往也;盈虛者如彼,而卒莫消長也。蓋將自其變者而觀之,則天地曾不能以一瞬;自其不變者而觀之,則物與我皆無盡也,而又何羨乎!且夫天地之間,物各有主,茍非吾之所有,雖一毫而莫取。惟江上之清風(fēng),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取之無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無盡藏也,而吾與子之所共適?!焙苷J(rèn)真念完后,拍了拍手,點(diǎn)著頭說,“好,好字,好文啊!”

  “是朋友所寫,附庸文雅罷了,讓你見笑,這是生意人的通病。”

  “隨便說說,呵,隨便說說。我們還是說生意上的事吧。”

  “哦,你說?!?p>  張振江故意裝出不知從何說起的樣子,笑著搖頭,甚至站了起來,似乎他在找一個合適的表達(dá)他意思的方式,而這方式讓他找的很辛苦。他又坐在來后,終于開口了,說了一大通恭維吳沖和大旗的話,不時還發(fā)出讓人摸不著頭腦的笑聲。他反復(fù)起來坐下,在最后又坐定時,話題才回到他自己身上。

  “雖然我也是生意人,可和吳總無法相提并論了,上天的心還是長偏了一些,讓我前半生是個紈绔子弟,后半生又不得不當(dāng)斗士,想想,如果我前半生也是個苦出身,這會兒不管是種地還是打工,似乎都心安理得,是吧,心是安然的,這很重要。自從老爺子退下后,我也就跟著走麥城了,能支撐到現(xiàn)在,還真的不容易。我看得出來,你們也對我說的這些話聽得不耐煩了,我是有點(diǎn)離題,不好意思啊,現(xiàn)在就談那筆生意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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