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從一開始他便有未婚妻,怪不得他對自己百般疏遠。但為何在村里又對她那般說話?想來他和女子調情慣了,所以說什么都只是打趣,不作數(shù)。
若是王府里要迎來女主人,那她住在隔壁,占著個小院子,就不對了。不如趁這個理由,離開郡王府,再不見施瀾生,天大地大,總有她安生的地方。于是她提出郡王既要成親,她非奴非仆,住在里面不甚妥當。但施瀾生回她,成親要等到冬日,到時候再說。
程穎固執(zhí):“我定是要搬出去的,我并不是你的奴仆,本不需要你的同意,不過是出于禮貌告知你?!?p> “行,那等你還了我的三百兩銀子再說吧?!?p> “你知道我一時很難有三百兩銀子,以后定會還你,難不成你還怕我賴賬?”
施瀾生笑道:“是的,我很缺銀子?!?p> 程穎轉身要走。
施瀾生喊住他:“程穎,誰給你的膽子總在我面前趾高氣昂的?”
程穎回頭一字一句地說道:“憑你是個懦夫!”
施瀾生眼色一沉,程穎有些被嚇著,但想著此時此刻,腦袋能丟氣勢不能丟,也拿眼神殺回去,對視了片刻,轉頭離去。還未踏出門,就撞見了玉棠縣丞羅來奎,滿臉的諂媚,堆著笑就踏進來。
程穎更是心中怒火,回頭又恨恨看了眼施瀾生,然后斜了一眼羅來奎。羅來奎也不知道對方何人,進來就斜了自己一眼,風一般的就出去了,十分納悶。
新的文安郡王府還在布置婚慶的各項事宜,準備迎接女主人。但兩年前的施瀾生和今日的施瀾生已經(jīng)不能同日而語了。當時施瀾生還是意氣風發(fā)的世子,未來的午國國君,生的一表人才,富有才干。國儲的婚事是國之大計,將舉國同慶,風光無限。寧華瑞本以為自己給掌上明珠找了個好歸宿,人算不如天算。現(xiàn)在他只是一個身份尷尬的棄子,面臨著未知的歸宿。他怎能讓自己女兒陪葬!
王宮里派了人來和施瀾生溝通,寧家七小姐寧云因身體不適,太醫(yī)院會診斷定是寧家七小姐的從娘胎里帶來的不足之癥誘發(fā)的,至少這幾年不宜再嫁了,至于以后,還要看寧小姐的具體恢復情況。
寧家請求皇上取消這門婚事,郡王婚姻茲事體大,萬萬耽誤不得,寧家再派宗族之女頂替,這宗族之女也是才貌雙全,不比寧云差。
施瀾生拒絕了宗族女頂替的建議:“小王既然與寧家無緣,那就不必再強求了。還望王上收回指婚,將來小王的婚事讓小王自己做主吧?!?p> 一夜之間所有的張燈結彩都撤了下來,王府又恢復到以前的平靜。施瀾生本人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他的日子更加醉生夢死。云湖城里所有的有趣的宴會,不是施瀾生組織的,就是有施瀾生參加的。
程穎依舊四處晃悠,看看風景,和人攀聊。算了算時日,又去了趟何柳氏家里看了看情況。剛進門,何柳氏就驚喜地說:“我還說給你傳封信,不知道怎么去找你。今日我聽說縣丞已經(jīng)被革職查辦了。聽人說他在任上貪墨許多,除了我們家的,還有其他的人命。昨日上午官府里派人到我家來收去了狀紙,讓我在家候著,隨時聽傳?!?p> 程穎驚喜:“果真?”
“果真!不信你可以去看看縣城看看貼出來的通告。”
程穎到街上一看,果真如此,她迷惑了,為何玉棠縣丞就被查了,是施瀾生嗎?不是他還有誰忽然就替何柳氏做主了。他又為何替何柳氏做主?他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自己誤會了他,還是一切都是巧合。
她回到王府,晚間聽得施瀾生回來,猶豫了半刻覺得還是白日和他道歉比較好。一清早,她練過劍就來到曦香院。不趕在施瀾生起床之時,怕是他又要出去了。踏入曦香院,就看到行荔松散著頭發(fā)從施瀾生房里出來,對底下候著的人說:“王爺醒了,打水進來吧?!?p> 又瞧見了程穎,理了理頭發(fā),掐著腰又進了屋子。程穎想了想,回到自己院子。她一向不會傷春悲秋,可現(xiàn)在不知怎么,一顆心總是空落落的,想離開此處,又覺得四海無處可去。從此一味躲著施瀾生。
那日她正在園子里,幫人一起摘熟透的果子。施瀾生走過,看著她同看管園林的人一同有說有笑,享受著收獲的快樂,叫了聲:“阿穎!”
程穎回頭。
幾乎有近一個月沒見著她了,不再經(jīng)風吹日曬的程穎,面色露出了年輕女子的嬌俏,在一片紅葉中間顯得格外好看。
“給你!”她笑著扔給他一個梨子。
施瀾生接過:“走,帶你喝酒去?!?p> 程穎搖搖頭。施瀾生也不強求,笑著走了。
那晚施瀾生又喝的爛醉回來。行荔讓他睡下不久,他警覺聽見屋頂和屋外皆有人。一把劍直奔他的胸口而來。他往邊上一滾。付東進和陸臻恒破門而入,趕來救主。
施瀾生起身坐在桌前,冷冷說道:“寧可殺掉,也別放走一個?!?p> 等人都拿下。死了七個,剩下一個見是逃不掉了,不等拿下,吞藥自殺了。
付東進在尸體上探索著痕跡。施瀾生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抬腳就往外奔走。付東進他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趕緊跟上。
施瀾生是要去程穎的院子,付東進趕在前頭,飛過墻頭,給施瀾生開門,施瀾生踹開門,急匆匆地往里走:“阿穎!阿穎!”他大聲叫著。
程穎都睡著了,迷迷糊糊聽到施瀾生叫她,睜開眼的時候,施瀾生已經(jīng)站在她的床頭了,趕緊坐起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沒事,躺下吧。我以為你還未睡,想找你聊聊天。既睡下了,那就明日再說吧?!?p> 程穎還在迷糊:“嗯……什么時辰了?”
施瀾生笑著:“睡下吧,雞還沒叫。”說著,就出去,給她帶上門,又打開沖里面說道:“你睡著的樣子比醒的時候更不體面?!?p> 施瀾生從東宮里除了帶了十名侍衛(wèi)和幾名婢女之外,還有少師史雷霆。施瀾生正經(jīng)的老師是太師宇文慧,官任御史大夫。史雷霆只有空職,所以一同來到留地,作為郡王府的主管。
史雷霆四十上下,行事作風和他的名字差不多。初來乍到,王府諸事已被他管理井井有條。王府新立,里頭的人不同來路,但凡史雷霆用了的,他都深知對方底細,看破不說破。見程穎是個心思通透清白之人,又是王爺親自帶回來的,平日頗為擁護王爺,看過許多書,識得許多字。忙的時候,便讓她參與府中的各種文書來往。
那日忙得不可開交,史雷霆便讓程穎分類文書。由通判史東來做局宴席的帖子首先就落入了程穎手上,程穎遞給史雷霆欲言又止。
史雷霆抬眼看了眼請?zhí)骸按思阒恍璺诸?,讓人給王爺即可?!?p> “我們作為辦事的人,可否先審核一下來賓,王爺初來留地……”
“你覺得你很高明?”
“我沒有這個意思?!?p> “做好自己的事,其他的少管!”
程穎想了想,她沒將今天的信件交給他的貼身婢女行荔,自己將送了過去。
恰好施瀾生剛起床,見到程穎有些高興:“今日怎么這么難得來看我?”
“給你送些信件…還想同你說些話。”
施瀾生使眼色讓行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