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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的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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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的滴響 早安賣菜人 2056 2021-11-21 20:43:00

  這個故事講到這里的時候,其實我已經(jīng)想就這么結(jié)束掉了,但還有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事畢竟都發(fā)生過了,就算我不講,事實也在那里立著,所以,還是順帶從搗鼓出來,也算是給這個故事一個補缺。

  張振江又來找過吳沖,他還是要和大旗做生意。他當(dāng)著我的面給遠(yuǎn)在泰國的吳沖打電話,讓我詫異的是吳沖居然接了電話,而在此前,我根本就沒打通過。吳沖說自己已經(jīng)是個五湖廢人,大旗現(xiàn)在是一個叫田大偉的人做主,做生意最基本的前提是要找做主的人。

  張振江還真跟我談起生意了,這一次他想把已將近報廢的十幾輛卡車以九成新的價格賣給大旗。

  我笑了,調(diào)侃著說:“聽說,你已經(jīng)和成茵離婚了?”

  他也笑了,模仿著我調(diào)侃的口吻說:“我也聽說你和女朋友分手了,你要對她有想法的話,我可以牽線,我對她是膩了,吳沖也可能膩了,但不否認(rèn)她依然很漂亮。”

  我說:“說正事吧,大旗不會和你再做生意。”

  他笑著和我握手告別,還在笑容里試圖藏上刀,但是,他已經(jīng)沒有了帶刀的資格。

  吳沖的父親和大哥從鄉(xiāng)下趕了過來,他們看起來已是養(yǎng)尊處優(yōu)慣了,在依然遲滯但熱切的目光里,跟我提出要接管大旗,我打不通吳沖的電話,給他發(fā)消息,他回過來——大旗現(xiàn)在是你做主。

  我把吳沖在大旗的股份和其它該交代的認(rèn)真梳理后,跟吳沖的大哥做了交接,那個和吳沖身材相差無幾的家伙,迫不及待地坐在了吳沖辦公桌后碩大的椅子上時,我原本對他將如何面對王有道們的擔(dān)心一掃而光,因為他的眼神在告訴我,那面依然在樓頂趾高氣揚的藍(lán)色大旗已經(jīng)與我無關(guān)了。

  我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發(fā)現(xiàn)沒什么值得帶走,空手從大旗大廈走出來。在走出一段距離再回頭看時,那面高高在上的大旗是那樣令人厭惡,現(xiàn)在,它不光在嘲笑周圍的樓群,還在嘲笑它自己的創(chuàng)造者和擁有者,也注視我一步步離開離它而去。我真的想返回去,告訴吳沖的大哥把它能拆下來,扔進垃圾堆去。但是我知道他不可能這么做,也許他更在乎它,但是,他真的能讓那面旗一如既往地飄下去嗎?

  除了不去虹光公司上班,一切都恢復(fù)成了我剛到厥州的樣子,就像我身邊刮來的秋風(fēng)一樣,忽一下子就遠(yuǎn)了。都市在茫然無序地運動著,我又窩在了屋子里,陳麗容的味道在漸漸變淡。

  幾天后的一個清晨,王有道給我打來電話,告訴了我一個讓我吃驚卻又覺得是合理的消息,吳沖在泰國失蹤了,不過留下的紙條上寫著要去一個遠(yuǎn)方,讓人不要找他。哦,那該會是一個怎樣的地方呢?

  可能我也該走了,因為我已經(jīng)再沒有任何理由呆在這里。盡管我犯罪嫌疑人的身份在我離開厥州時要報告,但我打了一個電話過去后,那邊的檢察官居然想都沒想就答應(yīng)了,第二天我就把房子租給了一個畫動漫的年輕人。

  我背著一個雙肩包走上大街,叫住了一輛出租車,司機問我要上那里,這個問題我還確實沒有想過,便告訴他隨便。他很不信任地看著我,也許他也是想到了搶劫、綁架一類的事了,我只得再對他說隨便找家車站附近的酒店。

  車到了一家酒店的門外停下來,我剛要準(zhǔn)備下車,從車窗里看見成茵從酒店大門走了出來。她獨自一人,帶著孤傲堅定地走著。我沒有下車,因為我不愿見她。她顯然沒看到我,朝著我的方向走了過來,我讓司機把車開走,但是司機看了看我,一句話也懶得說。我明白他是在提醒我該下車了,而他的新客人正在走來。

  成茵在看見我的瞬間臉上有一絲異樣和尷尬,不過馬上就恢復(fù)了,那讓人著迷的聲音隨即飄來:“是你呀,你在這里干什么呀?”

  “我打算在這里住一宿,你呢?”

  “我?哦,這個酒店是張振江控股的,離婚的時候,他把這里的股份給了我?!彼龥]有正視我,眼光從我的肩頭滑了過去,我不知道她眼睛看中的是什么。

  她又看了看身后的樓,慢慢說:“誰會相信這個酒店即便是賣了,也還不清債?!?p>  “哦……”

  “只能先這么撐著了……”

  “嗯?!?p>  “你還好吧?”她沒忘了真情實意地關(guān)心我。

  “還好,還好?!?p>  “我也是?!?p>  她表現(xiàn)出很失落樣子對我苦笑,好像在我們共同經(jīng)歷的這件事中,她是最大的輸家和受害者。然而,她和吳沖一樣,是被自己扔出的石頭反彈回來給砸著了,誰的傷誰知道痛,自己慢慢去恢復(fù)吧。我呢?在他們的這件事上,如果還有些許良心上的不安的話,那就是我某天走進了電視臺,可是,我不走進去,后來的事就注定不會發(fā)生嗎?

  我們都沒有再說話的意思,我說:“那再見吧?!?p>  “再見?!?p>  她上了車,在車?yán)餂]忘搖下車窗,向我優(yōu)雅地?fù)]了揮手。

  我在酒店睡了一個很深的覺,連夢都知趣沒來騷擾我,醒來后,還在床上又賴了一陣子,大約中午時分,我離開酒店,在路邊的一個小飯館吃午飯時,又一次在電視里看到了成茵。她容光煥發(fā),魅力四射,娓娓動聽地說:“又到了我們《歡樂900秒》節(jié)目時間了,茵子很高興能和大家再次相見。雖然是深秋了,天氣還是非常非常好,我和大家一樣,每時每刻都被這深秋的美麗感染著,心情格外地好,所以,今天,我先和大家分享一個非常非常開心的故事……”

  我眼睛離開了電視。

  這是我的一段經(jīng)歷,一個從任何角度去看都并不完美的故事。

  都市下起了細(xì)密的秋雨,我走向車站,在雨中邁著灑脫的步伐,把這一段歲月中可笑的、可憐的滴響全部融入刷刷的雨聲中,因為在雨的另一邊,我已經(jīng)看到了一條路,不管路上還會遇到什么,我都得走下去,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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