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這大魏朝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皇室從前也是一直人丁單薄，開國八位國公家也大多如此，除了現(xiàn)任韋國公這個例外。
皇家也是到了當今這里才有了超過三個兒子，當今同輩正好三人，不過，剩下的兩人已經(jīng)在上一次奪嫡的時候送了命。如今跟當今還沒有出五服的也只有大長公主和太祖的一位堂兄一脈了，正因為如此，如今還有封地的皇家子弟也只有二皇子蕭議封了寧王，封地在西北；三皇子蕭訪封了安王，封地在東北。
然后就是大長公主蕭玉，封地也是一個縣，就在長安城郊；永寧郡主梁穎芳，封地一個縣，在長安城郊，靠近大長公主的封地。
最后就是靈毓縣主趙令月，她的封地也是一個縣，不過，離了長安城二百里。
趙令月私下里再次調查了新來的縣令張瑜，也不是她過于小心翼翼了，而是這封地的意義是不一樣的，封地里的一切除了官員的任免原則上不能干預，其他一應事務都能管一管。
趙令月就是為了省事兒，所以這些年一直在干預縣令的選調，就怕突然來一個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懂的愣頭青，或是干脆來一個要錢不要命的家伙，又或者那些個自認為清高的，這些人都難纏得很，趙令月自覺沒什么時間和精力跟這等人糾纏。
翻看著張瑜帶過來的禮單，上面除了金銀首飾就是些清河縣的特產(chǎn)，趙令月初步認為這個人不屬于上面幾種，未來該是能好好相處的。
走出門的張瑜也在暗自為趙令月的氣勢感到心驚，他的前任可是直升了一府知府，只可惜兩人并沒有見著面。
范氏在縣衙后院一邊指揮著收拾屋子，一邊等著張瑜回來。
“老爺回來啦，可是見著了縣主？”
張瑜抬手親切地接過妻子范氏遞過來的茶水，嘴里先囑咐她不要著急，這才回答正事：“見著了，縣主確實氣勢非凡，但看起來也是講道理的，只說讓為夫好生當差，不要生事就罷了?！?p> 范氏本來也沒什么擔心的，不過他們之前打聽過的趙令月的消息確實聽起來不太好聽，大多是說靈毓縣主仗勢欺人的，也有少數(shù)說靈毓縣主八成是被設計了。
范氏一族在長安城里根基不深，打聽出來的多是平民百姓的說辭，范氏自己作為女子倒是更加愿意相信靈毓縣主是被設計了。這有范氏見過韋映月的緣故，也有她本身就希望靈毓縣主是個明白人的緣故。
“無事就好，無事就好。反正咱們只要讓縣主滿意了，上頭就沒有來找茬的道理?！?p> 縣衙事情還多，這會不只是前任縣令越級高升，同樣還有縣丞也調去了隔壁修水縣做了縣令，如此，張瑜還要自己再任命縣丞，還要招募人手來填充被前任縣丞帶走的人手空出來的職位。
這縣丞這位子看起來不入流，但是真要做了實事的也有像前任縣丞那樣高升的，這四水縣因為靈毓縣主的存在已經(jīng)是一處福地，他也不想肥水流去了外人的田地，便開始盤算起同窗、同年和家里的同族。
他自知能來了這四水縣，也是多虧了范氏家里使力把他的名字先報給了靈毓縣主，這才讓他有了被選中的可能，所以這同族嘛，也要考慮到范氏才是。
這靈毓縣主的地界兒，可真是太能讓人積攢功績了！
張瑜一邊翻看著各式冊子一邊回憶著這一路過去看到的高大水車：一邊往上面車水灌溉，一邊還能借力做成磨坊，甚至他還過路的工匠說什么還有用水力來織布的織布坊也在修建當中！
這長安還算是河流較少的地方，可是江南等南方地區(qū)河網(wǎng)密布，只要能提供足夠水力的地方，都可以修建這樣的織布坊，那這樣一來，商人們獲利該是得有多豐厚?。?p> 念及此，張瑜不禁打了個寒顫，決定把這事兒藏在心底，要是靈毓縣主沒有主動放出消息，他就決不能讓這些消息從自己口中泄露出去。
于是他強迫自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眼前的冊子上。他手里拿的是一本丁冊，跟現(xiàn)代的戶口類似，不過，古代的丁冊，顧名思義只記錄男子的性命，而女子只會出現(xiàn)誰誰誰家的長女、次女、三女之類的記錄，當然也會有生辰八字，不過，這東西基本上女子出嫁的時候才會被記錄進去。
因為女子出嫁了，她的丁錄就要被放到婆家去，而往往這時候，也是她唯一能上丁錄的時候。
不過，世家權貴家的女子又是另一種境況，她們總體而言享受著不亞于平民男子的待遇，除了不能科舉出仕。
張瑜手中的丁冊很不一樣，除了每家每戶的常規(guī)記錄以外，在最后還有每年新生和死亡的記錄，甚至死亡還分了正常死亡跟非正常死亡兩種情況，更有死亡人數(shù)和新生人數(shù)的對比，以及男女人數(shù)的各項對比。
“這冊子，真是有點兒意思??！”
張瑜想到靈毓縣主沒多說什么，想來這法子也是可以隨意學的，單憑這一項，也難怪來了這里的人都無一例外地高升了。
想到下一個高升的人就是自己，張瑜也難得興奮了些，回去就跟范氏商量要趁著靈毓縣主還在這邊避暑，一定要找機會拉近關系才好。
范氏是標準的世家貴女，一應教養(yǎng)可以說比張瑜還要強一些，張瑜不說她也知道該如何做。
“傳言縣主是個高傲之人，聽你說倒是沒察覺出來，可是看縣主這些年的行事，怎么也不會是長安城里傳言的那般為了兒女情長就對人下黑手的樣子。我倒是覺得縣主該是一個性情中人，這種人只要嚴守她的規(guī)矩自然而然就能被她接納?！?p> “你不如說說那日縣主見你之前正在做什么?！?p> 張瑜當時挺緊張，也就沒有四處打量，可是遠處傳來的陣陣喝彩聲還是能聽個大概。
“縣主跟前的下人都極為規(guī)矩，除了時不時過來添些茶水，行動間竟是一星半點的聲音都沒有，我只聽見遠處有不少人喝彩，想來是縣主正在玩樂。”
普通女子的玩樂消遣不少，這靈毓縣主更是各種好手，她看得上的消遣，那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想象得到的，范氏想了半天也沒個結果，只能放過這一節(jié)。