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大練兵
馬飛速地往山里奔走,程穎只聽著馬蹄聲和施瀾生有力的心跳聲。等到太陽升到三丈高,才到達目的地。
幾個人在路口接應(yīng)他。為首的叫做顏諾。顏諾是施瀾生的第一心腹,本是慧柔長郡主的三兒子。因母親生他難產(chǎn),王后念他可憐,讓他進宮和世子施瀾生在宮中一同長大。在施寇莊第二個小王子出生以后,就以酒后墜馬為由詐死,假意出殯,其實逃脫升天,一路喬裝到了留地。
他的祖輩原本就是留地貴秀縣人,因祖墳冒了青煙,忽然生出了他的父親顏卿濤,長得一表人才,人見了沒有不愛的。加上才華出眾,孝順父母,被立為當(dāng)?shù)厍嗄瓴趴?,人中龍鳳,一路推薦王都。先國君一試他的學(xué)識,果然了得。他的三女兒又是個顏控,隔著屏風(fēng)偷看了一眼,就不成了,非得嫁給他。
老國君老年得女,相當(dāng)嬌縱女兒,也就隨了她的意愿,兩人是恩愛異常??煽ぶ黝^胎產(chǎn)子身亡,顏卿濤失去愛妻,消沉無比,不久抑郁而終。
顏諾父母長得都是世外佳人的模樣,他的父親屬于基因突破,長得秀美。顏偌自己卻打回原形,五短身材,脖子粗短,臉上倒也老成持重。雖算是個貴公子,身份顯赫只在母家。母親雖是尊貴的郡主,但和國君并不是一母所生,關(guān)系不親近。自己的父族原是做山匪的,不但無勢可依,倒讓人笑話指點,偌大一個駙馬府江河日下。
所以他自幼讀書十分用功,施瀾生認為是個人才,從未看輕他。顏諾自認為能跟世子攀附,是個一本萬利的事,所以利用自己老實的長相和刻苦用功,深得施瀾生的器重。
人算不如天算,誰能想,國君能在五十歲時忽然得了兩個小王子。施瀾生瞬間失勢。
顏諾飛速權(quán)衡了一下自己的危險處境,在外人眼里,他已經(jīng)是鐵打的世子死黨,施瀾生倒霉,他也要跟著腦袋不保。
所以自己在家搗鼓了一個月,精心設(shè)置了詐死之局,先借著世子的力量,瞞天過海,把自己摘了出去。詐死以后,連夜趕路回到了留地的崇山峻嶺中。
面上看來,施瀾生對于國君將他放至留地這個偏遠之地非常不忿。實則,從一開始就在施瀾生的盤算中。當(dāng)時對他的處置,國君有幾個方案,最后選擇了幾位大臣力薦的放去留地,這幾位大臣中自然有人得了施瀾生的指示。施瀾生接到詔書,晃晃悠悠來到留地的時候,又滾落荷葉村后山的時候,顏偌已在貴秀縣山林中三個月之久。
貴秀縣大部分地盤在崇山峻嶺之中,山匪出沒。顏偌大伯顏群敏本是一處山匪頭頭,因兄弟成了駙馬爺,也就收了手,一伙人成了良民。這回被京城里的貴人侄子又拉下了水,干起了老本行。
顏偌恭敬施禮,施瀾生一把抱住他,重重在他背上拍了幾下。幾個人又在山路中行走了半日,轉(zhuǎn)過一個山頭,才看見山寨所在。一群群的年輕人正在操練,練的正是軍隊中的拳法。
施瀾生視察了山寨一圈,顏偌在他眼里看不到半點波瀾。回了議事廳,聽顏諾匯報完,施瀾生說道:“顏兄是成事之人,這么短的時間召集這么多人手,真是我唯一可以倚仗的人了。”
顏諾頗為得意:“郡王過獎了?!?p> 施瀾生正了正顏色:“不過,這山雖深,山匪的名義雖好用,但我要的不是真正的一支山匪。而是能改天換地的勇士。要精挑細選的勇猛之士。若是一般的資質(zhì),便不要用。山雖深,也容不得過多人,白浪費糧食錢財,還招人耳目?!?p> 顏諾連忙答應(yīng):“屬下想著第一步是先把隊伍拉起來。接下來才精兵悍將。屬下一定按照世子的意思迅速整改?!?p> 程穎被這支部隊震撼了。她看著施瀾生,覺得前所未有的陌生。
施瀾生單獨和她說話:“我想你留在這里?!?p> “我?”
“嗯,你是個極其聰明的。加上顏諾,你們是我的左膀右臂!”
“可我…我怕我…”
“我要的是一只強悍的隊伍。我看過你的第二次的云湖十策,你胸中有物丘壑,能有一個城的胸懷,便有一支軍隊的胸懷。除了你和顏諾,我再無其他合適之人?!?p> “我需要你給我一個名義?!?p> “名義?”
“對,讓我凝聚這支隊伍的名義,也是說服我留下來的名義。比如:這支隊伍,你拿去做什么?”
“你認為呢?”
“直驅(qū)王城?可走了這條路,再沒回頭路,你不怕失敗嗎?”
“我別無選擇,而且時間緊迫?!?p> “我聽說午國有四十萬大軍,即便貴秀山漫山遍野都布滿了你的士兵,也不過幾萬人。”
“取人首級,有時并不看你身后有多少軍隊,而是夠不夠快準(zhǔn)狠!”
“可一旦開戰(zhàn),留地百姓有多少人要陷入水火?!?p> “若不開戰(zhàn),王府定會遭受滅頂之災(zāi),我又何辜?”
“你與國君之間尚有可以回轉(zhuǎn)的余地,午國當(dāng)前民眾安定,施寇莊身為君王,并無可挑錯的地方。直驅(qū)王城是你的一己之事,怎能為了護你的一人周全,起了內(nèi)亂?”
施瀾生心中頗為震驚,看著她,似乎又一次認識她:“你怎有這種的想法。我是午國堂堂世子,這午國我想翻天就翻天。而且,你忍心看著我被施寇莊殺死?”
“你身為午國世子,得了尊貴的身份,就要承受身份帶來的責(zé)任。即便你我有感情,我可以為你赴湯蹈火。但這是建立在僅僅犧牲我個人的基礎(chǔ)上。我怎能拿犧牲國泰民安去換取朋友的平安。”
“你這么多大道理,我只見一顆對我的硬心腸?!?p> “我相信你能化險為夷,如果有那么一天,我會和你一起拼死抵抗?!?p> “你太看得起自己了!”施瀾生有點諷刺地看著她。
程穎心里難過,勉強笑了笑。
“你自以為看了些書,不過坐井觀天。午國已是危機四伏,施寇生是個守成之主,躺在祖宗的功勞簿上,看不見錦朝已日落西山,即將天下大亂,群雄逐鹿。他鼠目寸光,只知休養(yǎng)生息,對內(nèi)要個賢明名聲,對錦朝皇帝要個忠心的名聲。午國泱泱大國,號稱四十萬大軍,三十多萬都是農(nóng)兵。就算十萬的上軍,也是多年沒有戰(zhàn)爭,軍紀松弛。加之,近年施寇莊多疑,殺死的將軍就有三位。前不久還殺死了于槐將軍。午國唯有寧家軍一家獨大,往后必成禍患。寧華瑞并無將帥之才,他的平庸不過契合了施寇莊的對外無為。天下風(fēng)云已起,誰能獨善其身。身為國君不懂長遠,這才是對一國百姓的殘忍!你是午國人,難不成,你就等著午國被吞并的一天?”
程穎反駁道:“古人說治國如行船,國家出現(xiàn)危難,要的是眾志成城,而不是鑿開船身,掀起另外的波瀾?!?p> “鼠目寸光!”說著一甩手,出門不理會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